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此生无悔正太控（十四）
“你看到什么了？”
燕回亭将书卷收好放回原位,佯装无事道：“没什么,看一下研究进展罢了……”
虞乾一脚将他踹倒，踩在他头上来回碾，“你想骗得过谁？你已经知道你娘是什么东西了吧？”
他这些日子受虞乾虐打□的次数不少，他也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但是这句话还是让他不得不反抗：“我娘不是‘什么东西’！”
“闭嘴！”虞乾脚下更用力，他咬牙切齿道，“你们都是一样的杂/种……你娘不就是个专门伺候人的吗，靠着有那么几分手段，将族长骗得团团转,最后为了你们母子而死……你们凭什么！”
燕回亭脑内嗡嗡作响，强大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变身,他化成一只肉山豚,对虞乾吼道：“凭什么，不是你说了算！”
虞乾怒极反笑，“好大的脸啊，庶出的也敢这么嚣张了，我得教教你什么叫识相。”他取出一条九节鞭，与燕回亭大战起来，最终还是燕回亭败下阵来，被他制住。他看着仍不服气的燕回亭，慢慢地收敛起刺人的态度，说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听着，从今往后，你就不是燕回亭了，你叫燕长空。”
燕回亭一边挣扎一边说，“凭什么让我改名字！”
一鞭重重地抽在他脸上，“再说一遍，你是谁？”
燕回亭吐了一口血沫，突然才想起来这个名字很耳熟，是在哪里听过了。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主母的儿子，真正的正室所出的嫡子，不过在当年那场清洗中没有活下来。
“他早就死了，我不可能成为他的替身……”
啪，又是鞭子响亮的抽打声。燕回亭看到虞乾那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矛盾表情，脑子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你是怀恨在心？你本来希望活下来的是长子，结果却是我，所以你才这么恨我？”
虞乾的动作停了下来。燕回亭的话正好说中了，他发誓效忠的不仅仅是当任族长，还有下一代族长，他是真心奉燕长空为主的，那时他自愿留下垫后，是相信族长会保护好燕长空。却没想到，他活了下来，他的殿下却死了，被他的父亲抛弃，他的父亲选择了保护一对半人半妖的母子。
“死心吧，就算你把我当成替身，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更多更密集的鞭打落在燕回亭身上，虞乾蛮横地逼迫他屈服，“要么死，要么换个身份活。”
燕回亭不是他效忠的王，所以他肆无忌惮，如果燕回亭不能按他的命令来做个合格的棋子的话，他会干脆将他毁掉。燕回亭也没有再把他看作是同类，他现在只想伺机找机会逃出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救他出去的会是当初那个面具男，那个在他体内放入摄珠，欺骗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男人。虞乾被上头指派的命令给调走了，面具男便趁机将他偷了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燕回亭戒备地望着这个男人。
“你想去哪里？”面具男反过来问他。
这个男人总是叫人猜不透，他似敌似友，在他危难的时刻出现，转头又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他不明白他的意图，不过他可以猜到：“你就是妖王吧？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我是不是妖王与你无关。”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回去看看你娘吗？”妖王说，“她的坟头好久没人打理了呢。”
如果你真的想见证真相，就亲自去找吧。你真该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然后你才会明白，你和谁才是同类。燕回亭陷入黑暗前听到妖王如是说，他那时就很疑惑了，妖王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像是他早就认识他了一样。
再睁眼，他躺在草地上，天空是人界的模样，太阳当空，明晃晃的。
他恍惚了一阵才突然惊醒，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从这里往下望就能看见那个城镇，人来人往。这个山头，是娘安葬的地方，他连忙起身找娘的坟头，顾不得浑身草屑。待找到时，坟前果然是荒草丛生。
他跪在坟前，双手刨开土，最后用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揭开棺盖，棺里空荡荡的一片，连骨头都没有，最后他从里头拿出一颗颜色浑浊的珠子。他握紧这颗珠子，低垂着头，在坟前长跪不起。
燕回亭来到司府前，犹豫了好久，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有个家仆主动进去通报的。司父司母互相搀扶着走出来，他们打量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燕回亭吧？哎呀，长好大了，快认不出了。”
