心中止不住的一紧，呼吸都停了半瞬，怔了半天才启唇道：“连甄，服侍朕更衣。“
“是。”连甄狠狠剜了斯画一眼，才推门而入。
连甄带着耀眼的灿阳进来，素惜下意识的去看之前齐跃所站的地方，竟是已经空空如也。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要不是床上还有些他所留下的余温，素惜恐怕真的要以为是南柯一梦了罢。
心里有些着急飞絮的情况，又不好表露在脸面上。素惜一直都是个善查颜色的人，她似乎觉得连甄有点私心。
正想着这事，连甄果然就发话了，更验证了素惜的想法……
“昨夜陛下喝了些酒，怎就不在青华殿留宿呢？深夜赶回，连甄好担心。”连甄帮素惜梳着头，低回的嗓音，好似真的无比担忧。
果然。
之前有些小细节摆在眼前，她并没有太在意，殊不知这句话倒是直接印证了素惜之前所想。
连甄格外偏袒董桦。
至于为什么，素惜现在还没有答案，后宫之中的勾勾缠缠实在太多。她不过刚刚来此，朝前之事都没弄清楚呢，更何况这偌大的后宫。
原本半眯着眼的她忽的睁开，从铜镜中看着连甄，缓慢开口：“朕没留宿，你不开心？”
明显感觉到连甄给自己盘头的手一颤，几乎让青丝和他手中的乌木梳打了结。
“怎么会？怎么敢左右陛下……”连甄垂着眼，不敢和铜镜之中的素惜对视，头一次的，觉得女皇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比以前更甚，更让人畏惧。
以前的女皇虽是暴躁易怒，但是就好像大猫一样，只要顺着毛摸都很容易抚顺。
而他却隐隐感觉现在的女皇比以前更难伺候了，看似脾气和善了许多，都那双深邃的美眸，总好似可以轻易看透人心一般……
“够了，今日也不上朝，朕不想带这些繁琐的头饰。”素惜轻轻拂开连甄的手，站起了身。
任由未盘好固定的头发顺着脑后垂下，随意用手拔了拔，让它垂在身后。
脸上也未施半点脂粉，随意套了件鹅黄锦缎长袍，外罩对襟短衫，就径直就走出了寝殿，在跨入门栏前，凉凉的丢下一句。
“连甄，宫内事务繁杂，你做好永殷殿中分内之事便好。其余的，朕不愿见你干预。”
语气冷然，一句话说的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一点情绪。
越是这样，越是让连甄觉得脊背发凉，素惜一走出大殿，他就如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素惜之前所坐的梳妆凳上。
之前还带着他去了紫宸殿，原以为可以更加获得女皇宠爱甚至一步登天的连甄这会完全傻眼了。
难道他真的是玩火自焚太过于自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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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外等女皇的斯画随意坐在了长廊两侧的低矮扶栏上，看到素惜从大殿走出时直接吓的跳了起来。
哪知道女皇洗漱梳妆会这么快，忙跪下身迎接，和着门外其他仆从一起高喊吾皇万岁。
“平身。”
素惜的声音本就娇美诱人，此刻却是清清冷冷的。斯画更加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就怕女皇此刻烦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刚才吵醒了她，要是对上了眼，让她想起来了怎么办。
斯画乖乖的站起身，始终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直接钻到胸腔里去。
可是女皇似乎没有让他如愿的做一只小鸵鸟，周遭静悄悄的，正当他好奇心驱散恐惧想要抬头的时候。
一双精致的灿黄玄线龙纹小靴出现在了身前，惊得他猛一抬头，站在眼前的果然是素惜。
忙不迭的要下跪，却被素惜伸手拉住了胳膊，一时间架在半空，跪也不是起也不是，尴尬极了。
“陛陛……陛下”斯画越是着急就越是结巴，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不过看女皇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同……
精致的小脸上没有未施半点脂粉，更加凸显那皓齿与明眸，如瀑的长发随意垂在身后。
不如平时美艳，但是更加多出些清丽的脱俗，让斯画竟是一时间看呆在了那里。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脸霎时就红透了，不过看素惜的表情好像并不是生气，只是森森冷冷的，瞧不出过多的情绪。
“你刚说飞絮……带朕去看看罢。”素惜淡淡开口，随后拂袖转身，走向早已为她准备好停靠在一旁的龙辇。
斯画愣了愣，居然没有责难他，如临大赦的松了口气，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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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车被骏马拉得很平稳，但素惜仍有些不太舒服。许是一早上起来就被连番的折腾，后来又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胃里有些泛酸的灼热感。
瞧着雕花窗外斯画有些吃力的跟在一旁，素惜慢慢靠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木窗边缘。
斯画听得声音立刻抬头去看，贴近小声问道：“陛下可有何事？”
“朕都有些忘了，你来永殷殿多久了？”
斯画微怔，没想到素惜会问这个，思索了一会老实回答：“回陛下，到下月就满一年了。”
“嗯。”素惜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在说话。
就在斯画以为素惜只是随口一问不会在说话时，她又徒然开口。
“那连甄与董桦的事情，你应该也知晓吧。”
沉静又平和，好像就在问你吃了没这种平日里的小事。
斯画这小脑袋捉摸半天也想不透，素惜问这个的问题的意思，也不知道说错了会不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余光瞧见素惜从雕花窗静静的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小奴知道……”
“哦？且说说看。”不过是随口一问，倒没想到两人之间真有纠葛，顺着问了下去。
像是拷问孩子诗词背诵情况的师长，一句话问的没有半点可疑的地方。
平静的口吻里带着点咄咄逼人，引导着斯画想也没想就回答：“回陛下，董桦和连甄好像是表兄弟……”
出口才觉不妥，忙加了一句：“小奴也是听闻，不知消息的可靠性。”
这原本是人家饭后嚼舌根时候他无意听来的，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说来也不知会不会冒犯了女皇。
毕竟连甄是永殷殿的主管，多年来陪在女皇身边，她一怒之下斩杀了那么多下人仆从，却从来没有为难责罚过他。
可见其在女皇心目中的重要性。
所以斯画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想要收回去已经太晚，只能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等素惜的态度。
原以为她会震怒或者怀疑，怎知等了许久才等到一句。
“嗯。”
没有半点起伏的情绪，似乎对这件事情不感一点兴趣，让斯画完全摸不到头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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