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当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圆月一角,散落下的光华映的人肌肤如玉,潇涉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瞄向身旁的风棠。
风棠吐息均匀,神色悠然,阖上眸子的模样少了一份清冷,倒是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潇涉浪凑到风棠跟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摸风棠的脸。
传说,掌门神识百里,寻常之人不可靠近其三米内,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触摸掌门的身子,更是没有人碰过掌门的脸。
掌门啊掌门,亏你长了一副如花似玉的皮囊,竟然不曾给人碰过,不如...今天就让他碰一下好了。
思虑及此,潇涉浪眸光一亮,张开五指,狠狠地朝着风棠的脸蛋戳了过去!
“啪嗒。”风棠不动声色的出手握住了潇涉浪的手腕,令本来胳膊就短还是孩童时期的潇涉浪猛的栽进了他的怀中。
扑入鼻中的掌门气息,比想象中还要令自己心神荡漾。
潇涉浪静静地趴在风棠的怀里,“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盯着风棠的脸,他无法控制的用力咽了下口水,其实掌门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若真的去探究,就好似是繁茂的树林中飘过的一缕风,闻起来十分的舒心。
说起来,潇涉浪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对女人也好男人也罢都未产生过任何情感,现代社会的节奏过快,人与人之间感情疏离,他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很容易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可是这里不同,这里人心淳朴,对人好无需任何理由。
平静的在这玉琼峰生活了两年,也慢慢的放下了戒心,只是他没想到,他放下戒心之后竟然会对风棠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如果说初次见面时,他对风棠小有崇拜,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断定,他是喜欢上风棠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性向的潇涉浪着实吓了一跳,他竟然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出柜了!
他纠结的抬起头来,看着依然闭着眸子的风棠,快速的又往风棠身上靠了靠,最后将身子全数挤入风棠怀中,即使知道这是有悖伦常的事情,他依然忍不住想要靠近自己喜欢的人。
是啊,喜欢一个人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不论喜欢的这个人是男是女,只要真心实意不就好了么,想要无休止的靠近,一直停留在,一直停留在风棠的身边,只要能守在风棠身侧,他就会觉得很开心了。
不知不觉间,潇涉浪又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中,完全没有思考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己,就这样呆蠢萌的决定出柜。
还未察觉潇涉浪心思的风棠被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吸引,蓦地睁开了眸子,空气中弥散着普通人不可见到的黑雾,守在大门外的弟子因触碰到黑雾而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黑雾逐渐包围了白岳的房间,朝着风棠跟潇涉浪慢慢欺了过来。
“晄——”银剑直逼黑雾而去,风棠一手拎着潇涉浪,一手持剑与那黑雾周旋,银剑所到之处,黑雾散去,而银剑离开,黑雾又靠了过来,这样周而复始无数次,方可保住白岳房间不被黑雾侵袭。
有好几次,潇涉浪的头都要沾到那黑雾,都被风棠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因为有随身系统这个逆天金手指,潇涉浪能够看到靠近他五米之内的黑雾,而五米之外的因为他等级太低就看不到了。
“掌门,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潇涉浪纠结的望着即将碰到自己鼻尖的黑雾,整张小脸几乎要皱到一起去了。
风棠淡然一笑,“摆不平这种小事,又怎能做玉琼峰掌门。”
潇涉浪皱着一张小脸看向风棠,“这算小事吗?”
风棠眸光泠然,“雕虫小技。”
“呵呵呵呵呵...风掌门果然有着盖世的修为,此黑雾但凡是修仙者碰触到定会丧失意志,即使是风掌门你,也不能例外,如今你竟然说这是雕虫小技?”只听一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天而降,明月下蓦地映出一抹白影,明晃晃的长袍在月光的衬托下令人不可直视,邪气逼人的男子蒙着白色面纱,稳稳地从空中落地,黑雾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刻意避开了男子的身体。
同样是一袭白衣,穿在风棠的身上是出尘傲骨,穿在此男子的身上则是霸气十足。
风棠蹙眉,冷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男子漠视风棠,倨傲的立在他们两人眼前,高声道,“岳,你当真想要渡劫飞升?”
白岳的房门忽的一颤,风棠立即奔至门口,猛的甩袖,房门紧阖。
强大的灵气充斥在房门四周,令黑雾不得靠近。
潇涉浪静静地站在风棠身旁,观察着白衣男子,听白衣男子叫太师祖岳,似乎是老相识了,脑中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系统提示,太师祖死时心情十分愉悦...莫非是在跟旧相识欢快交谈时遇害?
