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贾环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反正自己不招王夫人和贾母待见,平时难得一见,偶尔在园子里逛逛,看见各房的大丫头小丫鬟,和她们侃侃大山,和小厮们吹吹牛皮,本来在大家心目中不咋地的环儿哥现在成了孩子王。偶尔遇见迎春,探春,惜春和于去年刚来贾府的林黛玉游园,不冷不热的打个招呼了事儿,没办法,谁让接班前的这位爷实在是不招人待见,虽然这些小美眉的娇臀环儿大爷很是羡慕,但是咱的热脸还是少去贴那冷屁股为好。
这一日晌午时分,宁国府来了一行人,当中两顶绿尼小轿,头前一匹枣红马引着,马上端坐一公子,只见此人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透着高贵与优雅,但是高贵而不张扬,让人忍不住会多瞧上两眼。到了宁国府正门,只见正门智商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右下角有落款“康熙五十六年书赐荣国公贾源”,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当中站着一排十多个嬷嬷和婆子,其中气派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这一行人便是薛姨妈带着女儿薛宝钗和侄儿薛蝌来京城,一则是走亲访友,薛姨妈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亲戚盘根错节。二则是因为乾隆帝崇诗尚礼,降下隆恩除聘选妃子外,凡仕宦名家之女都可以备选公主郡主的侍读,如今宝钗将到及妍之年,此女生的肌肤莹润,唇红皓齿,温柔娴雅。如见便是送女儿宝钗来待选的。三则便是此行的重中之重了,原来薛姨妈仅有一子,名为薛蟠,性格豪爽不拘,极爱打抱不平,更是见不得一点不平事,如今为争一戏子而大打出手,错伤人命,现拘在金陵大牢。薛姨妈心急如焚,如今上京来疏通一下关系,救得这个孽障,自己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一行车马直至二门方止,众小厮退出去,嬷嬷打开轿帘,当中走下一中年美妇,便是薛姨妈王氏了,身后的女郎便是薛宝钗,众人过了月亮门,穿过长廊,进入后面的正房大院,五间正房雕梁画柱,富贵之气盛极。廊下挂着一排鹦鹉画眉,叽叽喳喳的仿佛诉说着无数风流。
进了正厅,厅上已是站了无数人,中间坐着一老太太,慈眉善目,色泽红润,这便是贾母,贾源之妻,如今已将近花甲之龄,宁荣二府当之无愧的老祖宗了。而咱们的环儿大爷正在这群人后面一个旮旯里窝着吃果子呢,人人都敛声屏气,小心翼翼的,咱们环儿大爷可不在乎,反正没人在乎他,注意力都在当中的几个人身上,更有凤姐在那插科打诨,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么精致的果子,在赵姨娘那哪里会有这么精致的膳食,而在前世,更是穷屌丝一枚,还是先吃个舒爽为上。
这时门外的嬷子招呼一声:“薛蝌薛少爷来了。”厅里赶紧让出正堂来,只见宝玉陪着薛蝌已经拜见了贾政贾赫二位老爷,现缓缓进了正堂。说道宝玉,咱们环儿大爷早是慕名已久,没见时想看看这位衔玉而生的怡红公子,但是前几天见了一次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一个嘛事儿不懂的小屁孩儿,彻头彻尾不知民间疾苦的富二代。好嘛,难怪这小子被他老子一顿爆锤,差点把屁股打爆了,这种富二代让那致力仕途,忧国忧民的贾政看了,不来气才怪。
宝玉薛蝌二人先向贾母行了礼,然后宝玉拜见薛姨妈,薛蝌拜见邢王二夫人。至于宝钗,是第一见到宝玉,大大方方的上去见了礼,宝玉一看有个如此美貌的姐姐,欢喜的仿佛九月里喝了冰水一样,畅快的要蹦了起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很是亲近,而宝钗知道他是贾家正房公子,并且宝玉生的如宝似玉,确实风流倜傥,所以很快熟络起来。
薛蝌见礼已毕,接下来咱们环儿大爷就不得不出来见礼了。毕竟古时候对世兄之谊,同窗之谊,师生之谊看得格外重,也是入仕以后的一大助力。环儿哥噗噗吐了没嚼烂的芙蓉糕,押了口茶,抹抹嘴,整一整衣襟,从人缝里挤出去,客客气气一抱拳,“见过薛世兄,小弟贾环,不曾远迎,望勿见怪啊,哈哈。见过宝二哥。”
薛蝌头来时自然受薛姨妈嘱咐,对贾府各位爷门清,知道这位贾环平素不大招人待见,最主要不是太太生的,虽不敢怠慢,但是也不甚热情,“见过环儿哥,以后咱们兄弟一处习文,一处论道,请多多指教。”
还没等贾环客气一番,宝玉早等得不耐烦,拉着薛蝌道:“好啦好啦,咱们赶紧去后院看看我那只雀儿,会说好多的话儿呢,一会宝姐姐也过来看啊。你把这一路上的趣闻和我说说,我都没出过门呢,哈哈。”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后院,薛蝌无奈,虽对这些小孩玩意儿不感兴趣,心下更是惦记着薛蟠的事儿,但是也不敢违逆这位大公子的意思,朝贾环拱拱手,人已转过了月亮门。咱们环儿大爷讨个没趣,耸耸肩,也没把这小孩儿的心思放在心上,准备回去继续和那块芙蓉桂花糕做斗争,这时宝钗走上来,朝贾环福了一福,黄莺般的声音响起,道:“见过环二哥。”
贾环眼前一亮,原来真的这么美,难怪在大观园中技压群芳呢。只见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嗯嗯。。”贾环不敢怠慢,清清嗓子,道:“见过宝钗姐姐,刚才看姐姐就特别眼熟,感觉好像见过,想是姐姐生的温柔娴淑,在年画上见过吧。呵呵”
