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大头直接捅破了那层怀疑的窗户纸是最有效的.生死攸关下任何期期艾艾的试探盘问都是徒劳的拖延.撕破脸皮做恶人比不明不白做死人要正确得多.高童和默默低头一言不发.陈旭因为紧张满脸涨得通红.张口要辩白几句.张教授却一抬手阻住了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大头.“真正值得怀疑的恐怕不是我们两个吧.从开始你们的目的就不是考古.一直遮掩着什么.假设是我们六个人里有人启动了自毁装置.现在最需要替自己摘清嫌疑的.反倒应该是你们两个.”
张教授顺带向我扫了一眼.继续盯着大头.“你和他对历史考古沒有一点了解.根本就不沾过边儿.我大半辈子下考古工地.阅人无数.这能瞒得了我吗.”
大头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真说对了.从打开始这就不是一次考古.我们也从來沒真正关心过红山文化.也就因为这个.对我们几个來说.你和陈旭才是真正的外人.”大头嘴上“嘿嘿”一笑.眼神却冰冷得沒给张教授留一点情面.接着说道:“嫌疑就在你们两个人中间.你拿话來堵我也沒用.”
我左右看着陈旭和张教授.两个人都是愤愤不平的神情.大头无论如何使诈下套也沒露出一丝马脚.要么就是这个人藏得太深表演太到位.要么就是大头真的搞错了.最关键我心里总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083曾经在眼镜潘身上犯过误信的错误.应该不会再摆那样的乌龙.事前一切都在保密.估计083恐怕把张教授和陈旭的祖宗八代都查过.他们一定是身家清白.而在介入这次行动以后.大家几乎对外部世界完全封闭.张教授和陈旭不可能和李蕨的人有什么过多接触.那也就不存在他们两个被李蕨收买的先决条件.
在083顺藤摸瓜地行动以前.人烟稀少的悬棺峡谷内.李蕨的人曾经进到过眼前这处崖洞并且发现庞大的机关毫不奇怪.再换个角度.甚至他们不用亲自下到这处机关室.家族保存完整的资料关于这处机关早就有过交代也不希奇.那么利用我们中间的一个.借机发动自毁装置.把我和顾光明这样的传承者.或者任何威胁到李蕨计划的人陷进绝地也大有动机.
如果完全站在第三者的视角.不可能和李蕨有接触的张教授和陈旭恰恰是最沒有嫌疑的人.反过來说.张教授和陈旭如果是清白的.那么现在他对我和大头产生怀疑也在情理之中.疑点难道会出现在看似无辜的高童和默默两个人中间.
按照083和秦卫国做事的谨慎.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借调一定沒什么问題.但可保不齐过后李蕨对他们有过威胁利诱.我和默默不就跟李蕨有过交集吗.而且李蕨的确扰乱过我并不坚定的信念.我因为内心那种不安全感和叛逆.险险将矛头彻底指向秦卫国.从而被李蕨完全掌握利用.就算别人的信念都比我坚定.可世间绝大部分的事情.恐怕钱都能摆平.钱实在摆不平的.更多的钱也能摆平.
这半天高童和默默一直不言不语.这让我的疑心更甚.默默我是极度信任的.在某些层面甚至超过了大头.这应该不属于重色轻友的范畴.我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斜睨.看着默默正轻咬嘴唇低头一动不动.然后暗暗在心下否定.不可能是默默.默默长得漂亮又那么可爱……
那就只剩下高童了……高童也不象.是他第一个发现了疑似的自毁装置.如果他不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我们六个人他是真正的领队.在第一时间他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直接去启动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对我们分析解释那个装置的可怕.
脑子一时间混乱得失去了逻辑.我几乎要放弃自己的猜忌听天由命了.刹那间却灵光一闪.等一等……这半天我怀疑的对象只是他们四个人.还有一个大头呢.大头参与整个事件的时间比那四个人都长.如何肯定大头就不会被李蕨收买.而且大头是第一个气势汹汹地把嫌疑直接推向张教授和陈旭的人.那会不会是一次故意做作出的、恶人先告状式的构陷.
仿佛陷进了挣扎不得的泥潭.四周挤压着胸口.我的呼吸都要停滞.浑身上下忍不住地打起哆嗦.大头可是我最信赖的人.如果连他都背叛了.我实在不知道世界还有什么是美好的.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信任了.这简直是要完全摧毁我的人生观.
大头对张教授和陈旭的恐吓式盘问陷入僵局.高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不要无端的互相怀疑.不管我们中间是不是真的出了内鬼.有一点不会变.这个人一定不会用自杀式袭击的办法.也就是说……”高童的目光阴冷.挨个儿看着我们几个.“一旦自毁装置发动.他必定是要给自己留着后路的.”
大头在一旁恶狠狠地接口道:“对.六个人要死就死一块儿.谁也不许单独离开.我倒要看看那个内鬼怎么逃脱.老子死也要拉上他垫被.”
每个人都底气十足地点头.互不相让地看着别人.现在沒有一个人能完全摘清自己的嫌疑.但矛头应该指向谁又全凭自己的主观臆断.默默忽然看着高童轻声地说道:“刚才往回走的时候.你跟我提到那个两次出现过的图案.可话只说了一半.我感觉这很重要.也许……能帮我们解开眼前的死局.”
高童听了默默的话一楞.但也知道默默一定有她的道理.看了看四周的众人.缓缓说道:“我是说我想起來那个图案以前在哪儿见过了.”
大概沒人比我更关心图案的來龙去脉.我的心一时间狂跳不已.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大脑.看着高童挠了挠头.有些不太肯定地继续说道:“那个很象是为了辟邪驱鬼画出的平安符图案.”
“邪地”里出现凿刻的镇邪平安符本來再也正常不过.我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清醒了过來.积攒许久只差了一点点就可以突破的阻塞瞬间得到了宣泄.“我靠.”我忽地把头抬了起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煞白至极.环视一圈众人惊讶的目光.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栗.“我知道是谁启动自毁装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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