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剑的剑刃上生出了剑刃,完全不受虎头的钳制,向张吾用刺来。不仅如此,生出的剑刃上也开始覆盖缠绕上墨黑色的剑气,然后剑刃如墨梅,节节开花,节节高。
墨砚剑,墨梅开。
墨梅花开得气势如虹,势要开到张吾用的身上。
虎头要咬住墨砚剑,张吾用就要非常靠近墨梅,他逃无所逃,无法避免墨梅在他身上绽放,除非虎头放开墨砚剑,离开吴塞川的身周。
但是虎头还是不肯放开墨砚剑,张吾用还是挥虎头斩首刀斩下,眼中一片凛然,任由墨梅在自己身上开花,难道这次轮到他*着吴塞川拼命了?
才不是,张吾用始终认为自己的命比吴塞川又价值得多,他才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吴塞川的。
虎头斩首,飞头蛮。
真是猛虎扑食,苍蓝虎头像看到了猎物,从虎头斩首刀的刀柄上飞扑而出,将墨砚剑从张吾用身边扯开,也将吴塞川拽下了地。
胜负已分,张吾用不再考虑那么多,使虎头斩首刀斩落,就如斩下穷凶极恶之人般麻木。
这是吴塞川对御龙廷纠缠不清的应有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脆鸣,闭上眼睛等待着漫天血雨的到来。
不过血雨没有来,吴塞川的头还在身上。
他满身灰尘地给打倒在地,墨砚剑也已经离手,虽然他还没死,但是他觉得现在已经羞愧得和死了一般。
张吾用看了自己手上断掉的虎头斩首刀,口中喃喃道:“用刀背砍人果然伤刀,才换了没一会呢,又断了。”
他把刀收进刀鞘,走过吴塞川,嘴中说道:“这场死斗我赢了,你的命我不要,但是我要你们处事组帮我一件事情。”
张吾用已经极力的要将这句话说得别那么轻慢了,但是吴塞川听了还是觉得他在说些藐视自己的话。
吴塞川愤然一想,他输给了张吾用,本就是除了一身灰尘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无益再活着让张吾用践踏幻剑派的尊严。他重新拿起了墨砚剑,回想起自己这看似辉煌却满是阴影的一样,淡然一笑,对准了自己的心窝用力刺了下去。
围观着的幻剑派弟子们见组长死斗输了,虽然懊恼,但是组长活过一命,还是很宽心。万万没有想到组长竟然不领情,要自寻短见。自己与组长距离甚远,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漆黑的墨砚剑刺进组长的心窝。尖叫着,嘶喊着,妄想着这样能阻止组长此时的行为,但最终还是妄想,随着墨砚剑逐渐刺进,他们的心也逐渐绝望冰冷。
事情就在张吾用的眼前发生,他可以完全不用理会吴塞川的死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吴塞川做这样的事情,就觉的无名火大,忍不住要骂吴塞川一顿。
所以他不能让吴塞川死,要死也要等他骂过了再死。他一脚踢开了吴塞川手中的剑,深痛恶觉地骂道:“死胖子!缩头乌龟!侮辱了你父亲的威名!”
墨砚剑还没怎么刺就给张吾用踢开了,只是划破了吴塞川的皮和锦衣。吴塞川露出半个又白又多肉的胸膛,流着血也不管,指着张吾用鼻子骂道:“王八蛋!你莫要欺人太甚,你修为在我之上,我却也舍得跟你拼命,不要*我扯破脸再跟你纠缠!”
张吾用左手把虎头斩首刀扛在肩上,无所谓地说道:“纠缠就纠缠,再来几次你都是输,我刀断了你也会死输。”
吴塞川脸给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你这人怎么那么狂妄!?总有一天你会尝到苦头的!!”
