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自个小心点,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飞向洛云那里,
蓝衣锦袍的男子独自立着身形,眼睛望向快要燃成灰烬的山坡,神色秃废,口中自语“终是一点念想都不能留下了-”
紫抒落在此处站定,皱眉四处寻觅,“洛大人,你的夫人呢?俨”
洛云慢慢转身,捡起掉落地面的剑身,双手呈上,“多谢紫抒姑娘与令师兄相救,洛某实乃感激,佩茹此刻正在马车旁,”
紫抒伸手接过,“如此危险之地,你二人今日怎会到来?”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回入府中,佩茹执意欲要只身前往帝京汴华寺静修,洛某愈加挽留无法,只好陪同前往送行,不料竟会遭此劫难,家仆死伤奔走,只余我夫妇二人,”
“如此我来时叫你们快走,为何不早些离去?”
洛云愧疚垂目,“这都是洛某的原因,我本想在看看这山坡中的荆棘,让佩茹先行离去,可她亦不愿,”
紫抒顿时气恼无比。“洛云啊洛云,不是我说你,赏风景的同时也要看看周围处着个什么东西,焰兽黒曦的脚下,你也敢有胆子停留?真是可笑至极,稔”
“记得小时第一次遇见小狐,正是精怪出没的时候,故存了愚昧的心思,期盼能够再见它一眼,”
紫抒看着此时洛云,无奈,亦无法再责备他,
她叹息,“快带我去见见佩茹,”
“好,紫抒姑娘就随洛某来吧,”
紫抒跟在身后,不知何缘故,身侧的幻尘又开始发热,她隐隐怀揣不安,
当他们赶到马车旁时看到的一幕,致使二人瞬间惊住了脚步,
破布铺地,上面躺有的女人,衣衫华丽,双眼紧闭,其面容苍白毫无血色,显有尸斑,左颊至脖颈处,竟已出现溃烂之状,一旁立于此地的浅月正对着她施法,掌心化有白芒源源不断注入其体内,
“佩茹!!”洛云惊唤,疾驰上前一把豁开浅月的手,浅月震了一震,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紫抒连忙弃剑上前双手扶住她,
“浅月你怎么了?”
她不曾回应,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洛云,
洛云搂住佩茹的身子,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微张着嘴似无法置信,颤抖着伸手探向她的鼻息,霎时他的眼眸瞬息万变,“…怎么会…”
他不停摇晃她的身子“醒醒,佩茹你快醒醒,看看我,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能这么抛下我的…”…
“告知他吧,”紫抒不忍再看下去,
“不可,洛云很爱佩茹,若知晓这两年陪他的并非是其本人,更会备受打击,眼下他既知晓佩茹已去,至少还有以往回忆可存,”她对紫抒无声传音,
“月娘有考虑自己当如何吗?洛云现已对你误会加深—”
“紫抒能否应允我,不论何种情况下,都不得告知他真相,”
“何苦—”
良久,洛云回头,双眼赤红怒视浅月,“为何?为何要这般行事?”
紫抒欲上前说话,暗地被她牵住了手,遂渡步走近洛云身侧,双瞳瞧着佩茹的身子,轻言,“看…她的身子终是归了尘土—”
洛云似觉怀中渐渐变得轻浮,连忙回头,佩茹的身子漂浮,身子开始干枯,一会的功夫竟已全然消散而去,只独留了怀中搁置着的华丽衣衫,他双手颤抖握紧了那衣衫,闭目低头,泪水无法仰止,
“佩茹和你的缘分本就不长,何必如此执着呢…”浅月无声笑之,音色无不难掩失落,
“即便这样,她仍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而你,…眼下真的很让我作呕…
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到这种程度,想必只有你月老板能行的出,洛某此生自认不曾行过何等错事,为何老天竟要这般待我?”
洛云慢慢站起,抬头望天,双眸满是怨恨,他的眼角随之瞥向地面置有的剑身,拾起紧握手中,指向浅月,“为何你要这么做?因为洛某的不接受,便要让我夫妻二人阴阳相隔吗?你怎能如此残忍-”
紫抒连忙上前,欲要挥开洛云所拿之剑,浅月却向她传音,“答应我今日之事,由月娘自行解决,且放心,他是伤不到我分毫的…”她无奈遵照,只好后退一边。
“为何你会认为是我害了她,若我说她早就死了,你信否?”
”你当洛某傻子吗?前一刻佩茹好好的,自你出现对其施法加害,她便…便这样去了…”
“佩茹早该如此无声无息的去,因为你的缘故已迟了许久,你如今还有何怨?更何况论怨亦是由我来怨,怨苍天不怜惜我对你的一片真情,怨苍天让我饱受相思痴缠之苦,”
“你是咎由自取!!”洛云双眼紧盯她,倾泻了仇恨,
浅月注视他,似无法接受他所言的,“为你做了这般多,却只得了这一句咎由自取吗?”
她低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剑尖,心中无以复加的挣扎疼痛,世上最毒的言语莫过于出自最爱的那人之口,似本就锋利的刀尖亦带有锯齿,无情至心头上来回辗埝,
“洛云,你就这么恨?恨不得杀了我碎尸万段?”