司父司母都已是满头白发，燕回亭也差点没认出他们。这一修炼就是几百年，司晏尹经常给家里寄些延年益寿的仙丹，但没修过道的人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他们转眼都这么苍老了。
他们让燕回亭进里头去洗洗，吃点东西，燕回亭没动。二老疑惑地瞧：“尹儿呢？他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
燕回亭低头看着地面，拳头慢慢攥起，“我还有事，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跑，不敢回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逃出司父司母的视线后，他就失去了目的。无意中他看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山门，那是他最初拜师的地方，想想他们擅自去闯妖界也过了几十年了，不知道师门现在怎样了。思及此，他沿着当年的那条天梯重回到师门。
这里师兄弟们变化应该不大，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修为到筑基以后寿命都比凡人长很多。燕回亭没有去见掌门，他像个普通的刚从外面历练回来的弟子一般走进来。刚好有两个他不认识的弟子走过，聊天的话音传入他耳中。
“那个什么燕回亭，师叔说他天赋很高是么？你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谁知道呢，反正见过他的师叔们都这么夸他，可是再有天分又如何，都失踪几十年了。”
“可师叔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你家里好歹也是修真世家，从小养起来的灵根，还比不上他一个野家子？”
“跟他同辈的师叔们也都不喜欢他啊，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燕回亭的修炼天分逆天，他失踪了估计师叔们暗地里都高兴得不得了吧。”
燕回亭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浑然不觉。
“也别光羡慕他，说不定他有妖族血脉呢，不然修为怎么提升得那么快。”
“不是还有两个人跟他一起失踪的吗？司晏尹和徐郁。”
“应该说是三个人吧，还有个小孩跟他走得挺近的，先是那个小孩失踪了，徐郁师叔才跟他们一起走了。听师叔们说，那时就只有这两个人跟燕回亭玩得来，司晏尹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孩就不知道了，好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燕回亭坐在断崖边上。他以前经常受师兄们刁难诬陷，然后就会被罚到这里来思过。他早就知道师门里其他人都排斥他，上上下下合伙欺压他，掌门也是视而不见，大概对他来说这点门内的小斗争不算什么，不值得他出面制止。只有司晏尹会关心他，每次都来陪他，给他送饭菜和水。
那时司晏尹在师门里估计也很为难吧，只有他站在一队，等于跟全门派上下作对。幸好他们俩都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跟大家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和气。还有苏圣白，他也总是来找他玩，来无影去无踪，有人猜测他是门派里某个位高权重，甚至可能是掌门的亲戚，所以才无所顾忌。有人向掌门求证，掌门没否认，或许他能在门派里待下去也托了他的福。
他们三人从前经常这样一起看日出或日落，苏圣白说这样很浪漫。
“我有时候会想，”他曾迎着落日的余晖说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司晏尹说：“不要想太多，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吃面吧。”
“你们两个都很不对劲啊！”苏圣白说。
他问苏圣白：“你是谁？”
“掌门的孙子啊，你们不是都听说了么。”
司晏尹拍拍他的肩安慰：“不要在意他们说的，不管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推开司晏尹，“都说了我没在意，我就是问他到底是谁。”他执拗地指着苏圣白。
这个人处处都偷着古怪，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这个人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一样。当然他自己也一样。
苏圣白歪了歪头，摸着耳朵。他发觉苏圣白有摸耳朵这个习惯动作，准确来说是耳朵后面那块地方，不过这个小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谁很重要么？你以为你是因为自己不是正常的人类才被他们讨厌？”苏圣白说，“振作点，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么？我们修道就是为了求证人比天高，你这样迟早被心魔反噬的。”
司晏尹：“说得好正经！真的么？”
“如果你迟早要被世界辜负，不如先征服它好了。”苏圣白平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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