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把叶子拧碎，又摸出乔洛的那个玉烟锅把叶子的碎末塞了进去，拾起一根燃烧着的树枝就点燃了玉烟锅。
这要是平时，有人敢这么糟蹋他的东西，乔洛早就冲上去拼命了。不是云南玉溪产的烟丝也就算了，还用树枝点？熏着玉烟锅怎么办？那可是老坑和田玉，请的高人雕的啊。
此时乔洛非但一点没有心疼的感觉，反而闻到辛辣刺鼻的烟味，也想试试这陈二信手捏来的旱烟。
陈二抽了一口，就把烟锅递给乌明达，吐着烟雾对乔洛说道：“嗯，这鱼虽然凶猛异常，长有尖牙。但应该是一种草鱼的变种，它们应该不是生活在温泉里。只是大地龟裂，地形发生改变。也许这里还有一条暗河，它们就生活在暗河里与世隔绝，才从未被人发现。鱼是变温动物，也就是常说的冷血动物。它们的体温会跟随温度的变化而变化。”
“像是冷血动物，也需要一些温度。比如蛇和鳄鱼，都喜欢在正午的烈日下暴晒。它们的体温越高，行动速度也就越快。但是只能适当的保持体温，不然就会暴毙。”
乔洛眼睛一亮说道：“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些鱼是顺着温泉的温度来的，等到发现温度不对的时候已经随着温泉填充进了地裂的大坑里。这温泉的温度这么高，它们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啪啪啪……”
就在此时，百米外一道银光亮起。此时天色还亮着，乔洛余光撇到。只见一条足有五六斤，普通哈密瓜般大小的食人鱼从水里跃了出来，尾巴有力的抽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再看那地裂形成的一片巨型温泉，温泉之上霞蔚云蒸，白烟袅袅，好似仙境神国，美不胜收。
温泉之上波光粼粼，有如满池子的银元宝一个个涌出又落下一般。但乔洛知道，那根本不是波光，更不是什么银元宝。那是一条又一条从那条不知道在何处的暗河里，顺着温泉的热度寻来的食人鱼！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这是很贴切的一个说法，乔洛不知道那些号称上百万人参加的战争是一幅怎样瑰丽壮观的场景，但是他却看过礼拜日的潘家园。那摩肩擦踵，人头攒动的样子就像是挤在一个锅里的饺子，何止一万之数。
那鱼最大的也仅有巴掌大，最小的不过指甲盖大。如眼所及，整个巨大的温泉水面全都布满了亢奋的食人鱼。它们拼命扭动着身体，拼命的想要靠近岸边……而靠在岸边的鱼不知道有多少，竟然有种快要超过水面的趋势。
鱼实在太多了，挤在一起扭动着身体。看的让人头皮发麻，这些可都是噬人骨血的恶魔啊！就这一个池子，可不什么鳄鱼池、毒蛇池恐怖多了。就是把几百头大象扔进去，怕是也溅不起一个小水花。
虽然距离这片简直跟一个小湖泊没什么区别的温泉还有上百米的距离，但乔洛还是可以听到它们拍打水面的声音。
“啪啪啪……”
清晰的犹如就在耳边一般。
“这些鱼很凶猛，它们生活在这里的地下暗河中。那条暗河应该与温泉形成的暗流相同，所以偶尔会有小鱼寻着热度又进温泉里。外面的子母河，河底深处也应该与那条暗河交错而流。可能是有火山岩或者是其他东西阻隔，所以虽然距离很近，但却相安无事。直到……”陈二说道。
说到这里，陈二忽然停了下来。
乔洛忍不住问道：“直到什么？”
“直到发生那次地震，导致地下环境发生变化，暗河与子母河彻底打通，那些十六七斤的鱼才游了出来。”在陈二与乔洛交谈中一直保持沉默的乌明达忽然开口解释道。
乔洛愣力量一下看过去，只见乌明达手里拿着玉烟锅已经抽了好几口，脸蛋子上居然升起两坨红晕，好像是害羞的小姑娘，又好像是喝醉酒的人。乌明达一直很沉默的男人，能一句话说清楚绝不多说一个字，现在居然接茬说话，着实让乔洛意外了一把。
“这……”乔洛以为乌明达出了什么意外，急忙紧张的看向陈二。
“小乌说的没错，你看那远处满池的鱼，有几条与在子母河中游进我们渔船里的大？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相差实在太远了。那子母河中的鱼有多少？怕是按照比例来说，那一船舱的鱼也不比这里的少多少。由此可见，这种鱼不是长不大，也不是数量稀少，层次不齐。”
“它们很可能有完整的生物体系，有充足的食物来源，而且族群规模相当庞大，每个阶段大小的鱼数量都非常大，也极其可能有体积非常巨大的存在。照这么大的鱼群来看，地下的暗河一定很大，甚至还有积水成湖的可能性。”
陈二好像没察觉到一直没说话的乌明达忽然开腔了这件事，心思细密而周全的分析道。言辞非常肯定，好像他已经亲眼见过了地下的那个巨大的湖泊似的。