那这个白衣男子岂不是很危险?!
潇涉浪狠狠瞪向那白衣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若是真动起手来,他可以用系统技能抵挡一阵子,反正他可以复活,1级死了复活还是1级,没有任何损失,必要时刻就牺牲自己给掌门跟太师祖拖延时间!
“岳,我回来了”白衣男子冷峻的眸中迸出一抹恶寒,悠扬的嗓音中杂糅着些许哀怨,“对你来说,飞升当真如此重要,就连跟我见上一面都愿意?”
这回,不止是房门在颤动,就连整个房屋都在颤动,下一刻,房屋崩塌,青衣老人独立在屋子正中央。
风棠若有所思的看向房屋中央头顶还挂着瓦片的白岳,将白岳的失魂落魄收入眼底,轻轻撩了撩手,瓦片从白岳头顶滑落。
“岳,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白衣男子朝白岳伸出手来,眉眼弯弯的,似乎是在笑。
白岳怔怔的望着白衣男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师弟?”
“师兄,是我。”白衣男子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英武豪迈的俊脸,高挺的鼻梁跟那深邃的眸子完全不是中原人的样貌,只见他剑眉微挑,轻笑道,“师兄,快过来。”
看到这张久违的脸,白岳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噌!”一柄银剑划破空寂,插在了白岳脚前的土地上,风棠铁青着脸横了白岳一眼,冷声道,“师傅,你再向前一步,就休怪徒儿用剑将你的脚钉在地上。”
白岳惶恐的盯着风棠,咋舌道:“徒儿,你钉住为师的脚,为师可就躲不过天劫了。”
“钉住你的脚,至少你能活过今晚,至于天劫,”风棠冷冷的望向天空,“根本就指望你能通过。”
白岳颇感头痛的抚了抚额,兀自摇头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师兄,看来你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不在需要我了。”白衣男子凄楚一笑,望着白岳眸中尽是幽怨,“既然如此,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JQ,绝对的有JQ!潇涉浪快速的锁定白衣男子,全新的系统介绍刷新了他的三观,他就从来没见过关系那么复杂的npc!
清瞿,玉琼峰前任掌门白岳最心爱的师弟,花无悔最爱的师傅,墨瞿挚爱的主人,更是与白岳有过共度一生的承诺,修为极高,情商极高,感情尤为复杂...此后省略其一生的辉煌战绩...一百年前走火入魔,死在白岳手中。
看完系统介绍,潇涉浪心中充满了疑问,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清瞿?
当年清瞿明明死了,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太师祖明明对清瞿有很深的感情,又为何会亲手杀了清瞿?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似乎有一双巨大的黑手在他们背后推波助澜,着实令人想不通。
白岳焦急的跺了跺脚,一咬牙,纵身飞向清瞿,拉住了清瞿的衣袂,抖着嗓音说道:“清瞿,你还是那么喜穿白衣。”说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要对清瞿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这种无关紧要的问候。
清瞿也不言语,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与白岳对视。
潇涉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同样是白衣的风棠,又看了看清瞿,恍然大悟道:“掌门,你这身白衣,不会是太师祖送的吧?”
风棠微微颔首,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的确是师傅送的。”
卧槽,太师祖竟然将掌门当成清瞿来培养了!莫非是传说中的媳妇养成?
卧槽,这绝壁不行啊,掌门是他的啊!
潇涉浪紧张的握住风棠的手,狠狠地瞪向白岳道:“太师祖,你太卑鄙了!”
白岳不明所以的看向潇涉浪,他不过是给徒儿穿了个白衣,就是卑鄙了?不得不说,儿时的风棠长得还跟清瞿有几分相像,他给风棠穿白衣是为了睹物思人,可是后来风棠跟清瞿长得越来越不像,他也就不再逼风棠穿白衣服了,只是风棠穿习惯了,才一直没有换的,可是风棠似乎根本就没有替他解释的意思,而是将此事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样也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清瞿听到他们的对话,细细的观察了风棠一番,而后笑道:“原来师兄是将他当成了我,现在我回来了,师兄就不必睹物思人了。”
白岳羞臊的捋了捋胡子,完全没有发现此时清瞿正握着一柄黑色的匕首朝他的腰侧刺去。
风棠持剑冲到白岳身前,将清瞿手中的匕首挡了出去,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白岳道:“师傅,你清醒清醒,师叔早就死了,如今在你眼前的不过是具傀儡,在他眼中,你就只是他要刺杀的对象。”
眼看自己被揭穿,清瞿凶相毕露,泛着黑气的眸子满是杀气,他癫狂的飞至半空,一袭白衣瞬间变得赤黑,眉间更是映出一点黑砂,“白岳,你欠我的,在你还清之前,我是不会让你飞升的!”
