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师父搁下了琴.我自是开心的可以.不过面上也未表露.本着安慰安慰师父那颗受伤的心的念头.我也搁了琴在一旁.慢悠悠渡步上前去安慰他.
“师父啊.您看我这朽木既然不可雕.不如就让我回去吧.也省得惹您不开心了不是.”我笑眯眯的说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抬起头.弧疑的看着我.挑挑柳叶的眉:“你想回府了.”
我点头:“自然.”
十四年了啊.再过一年.我便双十了.山下的百姓这般年华早便是成了亲了的.或许短短胖胖的小孩子都有了也说不定.
爹爹他……不知过得如何了.还好吗.变了沒.记忆里也只是临别时爹爹的雅笑.和久久不散的背影.
爹爹他……可还记得我.可是已经有人相伴左右.已经.有无有我的存在都是一样了.
静文……静文.我好想你啊.
顺带一提.我的小把戏早被师父拆穿.这傻子嘛.自是装不下去了的.
“小东西也要弃我而去了么.”师父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哀怨.看着我的那双桃花眼亦是.
小东西……
“师父你好生看看.我到底多大了.”挑挑眉梢.我我将脸同师父那处凑近了些.清楚可见的是那双桃花眼帘上长长的睫毛.墨色眸子里流转过刹那诧异的神色.转而又沉寂在那潭深不见底的墨眸里.俊挺的鼻翼.淡桃色的唇.师父果然还是美啊.不过这十四年來我已经长大了.他却同相见时差不多.未变多少.莫非他当真是个妖孽.
不知爹爹现下模样.真想见见.可惜师父死活不肯放我回家.
琴棋书画什么的.女子须样样精通也就罢了.我生为男儿.擅武会剑什么的便成了.何须得学会了那些不一定用得着的东西呢.真是的.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一定要我学成才归家.莫非想支开我.可我想不到爹爹要支开我的理由啊.那时的我便是一个不会得什么的小孩子.何须支开.可我找不到爹爹会讨厌我的理由啊.唉.恼人.
“十岁有九.”师父据实以答.半晌回神.挑着双桃花眼瞪着我.“小东西.你师父我可还沒老.眼也还看得清.”
一叠声应是:“我自然知道师父沒老.师父还年轻的很呢.不过十四年了啊师父.我想爹爹了.我要回家.”
“你也只是学成了武.琴棋书画一星半点都未学会.你爹爹是不允许的.怪罪下來我可不想担.”师父道.
听这话.我有些微急.心内想的是回家.无论如何也要归得家去:“我不管.我要回家.爹爹怪罪我一人担着.还有.是我执意如此.怪不得师父.”
师父沉默了.未出声.我还以为他是不会答应或是答应了.可两样都不是.
少顷.师父方才出声.话语里不免得有些许落寞.这倒是我头一次见着师父这么一面.不免得有些惊讶.
“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么.唉……也罢.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不过这偌大山庄.独我一人.垂垂老矣.也是孤独一人.这一生.后落得如此.枉费了少时风流.可笑.”
呃……师父这说的什么话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偌大山庄.先前.也便是我儿时时.山庄里还有那老伯.和性子不错的侍女仆从.每每陪我玩耍的都是他们.而后不久.老伯过世了.师父为此伤心了许久.也是.那老伯从师父儿时便一直伴着他.老伯于师父而言.就同爹爹差不多.少了慈爱的爹爹的孩子.又怎会不难过呢.而后.师父又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直接辞退了所有侍仆.只留下我同他.我是不觉有甚.安静也好.
不过问題出來了.师父他这什么都沒做过的大公子会做饭么.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他竟会做.虽然味道不怎的.不过勉强还入得了腹.
不过师父说的这话.我怎觉得他会在我走后想不开呢.唉……
我说:“师父.无须这般.一同我一道下山便是.那样有我陪着.便不会孤身一人了.”
“不去.我月华.誓死也不离开山庄半步.”师父那坚定不移的模样让我一阵头疼.
出于心软吧.毕竟是伴了十多年的人.从张狂一瞬变得落寞.我还是难以习惯.我道:“那我还是再留几日.先将琴棋书画学个一星半点再走吧.”
师父一本正经的严肃:“也好.免得到时候柳静文在那写写画画的.不过连你都教不出.辱了我的名声便不好了.”
……
“那好吧.”
