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她醒了,你快来看吧,”少年的声音传入云溧的耳朵,让她不由抖擞了一下精神。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一个农户家里,身旁有个男孩,看到她醒来,兴奋地去招呼孟新画。
“啊,你叫小段对吧,”云溧头部微痛,小心地想着昨天的经历,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
“我的全名叫孟段空,你叫我小孟,小段,小空都可以。”小段微笑道,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叫你小段神医可好,”云溧忍不住打趣道,她对于小段的那些天赋事迹知道很多。
听得出这是夸奖,但是小段却听了一脸不高兴,不住地摇头,“你为什么不叫我小段侠客啊,我在修行上的造诣可不比医术上低。”
一个整日跟着世界第一医师,医学天赋超群的人,却不以为傲,反倒喜欢打打杀杀,这可不好吧。
“说实话,如果师姐我没有门派中的事务,我也情愿当一个好医生啊,”云溧幽幽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侠客不重要,但是一定要有医者。”
“我又不是来救世的,为何一定要喜欢这条路,”小段不满,“我的理想是手握长剑怀抱美女醉卧山林之间而不是陪着一群要死要活的家伙操心挖肺。”
云溧皱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时候门扉一开,孟新画走了进来,看到云溧躺在床上,气色还算是不错的,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感觉应该可以了吧,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干类似过激行为,应该算是不会有大问题了。”
云溧微微起身,道,“多谢恩师再生之恩。”
“先别急着谢完啊,你以后做起事来也希望我顾念一下我这个老太婆,”孟新画道。
“师傅放心,你永远会像黄花大闺女一样的。”云溧道。
“这马屁拍的,说的和真话一样。”小段忍不住嘲讽道。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小段说了实话让孟新画不高兴了,她示意让小段出去一下,自己要单独和云溧将一些事情。而正好小段说庄子里有事,要先回去一趟,孟新画允许了。
小段走后,孟新画低声询问云溧,“关于那个雀皇的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有人告诉我,雀皇身上带有一种黑色的粘稠物质,这和我调查的这个诡异事件里找到的可疑物质一模一样。”当下,她便把其他细节也仔细地陈述了一遍。
云溧听后,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于孟新画所说的这种物质的由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毕竟鬼煞用虚灵脂泥火烧炎阳雀皇的时候她是没有在现场的,因而并不知晓。
但是她突然觉得孟新画说的这种东西好像自己不就前刚刚见过,而且不是在雀皇身上的。。
她猛地想起那只奇怪的萤火虫,那只壳里有着黑色物质的萤火虫,它的身体里,好像就有这种东西。
当下她就把这个细小的发现告诉了孟新画,后者听后也是眼中一亮,“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周身发黑的萤火虫,这种应该是可以携带少量物质的‘梦萤’,它很可能是由于长期装黑色物质才变黑的。”
这种虚灵脂泥,其实本身也主要是复杂的灵魂和记忆,所以使用起来会使人精神错乱。
也就是说,使用萤火虫传送脂泥的人,应该与导致那家子人变疯而死的那罐虚灵脂泥有关系。
“就是今晚吧,我们在附近的林子里好好看看,应该是会出现的,而且它虽然暗,但是还是会发光的,只要仔细一些,就能找到真凶。”
两人就下了决心,同时还发动了几个熟悉周围地形的村民一起帮忙。
自从村民们吃了孟新画的药之后,情绪稳定了很多,恐慌得到了实质性地控制,所以那些村民听说孟新画要人帮忙,参与度还是挺高的。
但是这件事还处于猜想阶段,没有人知道真相是否正好如她们所想的那样。
所有人都在等待中,天黑风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快要临近午夜时分,还是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出现,这让那些第二天要干活的村民都瘪了气,人迅速减少,很快云溧就发现只有自己师徒二人还傻乎乎地等在这里。
就当她们自以为理解错误,打算放弃的时候,云溧看到一团微微发光的黑色物质一整团地从远处飘了过来,她本来已经快睡着了,看到这个情形,顿时变得兴奋,连忙拽住孟新画的手,道,“师傅,快看,不就是那个东西吗?发黑的梦萤。”
孟新画虽然在黑暗中视线并不好,但也感受到这一团东西的异样,大声道,“快,我们快点跟过去。”
云溧连忙招呼雀皇,两人立马爬了上去。
由于雀皇的视力挺强大的,完全可以在漆黑夜里分辨它们的去向。
梦萤们很快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小山谷,离原先的村庄不远,倒是离仙鼎山庄挺近的。
这个山谷很是荒芜,在黑夜里隐约还有鬼火飘过,现在正值午夜时分,山谷中央还有灯火照亮,显得有些鬼魅。
但梦萤的行为才是让他们最关注的。只见那群小家伙有两拨,它们的交集位于灯光下的一个大鼎,而两者一进一出,证明这里就是“货物”的终点。
再看这个鼎,此时其下有着柴火在燃烧,看上去很是旺盛,然而这一切在孟新画眼里如同噩梦。
“这不是我庄里的鼎,到底是谁偷出来的!”她还没喊出来,却一眼看到了那个站在鼎旁认真查看的人。
“小段,为什么是你?”云溧见到他时,他也看到了两个人,这个白日里说庄里有事的人却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姑姑,你怎么来了.”小段一时手足无措,“你听我解释。这些脂泥都是很原始的东西,我只是一个加工者,将原始脂泥中的那些灵魂炼化掉,得到纯粹是灵力的脂泥,这可以提升人的灵力啊,那一家子人是无缘无故捡到了我加工失败的原始脂泥,所以才发疯的,炼化后的脂泥是不会让人精神混乱的.”
“为什么,”小段还想说,孟新画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要钱,有了钱可以去看看世界的其他地方。”小段幽幽道,“姑姑,我真的不喜欢学医,我,想要离开庄子。”
“那你走吧,我不想管你了。”孟新画的语气里充满了酸涩,“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无法左右你。”
“师傅,你先冷静一些,这事情可能有误会。”云溧一看局面瞬间僵了,知道平日里他们或许就有很多类似的摩擦,情绪在此刻有点爆发。
孟新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好多,仿佛迎着灯火,瞬间老了。
“那我,真的走了。”小段似乎也不想努力改变局面,“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只能祝你好运了。”孟新画冷冷道,“但是这脂泥不能带走。”
小段也没有在回话,默默地走开了,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中。
“师傅,你这样真的好吗?”云溧觉得她太过激了,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赶他走。
“这是他选择的生活,我没有权利干涉,”孟新画早已知道他不喜欢这一行,这些年都是在自己周围混日子,“强留,完全没有意义。”
“这样好可惜啊,”云溧一直当他是能够继承孟新画衣钵的人,这种局面也是万万没想到。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想,他终有一天,会明白,让一个人活下去相比于让一个人死去,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孟新画抬头看着银汉,轻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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