白岳落寞的望着清瞿,当年是他亲手将清瞿杀死,他明明知道清瞿死了,却依然忍不住想要出来与清瞿再见一面,他忘不了清瞿,所以明知这个清瞿是假的,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与清瞿之间的事情?”白岳敛起眸中的情感,冷声问道。
清瞿蓦地大笑,“哈哈哈,师兄,你可还记得一百三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对你说过,我会回来的。”
清瞿的话就像是一击重拳将白岳的伪装彻底击散,白岳激动的望着清瞿,“当年师弟走火入魔,四处屠杀百姓,我带领玉琼峰三千弟子去捉拿他,无一人生还,你是怎么知道他临终前对我说过这句话,你究竟是谁?难道...清瞿还没有死?清瞿如今在哪里?”
清瞿阴冷的眸中满是讽刺,“师兄,为何你还不相信我是清瞿,三百年前,魔修与修仙士大战,我为了救你被魔修重创,以至于魔气入体走火入魔,我以为你会救我,谁知道,你不但不救我,还率领三千弟子来捉拿我,后来更是利用我对你的感情,用你手中的长剑刺穿了我的心脏!师兄,当年你负我杀我,如今又故作情深的要找我...我是从地府回来的,为的就是来要你的命!”
清瞿大喝一声,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声音诡异而悠远更是夹杂着某种蛊惑,令白岳迷失了心智。
白岳错愕的望着清瞿,还没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风棠冷笑,“不管你是不是师叔,但凡伤我师傅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风棠手中的剑已经飞出,剑气抵挡住即将侵袭白岳的黑雾,而风棠则挥起一掌朝清瞿拍去,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白岳瞪着空洞的双眸凝望空中明月,跟清瞿在一起的记忆如潮水中涌入脑海,从儿时到他将剑刺入清瞿的心脏,一幕幕重现眼帘,他想要陪在清瞿身边,哪怕是死...对,只要他死了,就可以陪在清瞿左右了,只要他死了,就可以向清瞿赎罪!
白岳痴痴的笑着,从腰间拔出随身软剑横在了自己颈前,老泪纵横道:“清瞿,你要等我...”
眼看白岳就要自缢,潇涉浪连忙奔到白岳身旁,拿着手中的树枝,对着白岳就是一招棒打狗头,将陷入幻术中的白岳拉了回来,“太师祖,你快醒醒啊,被天劫劈死就算了,被这种冒牌货害死才是真的冤枉!”
白岳吃痛的捂着脑袋,朝后连退三步,苦笑着摇头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知道师弟已经进入轮回,我还在奢望什么...师弟,当年你为了救我才被魔修所伤,是我害了你...可是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对我的感情,当年,是你自己握着我的手刺穿了你的心脏,难道你都忘了么...师弟,我为你一夜白了头,变成一白发苍苍的老人,你可看到了?若你真的回来,是否还能认得我?”
“师兄...”听到白岳那番话,清瞿眸光一闪,黑气锐减,与风棠过招时神色竟然有些恍惚。
风棠微微蹙眉,不知何时他手里又握住了一把长剑,更是趁清瞿分神之际将长剑插入了清瞿的肩膀。
一道银光注入了清瞿体内,真气在他体内炸开,清瞿的身体蓦地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围绕着玉琼峰的黑雾亦是随着清瞿的离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中响起了清瞿最后的怒喊:“师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被心爱之人刺穿心脏的痛楚,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着清瞿的消失,白岳呆愣的跌坐在地,先是痴痴地傻笑,而后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清瞿——清瞿!”
“太师祖...”潇涉浪看不下去的想要安慰白岳几句,却被风棠出手制止了。
风棠望着坐在地上跟孩子般大哭的白岳,蹙眉道:“让他哭吧,他许久都没有这么哭过了。”
夜空逐渐清明,黑暗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散,这一夜便在白岳的哭声中渡过。
看着天空逐渐升起的日头,潇涉浪再度锁定了白岳,对于白岳死亡的话已经在系统介绍中消失,倒也令他松了口气。
牟得,雷声大作,自白岳周遭泛起阵阵电光,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天劫就这样在白岳的痛哭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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