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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愤怒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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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慧万千柔情地望进照片里他的眼睛。(末世之黑暗召唤师

    免冠相是那晚颜鸽飞遗落在凌慧家床底下的,一个意外。

    凌慧在异乡工作,日夜思着想着的人,也只是一个错误的意外。

    可是假如今生不认识那个人,又是多大的遗憾,宁肯在错误的意外中痛苦余生,也不肯不认识他,表姐梅淑的恋人,现役军官,颜鸽飞。

    忽然门口有人敲门,凌慧想都不用想,猜定是赵树森。

    因为赵树森敲门会是:“嘭—嘭—嘭嘭嘭……”的节奏,前两声试探地拖着低迷的音,后三声一声比一声低下去。

    凌慧不做声,听见门外的人顿了一下,一溜脚步走了。

    隔了几分钟,从窗帘的缝中看见校园中的赵树森卑微的背影,走过长方的花池,卑微的眼神回头瞭了一眼凌慧的窗子。

    凌慧赶忙闪着躲倒到床上,侧脸枕住颜鸽飞的免冠相,细细的阳光照在相中颜鸽飞的军装军帽上,绿葱葱的,一棵长青树一样,树根紧紧扎进她的心地,越扎越深,深的疼。

    凌慧心里狠狠地怨起表姐来,又深深地怨自己。

    梅淑从金鱼小区出来,只提了一个乌红的圆角旅行箱,她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车里憋闷的空气使人有晕车的呕感,摇了一截子车窗下来,车外的冷风飞刀一样乱射进来,刺满了身体。

    年轻的司机问了句:“这是出门哪?去哪哩?”

    梅淑从喉咙里回道:“唔,去结婚。”

    司机悄下声来,开了一段路又朗声道:“你是在政府上班咓,我常在政府对面的出租车停车区里等人,常见你上班下班,你跟我一个高中同学长得很像,走路也像,说话声音也像。(纵欲返古)”

    梅淑唔了一声,不说话,司机也不再吭声。

    无人送别的汽车站,梅淑买好票,沉脚慢步上了车。

    打开车窗,呆望了一会车站顶上的大白钟,带着满肚子惆怅难言的心情,竟也这样的恋恋难舍。

    最亲的人都在这里,最美的小时候在这里,最芳华的年纪在这里,最难忘的读书光阴在这里,初恋的懵懂在这里。

    二十八年的春夏秋冬的每一部分故事都与这里有关,种种细碎都跟生命生长在一起。

    两地交通和通信四通八达,可千山万水,仍旧是路迢迢,父母在路尽头核桃小河围绕的村庄里生活耕作。

    二十八年,到了要出嫁离开的时候,又谈何轻松呢?

    更何况家里是那样的反对,最重要的一份祝福还没得到,又搞得那样怨愤。

    梅淑远远朦朦胧胧地看见,赵安莲穿着黑色的高筒长靴,黑皮迷你裙,白绒皮草风衣,豹纹毛围巾,一路扭扭跌跌冲上班车来。

    她们从车上走下来谈私话,一路走到班车背后。

    梅淑说:“到太原转车,你说坐火车,还是坐大巴好?”

    赵安莲紧握住她的手说:“不管坐什么,买卧票,一觉醒来就到了,少很多辛苦,预备点吃的喝的,我都给你买好了,他停好车马上送来,我们可是连夜赶回来的,光怕赶不上,知道你从这儿走心里是最不好受的,总得有人送送,心里也算有点安慰。(六甲神灯)”

    梅淑微微笑着看着赵安莲:“我又不是小孩子第一回出远门。”

    赵安莲也嗤嗤笑起来道:“你这丫头,一嫁嫁那么远,还发短信不叫人来送,我也算是你娘家姊妹啊,哪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不到?”

