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琰的声音很放松,带着笑意。陆悠悠在电话这端却是叹息一声,如果只是资金周转的问题,哪轮得到她打他的电话呢。回道:“不是,叶谋他遇刺了,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眼下需要不小一笔医药费,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暂时借点儿给我们。”
东方琰震惊道:“什么?!他遇刺了?”好好的人,真么说遇刺就遇刺了,是什么人做的?!
陆悠悠无可奈何道:“说来话长,我被一个女毒犯劫持,他为了救我就受了重伤。”
东方琰似乎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噩耗,追问:“怎么会有这种事,他到现在还没醒?”
“对。”她瞥一眼病房内的叶谋,无力道。
他的声音不再轻松,很严肃很镇定地对她道:“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带着钱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如获大赦,感激地应下:“好的,谢谢你。”
他干脆道:“不用,我和叶谋多铁的关系,晚点见。”
“好,再见。”她按下挂机,庆幸自己没有找错人,等有了这个东方琰的帮助,事情就没那么艰难了,他一定可以帮自己和叶谋度过难关的。
旁边的牧文看她挂断电话,关切地问:“夫人,怎么样?”
“他说他现在带着钱过来。”她露出一丝笑意。
牧文也是释然地松了口气,欣慰道:“我没说错,东方琰是会雪中送炭的那个人。”
陆悠悠将叶谋的手机重新递给牧文保管,道:“他和叶谋认识很多年了吗?我听他还是很关心叶谋的。”
牧文道:“在我做叶总秘书之前两人就认识的,好像是大学同学,留学时也在一个城市。”
“原来是这样。”她低叹一声,幸好叶谋还有这样靠得住的朋友。
牧文看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对她道:“夫人,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你回病房再睡会儿?”她昨天就已经很憔悴了,昨晚定是没休息好,现在眼眶下都有圈淡青色,他实在看得揪心。
她淡淡摇头拒绝:“不,我在这儿守着。”不守到叶谋平安醒来,她是始终不能放心的。
牧文劝她:“叶总什么时候能醒来还不一定,你这样熬是会熬坏身体的,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决定,我们这些手下可以倒下,你可不能倒下。”
她望着病房里叶谋的身影,目光一瞬不瞬,固执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她当然不会倒下,她怎么也要等到他醒来。
牧文无奈地叹口气,看她整颗心都系在叶谋上,旁人根本劝不动。也就不再打扰她,道:“好吧,那我去楼下把住院的费用交了。”
“嗯,去吧。”她依旧注视着叶谋,一动不动。
这样的时刻,旁人的怜悯和忧虑都不重要了,她只想陪着他,就隔着玻璃,这么短的几米距离,她相信他也能感受到她,他不会抛下她长睡不醒,他不会舍得丢下她一个人,所以他一定会醒来。她要守着他,等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她。
——
一个小时后,金木被查房的护士叫醒了,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连夫人已经不在病房里都没发现。他差点没给自己几巴掌,匆匆用冷水抹了把脸,就赶往楼上的重症病房,果然,他一过转角,就看见陆悠悠跟个雕塑一般站在病房玻璃窗边,视线紧紧锁着里面。
金木在心底感叹一声叶总和夫人的伉俪情深,缓缓走近。
到了跟前,轻声笑道:“夫人,你几点起床的?我都没听到。”
陆悠悠看一眼金木,道:“我睡不着,就到这儿守着他了,看你睡着就没叫你。”
金木看看走廊两端,疑惑问:“步夜和牧文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让步夜回家休息了,他守了个通宵,肯定困了。牧文去接东方琰了,过会儿才会到。”
“东方琰?”金木一头问号地重复一遍。
她轻笑道:“嗯,叶谋的朋友,我打了电话给他,他已经答应帮助我们了。”这个消息对于这里孤守的四个人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金木笑道:“那太好了,咱们就不用愁斗不过陆云深了。”
“嗯。”她点点头。
金木一下干劲十足,问她:“夫人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买,要吃什么?”
