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俨然是沉重的。
不止是牛小姜一人，在村里面，这种情况很是普遍，徐妮沉默下来，她想起了那个孤独的牛谷雨。
“都出去了，一个个都出去。”奶奶捶着腿，这里是他们的故乡，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只是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而在这里却只能一直贫穷下去，于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出去了，村子日渐荒凉，只剩下他们这些老的小的，而小的呢，年纪大了，也会踏上父辈的足迹。
小姜奶奶也很无奈，她说着自己儿孙们的选择表示不解和无奈，但却明白或许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种选择总是叫人心酸，她感慨着这么些年同牛小姜的生活，觉得这样乖巧的孩子一直窝在这里太可怜了。
“还是你行啊！老姐妹，”小姜奶奶说，“妮子多好，念书啊，有出息的。”
奶奶摇头：“妮子上学我可真没花什么钱，都是她自己赚的。”
小姜奶奶瞅着牛小姜，喃喃地说：“我家小姜也爱看书呢。”
牛小姜在徐妮这儿看了一天的书，徐妮看到牛小姜这么用功，心里一动：“小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啊。”
牛小姜点点头，于是翻出几个问题，徐妮仔细替他解决了。看他小小年纪，居然思考的颇深，还是很惊讶的，觉得牛小姜还是很适合去上学的，她随口跟小姜奶奶提了两句。
小姜奶奶又是一通感慨，大概就是小孙孙被扔在她这里，最多饿不了他，哪有本事送去上学啊。
徐妮道：“实在不行，我教好了。”
小姜奶奶愣了半天，隔了好一会儿，才眼泪婆娑地说：“妮子啊，你，这怎么成啊。”
徐妮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话说回来，就怕你嫌弃了。”
“怎么会！”小姜奶奶按按眼角，半晌开口，“那，那，也好，认得几个字，以后出去了也不至于叫人瞧不起的。”
既然要教牛小姜，就要设定教学内容，好在徐妮老早之前就带过课，很有经验，现在更是对付一个小萝卜头，自然没有什么难度了。
弄好了内容，便去了空间。
无论进来多久，似乎每一次都能够给她带来惊喜，当然最惹眼的还是那株山茶，缕缕幽香仿佛是盈满了整个空间，而且徐妮惊讶地发现居然又多了一个小花骨朵。
随后又来到红土地这儿，大大小小的叶子，各种各样的草药长满了土地，这儿就好像是一个百货公司，什么品类都有。她种植的中草药各种各样，大致分成：根茎类，果实籽仁类，全草类。
除了个别生长周期很长的，有些都快要成熟了，徐妮观察了一下，觉得再等个几天就能够收获了。
种植的这些中草药一部分可以拿出去出售，一部分可以用来制成方子，反正无论哪一种进项都应该不差。想到这些中草药会带来的收益，她一阵激动。她不指望靠着这个逆天神器做出多么瞩目的事业，只希望能够让奶奶和村子里面的人可以过得好一些。
但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在她看来，也并不容易。
得好好计划计划，手里拿着空间大宝贝，必须要珍惜。徐妮默默地对自己说。
由于徐妮说了要教牛小姜，所以很自觉地早早起来，准备了书笔和纸，弄好这些，抬头看看时间，居然还不到六点，她笑笑，虽说大课小课带过不少，甚至还教过大学生，可居然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干坐了一会儿，又跑去食堂做早饭，等到牛小姜过来的时候，徐妮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牛小姜是个好孩子，便他原本爱看书，又静得下心，居然一动不动可以坚持坐上一个多小时，听讲的时候极为认真。
徐妮每每接触他那双大眼睛，就从里面看出了认真和专注，以至于自己也不自觉地更加认真，不再把这个孩子当做一般的小萝卜头来对待了。
而牛小姜呢，不但有书看，还有绿豆汤，中午的时候跟着徐妮他们一块儿吃饭，他自己原本带了饼过来，不过徐妮直接把他叫上了饭桌，牛小姜也是个懂事的，吃了人家的，就帮徐妮他们打扫卫生，喂小鸡，什么活都抢着干。
以至于徐妮总有一种自己在占一个小孩子便宜的感觉。
不过，牛小姜欢喜的同时，却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他过来这边学习，但没有同他的小伙伴们汇报，于是当牛小海几个遍寻他不得，最后找到这儿来的时候，都有些傻眼。
“牛小姜，你怎么跑这儿来也不说一声，这几天影子都没了。”牛小海显然有些生气，所以直接连名带字地唤了。
牛小姜被吓了一跳，他看的正入神呢，看到一帮小伙伴忙把书放下，有些不好意思，挠挠下巴：“唔，我，这几天都在妮子姐姐这儿看书呢。”
“有什么好看的，走，我们今天去钓虾子，蚯蚓都捉好了。”牛小海催促道。