一阵舒服的轻风吹过,让头顶上的乌纱帽微微抖动,一身龙纹黑方甲,在太阳底下发亮,张吾用转过身,对吴塞川说道:“了却刀剑无数,我于七阶无敌。”
吴塞川听了这句话后,心想也是,张吾用这招太无解,七阶真的无人能敌,便深深地低下了头,失落地说道:“那你也别妨碍我去死。”
“所以说你侮辱了你父亲的威名。”张吾用昂着头看他。
“你别整天扯到我父亲,他知道我为幻剑派的尊严牺牲了,一定会很骄傲的。”吴塞川虽眼神低沉,却有非常有自豪感,“我们幻剑派宁愿死,也不要向任何人低头,这就是我们幻剑派的骨气。”
张吾用厌恶地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就说你不醒?你骨头是硬,硬得我的刀刃都砍断了。但是用不用夸张得自寻死路?只是认个输而已,这点勇气都没有?”把墨砚剑捡起来,抛给吴塞川,“要死自便,我懒得理你了。本来以为你能比的上你父亲的七八分,想不到现在看来你连他的一根毛都比不上。怪不得他整天在我面前说你不肖,今日看来也当真是这样。”
原来张吾用和吴塞川的父亲吴若溪相熟,他们一个御龙廷正廷司,一个当朝宰相,平时走得也近,所以两人有事没事都会坐在一起喝茶说事。
以张吾用大大咧咧和说话没轻重的性格,在皇城炎都谁都不讨好,唯独吴若溪。吴若溪为人大方随和,也对喜爱张吾用这种爽直的性格,两个人便成了知交。两人成为知交后,便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有一天吴若溪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说出了对儿子的失望。张吾用对那天吴若溪说的话印象深刻,因为觉得像吴若溪这样优秀的人,他的儿子怎么会差。但是今天见了,张吾用真的对吴塞川失望了。
“死死死,快去死啊,现在怎么又愣着不动了?”张吾用继续骂道。
吴塞川听张吾用说起了自己的父亲,一时间就愣住了。回想起自己的父亲,真的很优秀,优秀得自己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中。父亲一生行侠仗义,为国为民,没有把目光放在凡山上,而是放眼到整个得国上。掌门林西风都想打破掌门之位只能传给林家后人的门规,打算将掌门之位让给父亲,奈何父亲不想将注意力放在个人修行上,辞去了墨石殿殿主的职位,落入世俗仕途樊笼,一心走在为众生的路上。
明白父亲的伟大,知道自己鞭长莫及,只能谨守父亲所留下的威望,守住父亲为凡山百姓所创立的处事组。但是父亲逐渐被人遗忘,威望也不复存在,而凡山的百姓也越来越不把处事组放在眼里。他困惑不已,这些年来也不断寻因未果,询问父亲,但是父亲也只是左右言他,所以他只能看着处事组在自己的手中没落。
而到了今天,终于有人敢站出来反抗处事组了,而且自己还毫无还手之力地败在了别人脚下,再也没有了颜面面对父亲,面对那些对自己寄予希望的人。
“我不想活了。”吴塞川心里道。
啪!一声随着众人的惊呼。
张吾用纠起吴塞川,掴了他一大巴掌,打得他脸上的肥肉直动,说道:“这一巴掌是替吴老头打的,打你败了他的处事组。”
啪!又是一声随着众人的惊呼。
张吾用打红了他的脸,也红了自己的手,又道:“这一巴掌是我打的,打你冥顽不灵。”
啪!再是一声没有有惊呼。
张吾用丢下了他,再道:“这一巴掌我是替你自己打的,打你忘了你父亲说过的话!”
吴塞川本是心灰意冷,不打算反抗,但是给张吾用这三巴掌打来,脸上火辣辣,疼得流出了眼泪,便一个起身飞扑,撞倒了张吾用,把他压倒在地。
两三百斤的重量压得张吾用透不出气,他艰难地撑起吴塞川,一脚将吴塞川踢了出去,站起来按着胸口,喘气道:“要死就死,还拖别人下水,你在下面有脸见你父亲么?”
吴塞川倒地后再起,又一次撞向张吾用,叫道:“我父亲还没死,你乱说什么!?”
“吴老头没死也会给你气死,你就安心去吧。”张吾用双手止住了吴塞川撞来的身体。
两人一撞一倒,一倒再起,在众人面前玩起了摔跤。
虽然张吾用比吴塞川灵活,但是摔跤终究是比身体的格斗。吴塞川的质量那么大,给他一来二去,撞得张吾用岔气。
在吴塞川一个泰山压顶后,张吾用也终于再起不能了,只能在地上翻滚喘气。
吴塞川满脸通红,累得只能撑着膝盖才能维持站立。
“我也听吴老头说过‘尊严较仪容高,生命比尊严重’这句话,可惜你参透了前半句。”张吾用躺在地上边喘边说道:“生命比尊严中,这才是他想要跟你说的。与其尊严而庄重地死去,还不如漂漂亮亮地活到最后一刻。”
吴塞川回头望他,没有言语。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对谁来说,活着都是永恒的主题。百姓织衣种地,是为了活着。猎人狩猎野兽,是为了活着。你们幻剑派先贤创造百幻剑,也是为了在凡山活着。”张吾用顿了顿,“你父亲为人心胸宽广,宅心仁厚,做了宰相后,更是将一首大船放入他肚子里。他这样子做也是为了活着,却不是为了载着自己活着,而是为了载着整个得国百姓活着。”
“你差你父亲太多,你连为自己活着都做不到,你怎么去为别人活?你心胸没有你父亲宽仁,你只做到了身体肥胖,却做不到心广体胖,你怎么带领你父亲留下来的处事组?”
“悟,你给我回去悟。你达不到你父亲的胸怀,就无法做到你父亲的绝对防御,就更别想打败我,跟我要人了。”张吾用分明躺在地上,却比站着的人还有狂妄。
吴塞川静静地听完了张吾用的话,立起身体,挺直了腰,唰的一声将自己的锦衣给撕了下来,完全露出他嫩白肥的胸膛,自言自语道:“明白了父亲的教诲,那他送的衣服也没用了,找日上皇城找他吧。”
再对地上的张吾用深深一拜,“张大人受教了。”
然后脸上一片痛快,迎着欢天喜地的弟子们,打着光膀子,信手阔步地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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