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顾晟的眼睛眯了眯，顿了几秒才浅浅地吐出这几个字，蹦进我耳朵里的意思却变得非常奇怪。
“哈？我……我在去上卫生间的路上……”虽然被顾晟幼稚的问句气得直想翻白眼，感情某人怒气冲冲地拽了我的胳膊就为了问这么一个弱智的问句么……但我依旧还是照着他的问题回答了，要知道眯眼可是顾晟标准的忍怒形态，这个时候招惹他绝不是明智之举，只有顺着来。
“错了……是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的意思是……刚才你和杜陵干什么去了？”顾晟忍耐般地捏了捏鼻梁，又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框，再次满嘴质问。
我一听到顾晟提刚才的事就想起顾老爷子的那番话，就心头哽得和生吞了一条三文鱼一样，再一听他居然把杜陵找我搭话的事情往我头上扣帽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巧，我刚才不过是和杜陵在门口遇见了而已。再有，我和杜陵不过是交换了一下名帖，这个还不值当特地向你报备吧？顾总。”
我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生怕他再制造点什么暧昧的桥段给他的老爹和未婚妻看到了，那我可当不得这个罪过。
“赵予襄，你勾搭人的速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快啊。”顾晟阴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勾搭人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顾总做戏的时间快不是么？刚才顾老爷子可是提到了你和单梓青的婚事，听到关于你谈婚论嫁的事情，我还真是有点不怎么舒服，就出去透了个气。怎么顾总，你难道还想听我一声恭喜么？”我也极不客气地回敬他。
“谈婚论嫁？恐怕我还没来得及和梓青谈婚论嫁，倒是要被你和杜陵抢先了。”顾晟眸色一深。
“顾总这话说得好笑人，怎么说我和杜少不过说了两句话，交换了一个电话号码。可比不过连订婚会场都预约好了的顾总啊。看样子顾总距离订婚的日子也不远了，不过……想来这次的订婚仪式之前必定是筹划了很久的，却今天才从顾老爷子口里宣布消息，不得不赞一声世厦的口风可是真紧。”我越说心里越涩，也不愿意再往人来人往的卫生间去，转身就想甩开顾晟顺着人烟稀疏的来路往会场大门口返回，顾晟却强制般攥着我的胳膊不放。
“订婚？”顾晟的左手仿佛铁打的一般，紧紧地箍着我的右手胳膊不让我离开。
“对了，在这么喜庆的场合，我想我还是得说一句，恭喜顾总即将订婚呐！”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的，左手用力地推拒着顾晟攥着我胳膊的手。顾晟却顺势伸出右手攥住我推拒的左手，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出会场，奔向停车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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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晟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走得又急又快，一路上由于顾晟强大的暗黑气场加上我惹眼的红色礼裙，竟是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眼光。略长的鱼嘴裙裙摆，脚上细长的恨天高，都让本来就不擅长穿高跟鞋的我一路被顾晟扯得踉踉跄跄，终于在成功撞到第二位会场服务生的时候，我不慎摔倒在地崴了脚。
顾晟估计是察觉右手被我重重坠扯了一下，回头就看见地上摔得狼狈的我，表情略滞了一秒，却二话不多说立刻低身把我从地毯上一个横抱起来，继续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我窝在顾晟怀抱的间隙里，似乎看到现场的宾客的人群异常涌动，对着这边似乎在指指点点些什么，还看到了，唯一一个表情僵硬甚至有点发白的单梓青。
我顿时心里一阵舒坦，可是舒坦劲儿还没上来，就被一股钻心的脚疼率先占领了高地。导致我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把单梓青打击吃瘪的喜悦之情和身下这个男人的怀抱。
“嘶……”
顾晟终于把我放下来，放在他座驾边的时候，虽然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可我却很不领情地蹲下身子开始一边骂娘，一边揉脚。
“赵予襄，你好好说清楚，什么订婚？”顾晟一把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双臂一撑，就把我置于一个背靠着他价值不菲的suv，面对着他的位置上。
