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接纳这家伙是灾难的开始,白俊熙一定不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这不是刚从头脑冲撞之下醒过来,就再一次被被对方笨拙的行为,弄到再次昏过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每天住在鸟窝下面,被鸟屎砸中的概率也绝不比遇到一个狗熊一样的室友要高。
这样想得时候,他本人正从客厅的地板上转醒过来。
刚刚门槛那一下子,几乎要了他的命。刚刚转醒,整个人还处在头重脚轻的状态,脚被人拽着,整个身子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行着。还未开口说话,后脑勺便再次遭遇袭击,一片漆黑再次属于他。
“啧~”一抬头,他便伸手捂住了后脑勺,透过乌黑的发,他真怕手再次举到眼前的时候,会是一片血污。
一手捂着后脑勺,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就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某君。
白俊熙硬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床前。瞬间被对方慵懒的气息气到爆,这丫竟然把他丢在客厅地板上,独个睡在舒服的床上!
这样想着,他不禁抬脚狠狠朝床上踹了过去。
爱琴呼噜着翻了身,白俊熙的这一脚彻底落空。
他整个人像被扭动的圆规,旋转半周踉跄着停下来。
“啊!我真是受够了!”介于良好的教养,白俊熙握紧了拳头低声怒吼着。
最后,喘着粗气,用后背式整个跌在床上。使劲朝爱琴的方向扭动了几下,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床。
好在爱琴睡觉比较老实,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概念上包括晚安之前和早安之后。
白俊熙为什么会这么总结,那完全归结为第二天起床的方式。
想他在家享受着少爷般的待遇,音乐叫床、香吻唤醒、美食诱惑,可被巴掌唤醒还是第一次。
真不知道此刻用棉被护胸的哥们到底是怎么想得!
白俊熙用右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刚刚差点被枕头闷死!
“你难不成想杀了我?!”他眼冒火星,昨晚的事情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爱琴是被一阵拂面的气息唤醒的,那温热的喘息就扑在她的面颊上,气味有些与众不同。腰间还挂着一件重物,她挪动身子想要摆脱。
反而被揽得更紧,鼻尖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颤动着睫毛,眨了好多下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潜意识自动分辨,做出的生理反应便是伸出强劲有力的右脚。
只听“砰”得一声,不明物体已经落了地。她迅猛起身,将被子尽数裹在身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没有一点纰漏。
整整十分钟,爱琴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落地物体愤然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爱琴的额前飘过一只黑乌鸦。
“你这人是有病吧!”站在床下,白俊熙踱来踱去,情绪异常激动,在爱琴面前站定,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有完没完?昨天晚上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一想起这事儿,我这心里的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听他这么说,爱琴的嘴角也跟着轻颤。
“你说厕所的门不好使,我也就认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甚至站在客厅和卧室的门槛处,右脚狠狠地跺了几脚,“你丫是操的什么心啊!我都已经醒了,你又硬生生让我磕到这上面。”
他面上愤怒的表情同手舞足蹈形成鲜明对比,致使一直处在内疚之中的爱琴,笑趴在床上。她两手猛拍着床板,恨不能挖出一个窟窿。
这下轮到白俊熙愣在原地,他确实被爱琴张狂的笑声震住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爱琴就看到对方变臭的脸,她赶忙投降,“我错了还不行!”赶忙举手做了一个“停”的姿势。
再次整理好情绪之后,不禁又“噗嗤”一声。
见她这副样子,白俊熙收敛住一脸的暴戾,斜靠在右侧的墙壁上,整以暇待地看着她。
气氛有些诡异,很快爱琴便闭紧了嘴端坐在床上。
白俊熙将蹬在墙上的脚放了下来,附身撑在床边,“既然要住在一起,这里虽然不及学校宿舍,凡事没有规则便不成方圆。”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几乎只用了眼睛三分之一的部分看着爱琴,“同居守则第一条,你睡那里。”
白俊熙扭身,指向只有一门槛间隔的客厅。
一直稳坐在床上的爱琴,“倏”地站起身,用高出一头的身高俯视着站在地上的白俊熙,“为什么?租房我也有出钱!”况且还有一部分贡献给了你,爱琴在内心诽谤。
经两人充分地辩论,雷到爆的同居守则应运而生。
同居守则第一条:鉴于双方均有房屋居住权,秉承着公平、平等、公开的原则。甲方白俊熙拥有床铺周一、三、五的使用权,乙方爱琴则拥有床铺周二、四、六的使用权。经协商,周末床铺使用权采取先到先得的原则。
当然了,这些仅限于口头上,并没有落实到书面上。
否则,光是“爱琴”这俩字,还不得让他笑掉大牙!