    停了停又说:“等你安顿下来,我就去看你,捎带去江南旅游去。”

    梅淑笑说:“你得来,不来我们可不给你寄喜糖噢。”

    赵安莲摇晃着梅淑的手说:“傻瓜。”

    她们笑着笑着泪就笑出了眼。

    泪眼朦胧中,梅淑看到了父亲,一双沧桑的眼睛在张望搜索着列兵一样的大巴。

    赵安莲花容失色的紧张地叫道:“二梅,快,你先躲起来,不行,我开车送你到太原吧,我们从车站后门走,我回车里给你拿行李,你妈跟你姐肯定随后就到,你得赶紧走,我来给马四海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后门来接一下我们。”

    梅淑心一紧,在车后偷偷望着父亲,父亲发现了至太原的红大巴,朝这趟车急急忙忙扑了过来。

    梅淑心想,是走不成了,家里死活是要卡住她的这段异地姻缘,怎可能轻易给予他们成全?

    可是没有爱,也就不会有这要命的拦拌,死死捆住她的脚。

    爱这个东西,有时候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任性,野蛮,专横,溺宠,控制。以为这就是最爱的方式。

    梅淑既害怕又踌躇的,心绞的躲在车后。

    她望着天上的流云默默的游走,风散漫地拂过冻脸。

    再往远处望,是一对比翼的留鸟自在飞翔。www.hljxwb.com

    她很羡慕那一对鸟。

    她宁愿做一只无名鸟。

    赵安莲低低地跟马四海讲着电话,手机贴在嘴上。

    手机屏上染了一点唇红,是赵安莲喜爱的娇媚的玫瑰色,满唇上的水晶,金闪闪的一个摩登女郎。

    梅父上车打照了一圈,见梅淑不在车上,便蒙头叹气的下了车。

    他以为梅淑已经走了,整个人失落到了极点,宽厚的肩耷拉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支点的空架子。

    太阳照着父亲虚白的脸,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也是白色的,白的像锋利的芒刺,扎着父亲的心。

    梅淑不知道此刻父亲在想什么,只是心里异常心疼那个茫然失措的老男人,鼻子禁不住一酸,双脚走了出去,迎着父亲微驼的背。

    梅淑走到父亲跟前,看着父亲欲哭无泪的眼睛笑着说:“爸,我在这儿呢,你怎么来了?拿到手机了吧,学会用了吗?”

    谁知父亲跟孩子一样,干咽了一口唾沫撒娇地道:“哎呀,你这孩呀,说走就走,钟家二小已经给了我手机了,跟我说你前晌就走,我从家出来紧赶慢赶还当没赶上送你,就你一个人走了。”父亲咧嘴笑了一下。

    “爸,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梅淑疼爱地问父亲。

    梅父从清灰袄袖里探出手,手心牢牢地握着灰壳子手机,窘的一只手没地方安置,用那只空手心包住这只满满的实拳,又放下去掩进清灰的袄袖里。

    “走的急,气喘的慌,没有哪不得劲,这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买的有甚问题哩,拨了号也接不通,没反应,你在哪买哩来?等送走你我拿上去问问。(妙手狂医)”

    梅淑贴着父亲的胳膊,父女俩并行来到候车厅找了空椅子坐下。

    梅淑掏出手机来,又指指父亲的手机说:“爸,你给我打电话来试试?我给你手机里存了三个手机号码,我的,我姐的,和颜鸽飞的。”

    梅父拿出手机,交给梅淑,茫然地道:“这我知道,二小都告诉我了,是这手机接不通话,没动静。”说着,又示范着按了一遍梅淑的手机号,放在耳朵上听。

    梅淑惊讶地看着父亲:“爸,我的号你已经记下来了?你瞧,这号光摁了不行,还得摁一下拨号键,那,就是这个红色的键,才能打出去,像这样,你看。”

    梅淑用父亲手机示范了一下,拨了自己的号拨通。

    手机铃一响,梅淑又说:“你看,要是有人把电话打给你,你也摁这个键就能接通说话了。你来试一下,爸,说完再摁这个绿色的键就挂了。”

    梅父照着又用手机演练了一遍,拨号,接通,挂断,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梅淑又说:“爸,如果你有时候给我打电话,一时没接通,你千万不要着急担心,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也许是碰上信号不好,也许是手机欠费了,对了,二小教你怎么充电了吗?”