“哈哈,平素里环儿哥像毛脚鸡一般上不得台面,如今也能知礼到面的应答一番了,行了,正想找人带薛妹妹去老爷那拜见呢,就你跑一趟吧,哈哈”凤姐咯咯笑着调侃贾环。
“姐姐谬赞了,平时看姐姐*持家务,比太太还要忙,自然也少不了学些接人待物,以后还望姐姐多教弟弟。”
“呵,这小嘴甜的,环儿哥是读书的公子,我哪里敢教你,日后盼着环儿哥封王拜相,姐姐也沾沾光。”
“姐姐说笑了,琏二哥日后继承爵位,姐姐便是一品诰命。弟弟都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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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凤姐嘴巴果然是刀子一样,贾环大呼吃不消,赶紧向贾母行了礼,然后带着宝钗出了后院,准备带宝钗去前面书房里拜会父亲贾政,这也是贾环穿越回来后第一次正式拜会父亲,两个人心情一样都有点忐忑。凤姐看着二人消失在垂花门,心里也感觉怪怪的,今日环儿哥表现和以前大不一样,应答如流,谦虚知礼,以后,也不得小觑他了。
环钗二人出了厅堂话遍多了起来,这宝钗自幼便读一些诗经诗集的,很有才学,而咱们环儿大爷毕竟也多着三百多年的智慧,见识自然与别人不同。边走边谈,不一会就到了老爷的书房,二人不敢多话失礼,老老实实的等着嬷嬷进去通报。
嬷嬷出来对宝钗施礼,道:“老爷请姑娘去太太屋等候太太,并嘱咐以后生活中有什么需要,只管同凤丫头说便是,这里就是自己家。至于蟠儿的事儿,老爷会同大老爷商议,望姑娘勿需挂怀。”然后转头对贾环说:“老爷让你进去,小心应答啊。”
好嘛,自古就说严父才能出孝子,好像不严就会出逆子一样。听老爷这话的劲头咱们环儿大爷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拿着打板子狂抽宝玉屁股的凶神恶煞。霎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规规矩矩的和老爷行了礼,抬头端详起来,贾政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较清瘦,颌下一缕整齐的山羊胡,不苟言笑,端坐在太师椅上。右侧坐着两个幕僚,神态拘谨恭敬。三个人正在商议薛蟠杀人入狱的事儿,贾政看贾环进来,规规矩矩的,感觉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心中稍慰,遂中断了谈话,拿起盖碗茶嘬了一口,捋了捋胡子,对这个“不肖子”展开了说教:“环儿你也不小了,还是不求上进,年初我隐约听到书塾里的师傅说你在学时竟然丑画老师肖像,还提了邪诗,如此大逆不道,现在不管教,更待何时?”说话间,双目含怒,胡子一抖一抖的,仿佛真的要大打出手一般。
小狐狸环儿一看便是老爷子虚张声势,现在正为薛蟠的事儿发愁,怎么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遂施礼,道:“父亲容禀,孩儿顽愚,没能体谅到父母大人的期望,心下惭愧,如今痛定思痛,再不会顽皮了。看父亲心情不佳,可是为某些事儿犯难?”
贾政听完,仿佛不认识自己儿子一般,里里外外反反正正的看了几遍,这还是自己那个混球嘛?
“你能乖乖读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薛姨妈他们来了,你要好生照料,蝌儿已决定明年应乡试大考。你可要好好努力了。不求你这一科能中,但是一定要参加,如果写的狗屁不通,哼哼,仔细你的皮。。。。”
贾环前几天了解,已经知道明年将是科考大年,乡试决定着日后的前程,也是科考的大门,能不能上道,就看乡试,很多老秀才考一辈子也考不上举人,其中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也。这几天环儿哥也好好的复习了一番自己古文学专业的底子,对八股和策论心中有了个谱,以后该怎么学,怎么做已经有了打算,所以现在应付贾政自是胸有成竹。
“孩儿明白,孩儿四书已经通读过了,现在已经开始接触八股时文,前些日子专练破题、承题二百多道,已经请老师指点过了,破题已可,承题尚有不足,孩儿不敢胡说。”贾环倒是的确没有胡说,当初全国开设古文学专业的大学联合举办了个八股文大赛,他为那个准备了一年多,不知做了多少题目,最后还拿了不错的成绩。
旁边两个幕帘赶紧帮腔,对贾政一拱手,赞道:“世子聪颖好学,知书识礼,才思过人,老先生不需焦虑,明年乡试定会水到渠成,日后我大清又添一栋梁也。”
“正是正是,世翁诗礼传家,教导有方,真乃我辈之楷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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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环儿哥哪见过这么直接狠命拍马屁的,你怎么也得委婉点吧,一时被肉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斜了他们两眼,往旁边小心的蹭了蹭,仿佛站在那的是两只洪水猛兽。两个小幕僚还以为公子是感激他们的援手呢,之乎者也说得更起劲了。不过还别说,谁不爱听恭维的话,贾政虽知其为恭维之词,但是脸上已是冰雪消融。
“既然你四书已经通读,破题理应不成问题,如今,我要考你一考,如果是胡说,你倒是要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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