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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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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齐潇前脚刚踏入揽月宫的外殿,迎面撞到从屋里跑出来的秋林,跪在地下请安是见到她手中拿着的硬黄纸书写的方子,速速让她去尚‘药’局抓方熬‘药’,走到内屋太医正用银针针灸,见齐潇进‘门’先是行礼之后,说并无大碍,应该是这几日咳的厉害,伤肺咳血,这会已是扎针缓疗。

    齐潇点头,解下大氅走到榻前,齐渃已经‘迷’‘迷’糊糊转醒,牵动嘴角给出一个无须担心的笑容,齐潇抿紧双‘唇’就觉得酸楚直冲鼻腔,调息呼吸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宽心。

    双眼闭合浅眠,断断续续的轻咳让齐渃睡的不得安稳,众人退出内屋只留下几个贴身‘侍’‘女’,齐潇坐在‘床’榻边沿靠在‘床’架上也快要睡去,秋林端着刚煎熬好的‘药’汤前来。

    煎‘药’的膳房离揽月宫不远,深褐‘色’的‘药’汤冒起白汽,勺了一小勺喝进嘴里试了温度,齐潇伸出手示意让她来便好。

    接过汤碗,让秋林扶起齐渃,刚要把一小勺‘药’汤喂入齐渃嘴里,‘门’外响起一阵‘骚’‘乱’,似是有人打斗又有急切的呼声,齐潇皱眉,抬头让华香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华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踢打的声音,压了压心中不安刚要推‘门’而出,一声尖锐的吼叫从外面破‘门’而入,“陛下,‘药’汤有……有毒……切不可食!不可!”

    ‘床’塌边齐潇双手一颤,直直盯着手中还未喂下的半勺汤‘药’,而秋林脸瞬间惨白掉了血‘色’,方才试温时,她可真真切切喝了一勺下去。

    ‘门’前华香知道这事重大,连忙推‘门’走到外殿,外殿中几个‘侍’卫正把一个小公公围在中间,刘公公气急败坏命人将他拖出去重罚。

    “住手。”华香呵止道,应忌惮她的品阶和资历,几人停下手中的踢打,蜷缩成一团的人双手抱头跪在那,“公主刚睡下,这里吵闹如此成何体统。”

    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穿着一件深蓝‘色’宫服,腰带是最普通的绳带,应该是连品役都不曾有的小太监,刚才一句话着实让人惊恐,但……华香有些吃不准,不管是‘药’汤或膳食,从御膳房出来后,一道道把关试毒试吃,真要被下毒,又怎么轮得到他知。

    况且硬闯圣驾‘弄’不好则是死罪,又是什么让他不顾‘性’命,冒死过来禀告。

    这里的事情还没想明白,刘公公赔着笑脸凑到了华香跟前,拱了拱手道:“真是让华香大人见笑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拖下去。”

    说毕转身对着两边的‘侍’卫别别头,小太监如‘鸡’雏一般被人拎起,双臂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禁锢,抬头看到站立在前的华香,又大喊起来,“大人,小的真没有胡说,求大人让我去见陛下公主。”

    拖他的‘侍’卫有些不耐烦,用刀柄狠狠砸了一下他的脑‘门’骂道:“不要命的东西,还叫嚷什么。”

    刀柄凸起的棱角砸破额头从发际蔓延下鲜红的血液,小太监吃疼了一声,等不到华香有反应,心中慌‘乱’起来,不顾汩汩流出的鲜血遮挡住视线喊道:“大人,奴才名叫小安子,曾受公主救命之恩,请大人相信我啊!”

    急迫的神情和毫无杂‘色’的眼神,使华香猛地回过神,犹豫片刻,叫停了两个‘侍’卫的动作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半句不实,小心你的‘性’命难保。”

    双臂重获自由,小安子用袖口擦去‘迷’进眼睛里的鲜血,跪爬到了华香面前深深叩头道:“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绝未有半句造假。”

    华香往内屋看了一眼又环视了周围人的表情,点点头轻声道:“好,那么随我进来吧。”

    喝下一勺‘药’汤的秋林站在‘床’塌边神‘色’惊恐,不知刚才那句叫喊是真是假,刚熬好的‘药’汤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齐潇担忧的看着齐渃,见华香从外面回来连忙问:“怎么样,问清楚了?”

    行礼后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齐潇听了一遍,又报了小安子的名字,听到这齐潇眉间一动,眼眸沉了沉仰起头道:“传他进来罢。”

    干透的血渍凝结在脸上,从前额一直到下巴‘花’了一大片,又滴落下新的血迹,让整张脸看起来很是瘆人,刚才竭尽挣扎已耗去大半力气,这会一进‘门’看到齐潇不怒而威的表情,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惊惧之下,只得大口喘气竟说不出半句话。

    缓了好一会才想起还没请安,前额点地颤着喉咙拜道:“小安子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齐潇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安子,走到了桌边坐下,用指甲瓣敲了敲还满着的‘药’碗询问:“你说这‘药’汤里有毒,可有真凭实据?”