接着.便是枯燥乏味到让人想打瞌睡的学习.错乱的音同佳曲共谱.棋被吃得只剩一只.胜负自见分晓.执在手中的短小毛笔.却重的不像话.庆幸的是.勉勉强强的.我也能写出一封书信了.不过字迹丑陋.难能寄回府上去.怕只怕污了静文的眼.这画嘛.师父是泼墨成画.画境逼真到招蜂引蝶.而我.泼的墨还是墨.成画不能.
“朽木啊……你还是别妄想着回家了.哪时学会了再走吧.你要是出去了.我的颜面也能给丢尽.”师父又在我耳边叹息.
我冷哼一声.也不管他的念叨.接着学.而后.师父看我执着如此.又耐力尚佳.便不再在我耳旁念叨那句朽木了.直唤回了小东西.如此.我还是愿意听那句朽木.
这时日一久.终究.我还是将那一心半点的东西学到了脑内.而后.便去了自个儿的房间收拾东西.将身后一直跟着我.着着红衣配着他那怨念的神情活脱脱一怨灵的师父视为了乌有.
要下山了.我也沒同静文提及.只道是静文每日忙于政事.抽身不得.我这突然一回去.若能给静文一个惊喜.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一撇间身后的那一袭红衣.让我忍不住抚了额.转过头去.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师父啊.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山庄半步的么.别告诉我你现下反悔了.就算是反悔也不成了.自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武功在你之上.师父你就算是想拦也拦我不得.”
师父冷哼一声.张狂.又回到了他的眸底:“谁说我这辈子也不踏出山庄半步了.我怎不知.”
师父……果然还是无赖的.
罢了.这山庄太大.一人住着着实冷清得过了头.既然师父愿意下山.那便再好不过了.府上一不觉多出一人有甚.
于是.我同师父二人便下了山.脚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习了武.也不觉着远远归家路有多累人.不过师父虽武功不错.可惜很少下山.不出意料的也些吃不消.这半路上得幸遇上了马车.我便雇了那辆马车.直载着师父向着记忆的方向行去.
行在道上.马车里摇摇晃晃.师父竟坐不习惯.奈何走得脚疼.只好乖乖坐在车上.路过茶肆酒楼.偶尔下來吃些茶点饭菜便接着往回赶.不少次我让车夫将马儿停停时.师父总是睡得昏昏沉沉.失了张狂的安静模样倒是不错.因着车内并不大.靠坐上.我只好让师父枕着我的腿睡去.这样他便不用别别扭扭的靠着我.枕着睡.还要舒服些吧.
许是行了一日的模样.到了记忆中熟悉的相府大门.师父还睡在马车了.十四年來我该是长变了的.仆人看着我.以为我是來府上寻人的.会上前來问上一问.我只说自己是这府上的公子.他们竟不信.也不给我开门.或者是信了.不过从來都不待见我这傻子.不给开门再正常不过.因为傻子好欺负啊.
“公子.公子.您看这也不早了.这轿内的那位公子…….”轿夫搓搓手.想离去.奈何师父还沒醒.睡在这马车内也不出來.只好为难的看着我.
我会意.给了轿夫一些银两.再掀开轿帘将还沉睡着的师父抱了起來.不过我不得不佩服被这一动作都沒弄醒的师父.轿夫拿了银两.喜滋滋的揣在衣襟内.然后便驾着马车渐行渐远.
师父抱着可真轻啊.腰也感觉是盈盈一握就断的类型.也难怪.每天的饭量那么少.怎么也不会有多少斤两.下次一定要让他多吃些.长些肉抱着便不会硌人了.
抱……打住.我想到哪去了.
半晌过去.如何说辞也不见守在门外的仆人给自己开门.真让我有些气恼.抱在怀里的人还睡着.师父虽不重.可抱久了就不觉得了.比如现在.我的手臂酸软的紧.就怕一不留神将师父摔下地去.到时要是在地上将脸蹭伤了.一直注重皮相的师父要是醒來.非气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从五彩红霞成了淡蓝暗沉.月儿顶替了太阳的位置悬空而照.夜.逐渐深沉.
师父晕得厉害.还睡着.而我抱着他的手臂也有些微抖.心内自是恼怒的紧.恨不得冲上前去.直削了那两仆人的脑袋.
想归想.终究不能照做.我只有暗暗低咒:这该死的仆人还不肯开门.我这是要等等几年几月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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