“什么说清楚，刚刚你爸话里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他很喜欢单梓青做他的小儿媳妇。”我呲牙咧嘴地把身体中心全部倚靠在车门上才堪堪站住脚。
“我是问你，订婚会场是什么？”顾晟一脸铁青地看着我，我完全无法透过他的表情读懂什么，只有就着问题回答他。
“订婚会场？我早上刚刚在单梓青办公室见过订婚会场布置的绘图稿，怎么，难道顾总要告诉我你毫不知情么？”我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顾总好记性！”
“订婚？订婚会场？你有亲耳听见我说过，或者亲眼见我承认过么？！赵予襄，四年，四年了。我要是真的订婚早就订了，甚至结了。我有必要等到现在，等到你回来了才给你添堵么？！”顾晟怒气冲冲地冲我道。
“顾晟！话别说得这么满。你问我亲眼见过么？我告诉你，我见过，就在早上单梓青的办公室里。你问我听过么？我告诉你，我也听过，早上在她办公室里那个电话，我可是一字不落地听了的。如果你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单梓青自导自演的戏，我还真不知道，她怎么能算得这么准。恰巧算得到我今早会到世厦的办公楼，又恰巧因为没有预约被她撞见，更恰巧准备好一张手绘的会场图纸在她办公室里。”我表情极度讥讽，“顾总，你倒是回答我啊？！”
“……赵予襄……如果我说订婚这件事我真的是毫不知情你信不信？”顾晟的声音略显无奈，“我爸爸今天这番话，我可以理解为是他的无心之说，毕竟他是真的很着急我的婚姻，又是真的很喜欢梓青。可是梓青那里为什么会有所谓的订婚会场的绘图，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晟，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毫不知情么？我早上亲眼看见单梓青到你办公室的时候，把一张图纸事先夹在文件夹里一起给你的，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毫不知情？！”我听到顾晟不经意间提起顾老爷子很喜欢单梓青，心里又是一阵泛堵。
“早上？早上我拿到的文件夹里……只有一张最近正在拍摄的电影下个星期要用的拍摄场景的会场布置图啊？”顾晟相当疑惑，甚至觉得我似乎是在无理取闹，“难道你要告诉我，那张会场布置图就是你所谓的订婚会场的绘图？”
“我……”我虽然心里极度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当我脑子里一对比现在顾晟回复我的，和早上单梓青刻意说起那张图时候的神情，我立刻知道了，我早上被单梓青耍了一把。可怜见的，我居然拿这事当了真，还拿来质问顾晟？！真是次奥！！！
“那又怎么样！！你爸爸也说了，他想要单梓青做他的儿媳妇，这个总不会错！”我立马转移话题，因为弄错事情有点冤枉眼前的人，说话的气势不免比刚才弱了几分，显得有点无力。
“好，那我也告诉你。是我爸说的又怎么样，那不是我，他们都不是我，不是顾晟！”
“四年了，你走的倒是干脆啊。我拖了多少关系，找了多少人脉都没能找到你确切的住址？！为了你，我这四年里都快把英国地皮倒掀起来一层了！现在你居然说我要订婚，这是我告诉你的么？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却要去相信其他人嘴里的我！！”
顾晟的怒气似乎因为刚刚的爆发收敛了很多，透过眼镜片，我竟看到了他眼里深重的悲伤：“你从来……从来都不会问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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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从来都不会问我的，不是么？”
“赵予襄，如果我说订婚这件事我真的是毫不知情你信不信？”
“那又怎么样？是我爸又怎么样，那是我么？不是！他们都不是顾晟，不是！”
“还有……刚刚，对不起。”
“阿晟……来不及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念念，其实我……”
我坐在回公寓的车里，看着窗户外边流转的夜景，就像抓不住的我和顾晟曾经温暖的故事和短暂的婚姻，满脑子都是刚刚他嘴里的话，还有临走时他听到我唯一的答复时，他颓然地满脸自嘲和松开的原本一直撑在我身侧的左手，还有半句我不愿听完整的话。
曾经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像同学们和家里的大人一样叫我予襄或者阿襄，也不像宋淼淼一样叫我的缪称肉肉，而是叫我念念。
他说：“想念，甚是想念，晟是襄念。恋爱或许只是我们人生中极短暂极美的一个阶段，想念你，却能让我过一辈子。所以，予襄，让我叫你念念好不好？”
我却极度受不了他偶尔情趣上来时候的肉麻：“走开，为什么是晟是襄念？！为什么是我念你？要换过来换过来！叫襄是晟念。”
“嗯好，相思，深恋。只要是你，就很好很好。”
那会儿觉得真是恶趣味的话，现在回忆起，一时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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