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二的娘听古婆婆这么说,只是认为古婆婆是担心她看到孩子等会在驱赶脏东西时,会很痛苦到时自己会忍不住难受,当下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晚上刘十二的娘帮着古婆婆匆匆的弄了些简单的饭菜,几个吃了后,古婆婆让他们在庙里先坐着,自己去了隔壁的一个小屋子,这座傩神庙现在的香火也没以前好了,庙里现在只有古婆婆一个人。说实话,在这庙里看着那戴着木雕面具的傩神塑像,刘十二的娘和两个胆大的汉子也不敢多看,总觉得这有些诡异,刘十二这时除了紧张,好像还有些恍惚起来。
到了晚上快子时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要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刘十二身体不住的抖动了起来,看那样子很是痛苦。刘十二的娘和那两个汉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刘十二的样子,三个人都是很惊慌。就在这时,古婆婆从她住的小屋里走到了傩神庙来,看到刘十二那不住抖动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到刘十二的面前说道;“可怜的人!你这样缠着伢子也没有用,你这是害了他!”
忽然就见刘十二挣脱了他娘的怀抱,走到地上,开口道;“我喜欢孩子!”刘十二这一开口,不但刘十二的娘惊呆了,就是哪两个胆大的汉子也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这哪里还是刘十二这四岁小孩的声音,这分明就是刘十二死去的爹啊。刘十二的娘初听这声音,开始是吃惊,接着就哭了起来,想起了为刘十二去偷地主家那母羊而被活活打死的丈夫来。刘十二表情怪异的看了下他娘,又对着古婆婆道;“这是我的儿子,我都陪了他四年,我喜欢他,这孩子生下来不到满月我就死了,我不甘心,我还没又看到孩子长大!”
古婆婆叹了口气,说;“这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和你商量,要不然这时候哪里还能容的你,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刘十二这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娘,古婆婆道;“你这样是在害你孩子,你已经是死去的人,这样整天的缠住孩子,小孩的阳气都要被你给侵蚀完了,到时你这孩子也就没得救了。阴气入体,时间久了,这孩子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你还能看到他长大成人?”
刘十二的爹附在他身上,听古婆婆这么一问,一时倒是没有回答。刘十二的娘这时哭道;“他爹啊,我知道孩子还没满月你就去了,心里一直挂念着孩子,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刘十二的娘这时也清醒了过来,小声抽泣着,她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丈夫虽然舍不得孩子,可毕竟是阴阳相隔,这样下去只会是害了孩子,所以忍不住也出言相劝。
刘十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他娘我真是舍不得孩子,哎!”
古婆婆笑了笑,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终究不是办法,既然你现在附在孩子身上出来和我们对话,我想你也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要是在这样下去,孩子可真是吃不消了。我和这孩子有缘,你相信我,我和孩子娘能好好的将孩子带大。”古婆婆这么说,刘十二的娘还愣了一会,不知道古婆婆说的要和她一起带大孩子是什么意思。
刘十二低头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古婆婆又道;“你这样留在阳间也不是办法,现在你死去时间还不长,等时间久了,经过阴风洗涤,到时你的自主意识会一点点被消灭,那时你就只能做个无意识的孤魂野鬼,最后会魂飞魄散,就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刘十二还是低头不语。
刘十二的娘这时对刘十二说道;“他爹,听古婆婆的话,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那两个村里来的胆大的汉子,也帮着相劝。古婆婆道;“现在你不是是时常会感到有时清醒有时迷糊,这就是承受阴风洗涤的后果,在这样下去我怕你看不到孩子长大便要做孤魂野鬼了。这样吧,我为你做场法事,送你去地府,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还有来世为人的机会!”
刘十二他爹沉默了良久,这才点点头,接着就见一道黑气从刘十二身上飘了出来,缓缓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了人行,不是刘十二他爹还是谁?刘十二他娘看着眼前已经是人鬼殊途的丈夫,忍不住泪水哗哗的流下来。刘十二他爹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一声叹息。刘十二由于才被他爹附身,此时身体正虚弱,倒在他娘的怀里眼皮一合,睡了过去。
古婆婆见他从刘十二的身体里出来了,点点头,这才说道;“我这就给你做法事,阳间的就不要再留恋了,先去地府报道,等着来世吧。”刘十二他爹点点头,古婆婆转身去了隔壁自己的屋子,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个木雕的面具,这面具和庙里雕塑的上戴的不一样,这幅面具就像京剧脸谱一样,不过古婆婆这面具看起来就是一个女性的脸,五颜六色的很是夸张,就像古代的图腾一样。古婆婆从香案上拿出三根香,接着自己戴上面具,对刘十二的爹说;“我现在要做法事,你自己准备好,这一去就是地府了,阳间的一切尽数和你没有关系了。”
刘十二的爹点点头,有些不舍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重重的说了句保重。接着古婆婆将手中的三根香点着了,摆放在傩神雕像前的香炉里。然后古婆婆就围着刘十二的爹,跳起了舞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古婆婆的舞步夸张,手上的手法也在不断的变化着,看的旁边的刘十二的娘和两个汉子目瞪口呆。就见随着古婆婆的舞步幅度越来越大,口中也是越念越急,刘十二的爹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淡,没过多久就化作一条黑线朝着庙外飘走了。就在他爹化作一条黑线飘走的时候,刘十二忽然醒了过来,对着黑线飘走的方向大声的哭了起来。他娘也跟着哭,想到这从此是真正的阴阳两隔,不由得不难过。古婆婆停了下来,这时也是气喘嘘嘘,看来这舞是很消耗体力的,再说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这样的消耗体力也是吃不消的。摘下面具,古婆婆坐在地上的一块小蒲团上休息了起来。
刘十二他娘自是对古婆婆千恩万谢,古婆婆勉强笑了下,满脸褶子的脸上写满了慈祥,说;“我和这孩子有缘,刚才我也答应你丈夫了,这孩子我会和你一起照顾的,等这孩子再大些,你就送他到庙里来,我教他一些东西。”刘十二的娘亲眼看到了古婆婆的本事,自是没有意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之后在刘十二长到十四岁的时候,他娘就将刘十二送到了这傩神庙古婆婆的身边,跟着古婆婆后面学捉鬼驱邪的法门,只是这徐老汉和我爹说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就是几千年来,流传在皖南一带傩神术。
刘十二这之后的人生倒也还算太平,他在四十多岁才结了婚,接着生了个儿子,这就是我爹和徐老汉要去请来为我驱鬼的巫汉。说到这里我想说的是,其实傩神是源于巫术的,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不叫会傩神术的人傩汉而是叫巫汉,为什么要这么叫我也不清楚,老辈人就是这么叫的。
接着徐老汉又和我爹说起,刘十二在特殊年代惨死的事,说这刘十二死前和死后发生了恐怖诡异的事。我爹那时候听的心里有些胆惶惶的,本来不想让徐老汉再讲下去,但哪知道这徐老汉还说起了兴致,我爹也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说了,好在徐老汉说离田贩村不远了。不过接下来徐老汉讲的刘十二的死,还是让我爹吓出了一身冷汗。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