洛云举剑的手开始颤动不稳,可他并没有放下,而是伸出另一只交握支撑,额头青筋突起,“洛某恨不得你能就此在我面前消失!不!是一开始你就不该在洛某面前出现……我这辈子都会恨你,且永生永世恨你入骨-—”
“洛云你太过分了——”紫抒默默出口,
“我过份?”洛云笑出声来,“对!我是过份没有娶她回洛府弃之不顾,从而害死了佩茹,”
“如此我便成全你……”浅月神色悲湎,一手握上了剑身,朝着心口不留余地猛然刺进,剑尖贯穿了她的身体,
“月娘!”
"不要!!"
远处飞来一个黑衣戴斗篷的男子劈开了洛云,将月娘接入怀中,“你这又是何苦…”
“小十…别为难洛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浅月拽住了他的黑色袖口,
“月娘…”紫抒竟没料到她会出现轻生的念头,
洛云恐慌向后退了几步,“你是在逼我,还是逼你自己?”
浅月唇角沾了血丝,一点点的溢出晕染了白色衣襟,“没有逼谁,只是在寻求解脱…洛云,在意了你那么久,致使你我二人均是负伤累累,如此便让我的死终结了这段我自个亲手造就的孽缘吧…”
“好一个洛大人,你可知现下倒在面前的本就是同你相伴两载的妻子,”
洛云疑惑不解,神色迷顿,
“小十,求求你不要说—”浅月摇头微弱出声,
“月娘,小十为你感到不值,”黑衣男子伸手覆上她的唇角试图将其唇边的血迹沾染干净,奈何口中所出的血越来越多,已无法抹去,
他欲抱起浅月,“我这就为你疗伤,”
“无用了……月娘哪儿也不想去…让我在此多看他一眼就好…”她的眼睛一直那样痴恋的望着他,
“两年前,你与夫人同乘马车路经此地不甚摔下山崖,本是月娘施法将马车推送上去,奈何洛夫人从车窗跌落而出,那时就已故去,你悲伤愧疚,欲要跳崖追随,她不忍看你如此,便附上其身,与你共伴两载光阴。至半年前,佩茹魂魄忽现,说她*未能下葬归土,魂体阎王不收,亦无法投胎,而至堕为孤魂,故请求月娘助她*早日归土安息,
此后月娘苦思寻取得以两全的法子,让你得知佩茹已逝且不妄动轻生的念头,只有将你的情丝移至别人那里,于是她便耗费心思在外想方设法接近你,做你最爱吃的杏仁馅糕点送去,期望你能对她生出好感来,亦委托我上府为之做媒,与她想出佩茹赶扑帝京汴华寺静修的幌子,将其肉身支开,好便月娘入洛府为妾,软磨硬泡皆使尽,你却半分不肯松口接纳—
你可知晓佩茹之所以长年病态,皆是因为月娘每逢月末定要将其躯体注入大量真气,才得保持佩茹身子如同常人般柔软红润,或则早已僵硬尸化,不想今日却因黒曦烈焰阴火而影响,至其躯体加速溃烂之状…你方才看到的一幕正是月娘为她的身体注入真气,你的出现恰恰阻止了她,致使佩茹身躯极快的归尘而去…
月娘一直都在拦我不要告知你真相,我应允了她,可我没想到她现下竟被你逼至走上绝路,洛云啊洛云,你此生何其有幸会遇上这样的女子,
同你两载的妻子是她,小时与之为伴熬过灾荒的亦是她,月娘真身乃为几千年修为的灵狐,如今她却甘之如饴毁了你手…”
紫抒闭目眼角流了泪,“月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你死了,还要让他一直误会下去…”
小十冷笑了一声,“还不止这些,月娘为了往后能和你长久生活在一起,甚至不惜动用身为狐族族长所持有的令牌为代价,同魔界之主作交换,托他使用高深法术至其返狐为人身,丢弃千年修为,只为与你共渡这人界百十载。”
洛云愣怔,缓缓抬起方才握剑的那只手,深思陷入弥彰,良久,渡步行至月娘跟前,双膝下跪,低头深深闭上眼睛,他的神情看起来并未变化,出口的话音却是绝望,“我已无资格再向你说些什么—”
浅月伸手抚向洛云身前衣衫绣有的一朵精致百合花,指尖微闪,那朵绣出的百合竟已变为真花,被她取了轻轻捻在指尖处,顿时浅笑盈盈,“百合花的寓意多好…是我一直渴慕的…可如今它该随风而去了…”
指尖花瓣纷纷摇晃,一瓣一瓣的分离,截然随风散落,她的口中轻咛,“我愿与君长长久久合,君却同我…离离分分散…”
她闭目,身子轻浮,白狐真身若影若现,数不尽的银色光芒至体内流失奔走,如同银河边际的星光,飘飘洒洒,而后化为无尽的百合花瓣飘散离去——
她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未曾留下—
紫抒转身,不想再停留如此伤心之地,她看见傅青梵站在不远处,随即奔扑过去,抱着他将脸伏进他的怀中,默默垂泣,“师兄,这里我不想呆了,我们回谷吧—”
傅青梵伸手覆上她的发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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