牛小姜很苦恼，钓虾子这个娱乐活动在小孩子这儿是很受欢迎的，他也很喜欢，只是，看书的话，他也喜欢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从座位上站起来，摇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牛小海大惊：“你不是最爱钓虾子的么！”
小竹子也在边上鼓吹说：“是啊，我们来的时候看到沟里好多，钓上来红烧吃。”
牛小姜在小伙伴们的邀请之下，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道：“还是你们去吧。”
小竹子是个单纯的，爱玩也没主见，看到牛小姜一直要看书，自己也有些心动了，他拉了拉牛小海的手：“小海哥，要不然我们留下来陪小姜吧。”
徐妮在外面听到几个小孩子们的对话，本来以为牛小姜肯定会抵不住诱惑了，却没有想到小家伙还挺硬气，她又站了一会儿，想要看看事态发展，却没想到几个小萝卜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牛小姜说动了，也要留下来一块儿学习。
徐妮看着面前的四个小萝卜头，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像极了嗷嗷待哺的雏鸟，她大手一挥，于是这里又多了几个学生。
有了牛小姜的先例，这会儿徐妮可算是熟能生巧，驾轻就熟了。
晚上的时候，几个孩子很懂事地没有在徐妮家吃饭，而是推推搡搡地一起回去，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村子上空响起了童稚的背书的声音。
12345，上山到老虎。
接下来是什么呢？
牛小姜咳嗽一声，脸蛋红红地说：“老虎打不到，打到小松鼠。”
“对，小松鼠！”小竹子大声道。
令徐妮没有想到的是，隔了两天以后，村长登门了。
村长牛水根是个矍铄的老头，在村里面很有威望，从前的时候对徐妮也很好，这次上门为的就是村里面那些留守儿童的事情，徐妮拍着胸脯保证：“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
“就认认字，也不能一直在这儿，他们也要干活的，还有你们家有什么活就让他们做好了，地里那些就不用忙活了。”
徐妮拒绝道：“田里的活我自己就行了，哪用得大家帮忙，从小就是村里人看着我长大的，再说不过就是教教认字什么的，不耽误事情。”
村长却很坚持，徐妮看着这个老人，最终没有再坚持，只是想着一大帮村人帮着自家侍弄农活，就觉得那画面太美不敢看了。
于是，来她家里的小孩变多了，多的时候九十个，少的时候也有六七个，每一个过来的小孩都会带些东西，他们似乎约定俗成一样。
徐妮觉得自家的吃食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牛小姜是唯一一个天天报道的，一些小孩子来过两次就不来了，料想也不是人人爱读书的，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来，大概是忙着家里事情。
被留在村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大，年岁超过十五的基本都已经外出打工了，而留下来的一些基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所以徐妮教学起来也轻松。
牛小姜是里面学的最快也是最聪明的，到了后来，他甚至还会帮助其他小伙伴学习。
不过，徐妮留意到，牛谷雨一直没有出现。不，应该说出现了，好几次徐妮都看到他在自家院门口徘徊，只是每当她过去的时候，这个小孩就跟个兔子一样逃窜了。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大怪兽一般。
她对牛谷雨一直很挂念，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别的什么，不过，牛谷雨对别人有种天生的排斥，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他。
而这期间，一部分草药已经成熟，徐妮趁着空闲的时候会进去收割，连续几天下来，已经一大摞了，她分门别类的放好，想着要找个地方把草药给出售了。
寻了个时间去了趟镇上，找了个地方上网，她之前想的太美好，以为买个网卡就能上网，却没想到他们那儿太过偏远，根本没有网络覆盖，也难怪当初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
找到最近收购药材的地方，徐妮欣喜地发现，居然离的不远，她算了算时间，赶过去的话必须要在外面住一晚，跟村上人说了一声告诉奶奶，就马不停蹄地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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