她没什么胃口,道:“随便,你看着买吧。”
金木一脸轻松的笑意:“放心,我一定买丰富又营养的,夫人今天得多吃点儿,说不定一会儿叶总醒过来,你就在他床边长坐不起了呢。”
陆悠悠笑笑,他可真会说话,道:“嗯,我等着他醒,去吧。”金木应下,大步走向走廊一端的电梯间。
陆悠悠继续站在走廊上,完全不在意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世界就只剩下她和叶谋两个人。
而不远处,住院医生正带着护士一间间查房,写下病人这一天的针水。
等医生来到叶谋的病房,陆悠悠忙追问医生:“医生,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被门外的她拦住,低头打量她一阵,才想起她是昨天昏倒在抢救室外的家属,答道:“病人肯定会醒的,但时间我们也说不准。”
她恨透了这样无止境的等待,她需要的是准确的信息,懊恼道:“难道就没有个时间范围吗?两三天?还是一周?还是一个月?”
医生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道:“这个真说不准,病人失血过多,不排除大脑缺氧的可能,那种创伤是无法恢复的。”
陆悠悠忽地打了个冷战,浑身哆嗦起来,颤声问:“那就是说他永远醒不过来了是吗?”
医生安慰她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家属不要胡思乱想,医院会尽力的。”
陆悠悠欲哭无泪,原来牧文他们对她隐瞒了叶谋的真实情况,难怪她听了他们那么多的安慰却依旧觉得不安,原来叶谋的情况严重到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全身冰凉,如置身寒冬腊月,不自觉地低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肩取暖,无助至极。
——
此时,腹中的宝宝像是感觉到了妈妈的悲伤和焦灼,连贯地动了动,清晰地将振动传递给了妈妈,不知是附和还是呼唤。
陆悠悠闭着双眼,手掌抚上自己的腹部,感觉着宝宝的胎动。宝宝这是在提醒她不管什么事都有他陪着她吗?对啊,不管叶谋什么时候能醒,她和孩子都一直等着他。
可是这一场等待,到底有多长?难道又是四年吗?他舍得对她那么残忍吗?她这样想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就划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走廊一头刚回来的牧文看见她俯身捂着肚子,忙穿过行人赶到她身边,急问:“夫人,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
她侧头看他一眼,摇摇头道:“牧文,我没事。”
牧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硬撑,严肃道:“你别吓我,如果有不适就赶快回病房躺着,我让医生帮你检查。”
她直起身,淡淡道:“真的没事,只是刚刚宝宝动了。”她用手背抹抹脸,这两天她在人前流了太多泪,实在不应该。
“噢,那就好。”牧文松了口气。
陆悠悠想起他是去接东方琰的,正想问人接来没有,就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站起身看向来人。
站在牧文后面的男人比牧文高出许多,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风格休闲服,身材高大坚实,面容刚毅、棱角分明,深邃的眸子漆黑如墨,幽深望不到底,睿智却不寒冷,反而很和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陆悠悠有点恍惚,这就是叶谋的朋友吗?看起来就很豪爽,也很平易近人。她讷讷开口:“东方琰先生?”
东方琰已打量她许久,此时她才注意到他,便笑着与她打招呼:“你就是叶谋的妻子,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幸会。”
陆悠悠主动和他握手:“你好。”仰视着他微笑道:“多谢你愿意帮我们。”他的手很暖和,和她轻轻一握就松开了。
东方琰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跟叶谋是很多年的兄弟了。”
“还是要谢谢你。”她淡淡笑着,垂下眸子。
东方琰的目光向一旁的病房,里面的叶谋还在昏迷着。他静静看了片刻,开口道:“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他是昨天遇刺的,商场发生了劫持案。他伤到哪儿了?医生怎么说?”
气氛变得沉重,陆悠悠道:“刀子刺进了腹部,一边肾脏破裂,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说这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牧文,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实情。
东方琰皱了皱眉,问:“这倒真是严重,医药费还有吗?”
她望着叶谋,低声回答:“今早刚交了笔进去。”
东方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道:“这是我带来的两百万,你全从上面用,不够再跟我说。”
“好。”陆悠悠接过卡,只觉千言万语都堵在咽喉里,他一定是叶谋要好的朋友,才听说就赶了过来,出手又这样大方,完全没丝毫犹豫,她真不知以后该怎么报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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