爱琴有偷偷观察那家伙,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她是女儿身。这让学识浅显的她不禁想起一段课本上的话,“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只是让爱琴费解的是,她的女性特征就真得这么不明显吗!这么想得时候,她不禁低头瞅了瞅胸前,确实坦坦荡荡,一眼就能望到肚脐眼。
好吧,这样也好,反正老早之前,她就从内到外都是彻头彻尾的男生了。
爱琴撇了撇嘴,淡化心中的阴影。
坐在对面的人,早一步站起身朝着房门走去,“我约了人,先出去了。”
房门关闭之前,还不忘探头进来提醒她整理房间。
静静候着,在确定门不会再次开启之后,她才缓缓移至皮箱前。
因为昨日的横冲直撞,锁子已经崩开了,一角磕得凹了进去。爱琴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箱子打开,内里的东西便向冲出锅的爆米花,四散开来。
一眼就看到露出一条粉红色带子的bra,起先的种种安慰瞬间散去。爱琴一手撑着额头,唉声叹气。
毫无征兆地开锁声响起,爱琴拿着bra的手都在颤抖。顺窗子丢出去?抬头看到墙之后,差点掉下眼泪。
胡乱地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皮箱,一个饿狼扑虎趴在上面。
白俊熙开门向里瞅,就看到背对着他的人儿。背影有些单薄,整个人趴在箱子上,“喂,你没有钥匙,就不要出门了。如果真得要出门,记得锁好门。”
半晌不见答复,他向里走了几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爱琴搂着皮箱的手紧了紧,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对方发现她是女生?男女同处一室?
“你要吃点什么吗?”白俊熙依然锲而不舍地问着,人已经在她身后站定。
爱琴拼命地摇头,却丝毫没有要回首的意思。
对方见她这样,自觉无趣,痛快地转身离开。
直到白俊熙下楼的脚步声远去,爱琴这才从被压扁的行李箱上挪开身子,再无心整理行李了。
散落在一旁的东西,统统被她再次锁进箱子里。
对于白俊熙而言,也许只是普普通通的合租。可对于爱琴而言则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就好比今天清晨的事情,她就不愿发生第二次。
爱琴这样想着,不禁面上一热,之前扑面而来的喘息似乎还是存在。举起双手,狠狠在脸颊上拍了几下,本就红彤彤的脸颊更是好看。
整个人的思绪正在神游,突然搁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将本就“做贼心虚”的爱琴唬了一大跳。
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因为像素的关系,很是模糊。
即便是这样,爱琴也很清楚是谁打来的,向天翻了个白眼,接起电话。
“老爱,怎么了?”本就不耐烦的情绪更盛了。
“还能怎么样,死丫头,到了也不说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对方中气十足,显然也有些不悦。
“知道了,下次一定打电话。”爱琴赶忙认错,以免对方唠叨个没完。
男人嘛,同女人一个样,到了一定的年龄,也免不了患那个更年期。这烦躁的更年期遇到她这更加烦躁的青春期,可不得一阵“热闹”。
对方虽然不乐意,但听到爱琴认错,强压下怒火,“一个人在外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房子的窗户、门还好着吗?不行,让你妈这周过去帮你收拾收拾。”
老爱说前几句的时候,爱琴不耐烦地腾出两只手抠脚丫子。口中支支吾吾地应承着,待到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她本人便不淡定了。
“不用了,叫我妈别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况且你们都要上班,还得请假,多麻烦。”她满口打着哈哈,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个够呛。
爱绍兴听她这么说,便放了心。
匆匆挂断电话,爱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一般知晓这件事的后果。
她几乎都能看到,他爹一脸狰狞的表情,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要同她脱离父女关系。光这样想着,她便狠狠地咽了几下口水。
如今之计,只能神不知鬼不觉以男生身份留下来,尽快找到新窝点撤离。
至此,爱琴忍辱负重的生活正式开始。
除却没事参观参观美男出浴图,听听他的荤笑话,睡睡硬邦邦的地板。一切还在爱琴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时间过得有些慢,即便是这样,爱琴还是活着等到了开学的日子。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高兴、雀跃的事情,她终于可以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对着白俊熙了。
前一天,多日关机的“万事通”终于有了下落。白俊熙在看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名字时,恨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
“你个死逼,终于肯现身了!”一接起电话,白俊熙一个翻身坐起来。
一声响亮的“咔嚓”声后,他大叉着腿坐在地板上。真是搞不懂,都是男人,为什么连床都不能一起睡。上厕所还要关门,换衣服还要避开他。
这新室友可真是麻烦,他的讲究也太多了吧。否则,他我不会睡地板睡到骨头直打响啊!