乌明达这个时候一伸手，把玉烟锅递给乔洛。
此处虽然距离水面已经百米开外，但空气中的湿度还是很高。这样就地坐下，让本就心神俱疲的乔洛很不舒服，好像骨头缝有小虫子在爬似的，又痒又痛，可偏偏又挠不着挖不倒，别提多难受了。
接过玉烟锅乔洛也没多想，狠狠的抽了一口。
顿时辛辣的烟气冲进鼻孔，直接窜进了脑袋。好像脑袋里钻进了一个齐天大圣似的，把脑袋搅的是天翻地覆，鼻涕和眼泪跟着就流了出来。
“咳……咳咳……陈老，这烟也太辣了。”乔洛连连痛苦的咳嗽道。
“哈哈。”陈二哈哈一笑说道：“这哪儿是什么烟啊，这就是干了的树叶。不过抽抽也好，能驱散一些湿气。”
乔洛这才反应过来，乌明达根本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是被这烟给熏晕了。
咳嗽了好一阵乔洛才恢复过来，把烟锅递出去，再也不敢尝试了。这不是抽烟放松，简直就是在找虐呢。
“刚才那地裂，火山岩堆积在下面应该是堵住了口子。也只有这些还没长大的小鱼能游过来，不过它们在这温泉里也活不久。最多坚持到明天一早，肯定都得死。看这天也快黑了，今天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陈二磕掉烟锅里的灰，收起来说道。
“明天一早就启程，不能再耽搁了，争取一天走到终北国。”陈二说完这句话，就双手抱臂的躺了下来，在几乎就跟石面没什么区别的地面上休息。
乔洛见状，也只好抓紧时间躺下。虽然这地硬的够呛，但实在是心神俱疲，脸上又映着热乎乎的暖意，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要说现在四人的情况，乔洛是和刚子差不多的。虽然他没受什么要命的重伤，但是他亏在本身体质不佳，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别说是来寻终北国了，就是让他爬北京的香山都不一定能上去。
这人就是逼出来的，要不是性命堪忧，乔洛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岂是他说不干就不干，说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别无他法，乔洛只能咬牙坚持。这次要是活着回去，必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乔洛也直到自己欠缺的太多，回去之后肯定有一段时间用来好好学习了。
这些都是乔洛自我安慰的想法，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得有个念头，有个想望的。要是真的连出去之后干什么也不知道，那乔洛可就真离死不远了。
先不说其他人，乔洛这一觉睡着的快，但质量怕是连刚子的四分之一都比不上。
乔洛做噩梦了，精神紧张到这种一触即断的程度，乔洛也该做个噩梦了。他梦到自己醒来，四周空无一人，连点篝火的痕迹都没有了。就好像陈二，乌明达，刚子，甚至是张建凯都从没出现过一样。
要是用心理学来解释，这是乔洛不安和恐惧的折射。他想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又怕陈二和乌明达执意要去找那终北国。
他先是梦到众人离他而去，再是梦到河水上涨，小鱼拼命的游过来把他围住，张开血盆大口啃食他的血肉，他的眼睛，他的骨头，他的内脏……
按乔洛自己的想法，他很想很想就待在子母河边的岸上等待众人。可是那个时候，那种情形，乔洛敢说半个不字？
人家康军之所以带他来，本是出于当年之恩想救他一命。可到这种关键时候他来给众人拖后腿？这成什么了？就是乔洛真的贪生怕死，也只好咬牙坚持。
现在到好，康军等人生死不明，康灵又失踪。好不容易发现了张建凯他们一伙，就死了三个人，紧接着张建凯也死了，只剩下身受重伤的刚子。这现在又是地裂又是食人鱼的，乔洛整晚都没有熟睡。这又是心理暗示，又是恐惧，又是身体不适的乔洛，就这样做着这个噩梦整整做了一夜。
可梦境岂是一成不变的，就连世界上所有精神方面的顶级科学家研究到现在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周公解梦说的详细可靠呢。
乔洛的梦境终于发生了变化，他被群鱼啃食，眼睛都被啃掉了，但却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见在群鱼的缝隙中，乔洛忽然看到了一抹惨白。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