    “当然。”小安子依旧跪在那,头不曾抬起,“奴才自上回犯了事,便一直在膳房做些试毒端菜的活,这段时日公主的‘药’汤,还有几回是奴才亲手煎的。”

    “哈。”齐潇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就是说,你与那投毒之人串通一气,现在抖出实情,是想举报有功得些赏赐?”

    小安子后背猛地弹起,连连摇头:“陛下明鉴,奴才我从来不曾有过加害公主的念头,每每看火煎‘药’时都祈望公主早日平安万福的。”

    “那么。”端起面前的‘药’汤,深褐‘色’如镜水面上倒映出齐潇寒凛的眼神,“这碗‘药’汤里,是被何人,下了何毒?”

    “奴才并不清楚是何人下的毒,而且这碗‘药’汤常人喝下不会丧命。”小安子老实‘交’代,让旁边一直吊着心的秋林舒出口气,却让齐潇蹙起双眉,那“常人”二字没有逃过她的耳朵,扬了扬下巴让他继续,小安子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只是这要‘药’汤里含有一味‘药’材,久食为毒名芫‘花’。”

    大家对‘药’材并不了解,听到芫‘花’都是一脸茫然,小安子顿了顿解释道:“在奴才未进宫之前,曾随俺娘一起挖过‘药’认识些‘药’材,一到秋季山上便会开出大片芫‘花’,芫‘花’根茎‘花’都可入‘药’,却都是有毒,浸泡醋之后虽说毒‘性’消去许多,不可多食。”见大家听了略有所悟的点头,小安子继续解释,“芫‘花’可治咳逆上气,通利血脉,但倘是日日多饮,伤胃损肝若长此以往,恐有‘性’命之忧,且与甘草反。”

    听到这齐潇凝视手边的这碗‘药’汤,心中纷繁杂‘乱’的涌起各种猜测,因齐渃嗜甜,而甘草除了可以让‘药’味带甜还有排毒功效,因此‘药’方上常有甘草一味,由此可见,对方反而是利用了这点,从抓到到煎‘药’都是有膳房的人一手‘操’办,到底哪个环节上除了纰漏,齐潇眼神冷下转过头望着小安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从抓‘药’到煎‘药’,并非一人‘操’办,奴才只煎过几次,又试过几次毒,有次煎‘药’时,不慎打翻了‘药’草,才发现了其中不妙。”当时齐渃刚开始久缠病榻,虽然发现了芫‘花’有所疑‘惑’,但小安子对草‘药’了解不过皮‘毛’,并不敢大张声势,只在之后的几次煎‘药’时多留了份心,“而后奴发现,其他‘药’材有所改动芫‘花’倒是一直都有。”

    就是在那时,小安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犹如惊天霹雳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不说宫中有人想要陷害公主,就说那暗中‘操’纵这一切的手,就让小安子浑身一阵寒栗,仿佛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一双眼睛窥觊这这一切。

    这中间有过无数次想要将此事禀告管事公公的想法,但想到如双手遮天的势力,身边的人都像是牵连其中的共犯,每一个人都像是暗中使诈的同党,无人可信,秘密在心中不停发酵,压得人喘不过气,懦弱和胆怯,对齐渃的愧疚和不安,还有怀疑身边每个人的紧绷‘精’神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平衡终于在这晚四分五裂,就像碎裂的‘玉’瓶,那陈酿已久的美酒再也不受控制倾泄而出。

    小安子心里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倘若见到齐潇,信他的还好,不信便是妖言‘惑’众重则极刑,但是更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齐潇,那么结果可想而知,闹到如此自己‘性’命必然是保不住的了。

    要说自己为何如此拼命。

    小安子看向被帐幕环绕的‘床’榻,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前方传来齐潇冷冷的问话:“此事重大你愿出面检举实有立功劳,天下熙攘皆为名利,你有何求?”

    “奴才我并无所求。”小安子双手靠拢放在地上,弯腰缓缓叩下额头,“奴才是报答当年公主恩情。”

    是救下自己‘性’命的恩情,更是让他体会到为人的温暖。

    至今还能忆起三月‘春’雨下灰‘色’长衫的书生,细雨朦胧晕的景‘色’如水‘色’墨画,执伞少年像是清雨那么干净纯透扬起卷卷笑容,这是第一次在宫里看到那么纯透干净的人,清透眸子里噙着暖暖的笑意。

    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大他们兄妹四人,为了养活弟妹,小安子刚满十二岁便进宫净身做了小太监。

    进宫后才知,宫里的人都是一个个比豺狼更可怕的东西,原以为不说飞黄腾达也总可衣锦还乡,到头来竟是自身难保。

    头脑没有别人的快,嘴也没有别人的甜,只是做为畜生般对待,或者只是那些当权者脚下的一块砖石,渐渐忘了自己曾有的脊梁和傲气,甚至习惯与他人对他如死物的对待。

    奉命唯谨的服‘侍’伈伈睍睍的做事,直到她随口一句关怀,“初‘春’的雨寒,淋着了容易风邪。”淳朴而又熟悉的话,像是家人耳边的小心叮嘱,在这个冷漠的宫中格格不入,又感人心怀,连落水昏‘迷’前都不忘替他求情。

    原来自己的命并非一文不值,原来自己并非随之可弃……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前额触及到地面上冰冷的石砖,像是那天空中低落下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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