“你看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哪儿有不接兄弟电话的道理。”
白俊熙不想听他说下去,他死的都能说活,跟他掰扯道理,简直自讨没趣。
“别磨磨叨叨得了,既然回来了,赶紧请哥们我搓一顿。”
往日里,出门活动,他可从未让别人出过钱。可乔鑫就不同了,他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掀过女生裙子,一起朝厕所丢过石头,一起翻过墙头,总之是无恶不作。
当然了,大多事情败露之后,都由他来顶包。
用乔鑫的话来说,“你妈又不舍得打你,你家又有钱,什么事摆平不了,让我这平头老百姓来扛炸药巴!”
他说这话时,俩人刚用陶瓷花盆砸倒一位“四优”少年干倒,所谓的“四优”就是:成绩优、人缘优、性情优,外加镜片优。
那家伙倒地之前,磕到了桌角,右颊破了蛮大一窟窿,眼镜也掉在了地上。镜片边缘一角碎了,当中也摔得稀烂。
乔鑫看着此情此景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摔得可真够惨的!”他由衷地感叹着,仿佛刚才将花盆高高举过头顶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一位打酱油的过客一般。
乔鑫伸手拍了拍依旧喘着粗气的白俊熙,“哥们,这里交给你了,我先遁了。”
说完,一眨眼的功夫,就真的不见了!
那件事情动用了不少关系,最终还是搞定了,被关禁闭一个月后归来的白俊熙将乔鑫狠狠地揍了一顿。
而后,他便“侍奉”在白俊熙的左右,一脸的狗腿。顺道借着白俊熙的名义,作威作福。
无数个酩酊大醉的夜晚,白俊熙都掏心窝子地拍着胸口说,“乔万事通,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果不其然,对方客客气气地报上了地点。
带着整个假期的怨气,白俊熙旋风般出了门。
于是,夜幕降临之时,你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两个烂醉的男生奋力地砸着门,其中一个面色酡红,皮肤白皙,眼睛有些惺忪。
“怎么着?我,我说得没错吧!”
一旁架着他的人也醉得够呛,舌头都捋不直了,“什么没,没错?”
见他这么问,个人略高的男生狠狠在他头上捶了一拳,“我不是说,我们家,有门禁嘛。”
这门禁自然是爱琴定的,内容为:同居守则第二条甲乙任何一方,如有在外夜宿,晚12点之前未归家的话。另一方有权拒绝其入内。
两人还在傻笑时,门已经开了。
一旁扭头朝乔鑫傻笑的白俊熙压根没有注意到,拍门的手仍旧惯性地拍了出去。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同周公牵上手的爱琴,被硬生生地从梦境中拉扯回来。
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走到了门前。她口中应着,“来了来了”,眉头已经完全拧在了一起。
楼道里的灯打在她的脸上,一直眯缝的眼睛这才稍微睁开些许。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只大掌便直捣她的胸前,刚刚好好没有缝隙地罩上了她的胸。
深夜里,突然遇袭,爱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
可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与身旁的人调笑着缩回了手,再一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爱琴。
他露出一整排大白牙,“嘻嘻,还以为你不会开门呢。”
早知道如此,爱琴倒是宁愿不来开门。
一旁善于察言观色的乔鑫,赶忙退开一步远,“兄弟,我先走了。”
白俊熙仍旧带着一脸的傻笑,挥舞着另一只手,“路上慢点!”
某人的底线已全部被打破,可见他这副样子又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进了房间。
爱琴麻溜地钻进了被窝,刚才的一幕不停在她脑中放送。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想她爱琴竟然有被占便宜的一天,关键是,当事人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女的。
她再一次被自己的“飞机场”雷到了。
白俊熙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房间,很快就酣睡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鼾声。
这一夜注定要无眠了,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还有多少个!这际遇一点都不像电视上演得那般,不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女扮男装的真相吗?
除却气愤以外,爱琴的胸口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跳个不停。
难解心头之恨的她,又重新爬下床,狠踹了对方几脚,才安心进入梦乡。
当然了,这都是昨晚的事情。
爱琴要赶在白俊熙醒来之前离开家,因为他的熊猫眼实在是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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