    梅父点点头道:“教了教了,这个会了,打电话也教了,就是急急忙忙的给忘了。”

    梅淑说:“爸,我每月会给你交手机费,你睡觉的时候,手机放远一点,它有辐射,对身体不好。”

    梅父点头慈笑道:“有这玩意儿,感觉你去的那地方也不是很远了嚒。(圣璃三殿下的公主们)”

    梅淑低下头,头发垂在眼皮上。

    梅父从袄口袋掏出家里户口薄:“去了先跟小颜去把结婚证领了,用完了给我邮回来,万一家用,缺什么证明了给我打手机,我给你们邮过去,领了结婚证,有的仪式以后有机会了再补办,记得对公公婆婆孝顺,颜鸽飞那样的职业,要多理解他,自己出门在外,保重好自己。”

    梅淑双手捧过户口薄,低头凝着棕枣红簿子,搓着折缝上贴补着的一条透明胶布,轻唤道:“爸……”禁不住哽起来。

    梅父又从另一面的口袋掏出一布包干艾叶:“把艾叶缝在新枕头里,驱病驱灾,又香,对睡眠有好处,你挪腾了地方头两天肯定睡不实。”

    梅淑接过去闻了闻,母亲五月端午缝的小绣球和七彩元宝荷包里就是这个味道。

    梅父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巧夺天工的手制的袖珍红布老虎,白长须,金黄尾巴拖着,红耳朵立在头顶,鼓鼓的黄肚皮,圆镜子眼睛,呲着一嘴的白尖牙,在桃红的嘴里笑着。

    这些,父亲是从母亲扣盖箱子里偷偷拿的,母亲怎么能够一点都不知道?

    母亲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只怨愤一只爱,她和梅瑰倔强着矛盾着不肯原谅梅淑。

    最后,梅父从袄里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的空刮胡刀盒子,双手摩挲了一遍,交给梅淑:“这里面是你的婴儿头发,你满月的时候,你妈跟我给你剃的,你保管着吧,你的头发又黑又稠又软,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像我这么稀,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了你姐了,做了母亲了,你怎么也是该结婚的人了,该有个家了,这是好事情,好事情。”

    梅淑双手捧过去,眼望着它说:“爸,对不起,我……”

    梅父摩挲着自己的两只苍纹纵横的手笑着说:“不说这,不说这,这是好事,迟早的事嚒,女大不中留,到了年纪就该嫁人,别怨我跟你娘你姐啊,等你有了小孩,当了妈,你就能真正体会到当父母的对儿女的那种操心和自私了,别怨家里人啊,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难事了给我打电话,虽然你爸是农民,不是官也不是大老板,没甚本事,也没甚能力,有什么操心的事也跟爸说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扛着,小颜那孩子人不错,夫妻在一起就是过日子,踏踏实实的。”

    梅淑埋着头只频频点着,点着,滴下泪珠儿来。

    停了停,她才又低着头说:“爸,你跟我妈你们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好身体,少种点地,你打了一辈子工,累了就别出去给别人打工了,回家跟我妈打闲账儿,伙种上一点地,够吃就行了,还有,你能尽量少抽点烟,半夜总是咳嗽,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卡里就有两万块钱,以后我每个月还会打钱进去的,爸,千万不要不舍得花。”

    梅父把从烟盒里磕出的一根烟,又退回去,笑道:“好,爸知道了,你去了那边,自己约摸着去找个工作做,工作环境正规点,要努力在经济上自力,要是那边有什么考试,自己也再拾起书本去试试,考一个正式的公务员最好。”

    梅淑点点头。

    梅父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又说:“你妈跟你姐,我们一家人到甚时候都是一家人,等她们好好冷静冷静你们再瞅时间回家来探亲,不要太记挂我们,我跟你妈身体还可以,你姐也有自己的营生,小颜在部队肯定有时候顾不上照顾家里,部队有这规定那纪律,也不自由,你一人要学会打理自己的生活。”

    梅淑握住父亲的手,泪竟止不住了。心里的潮水乌泱泱的涌上心畔,一阵一阵撞击着心口。

    梅父把梅淑送上车,赵安莲坐在梅淑的座位上,旁边是马四海,手搭着赵安莲的座。

    赵安莲不解的神色屏息地看着梅淑父女,瞧了一眼梅淑,大致明了梅父的来由。

    不知为何,赵安莲反而难过心酸起来。

    她想着,如果父母还活着该多好,即便再势利一些,见钱眼开一些,他们曾那么辛劳的供自己念出了大学,父母还是活着的好,到底是为子女着想的。

    赵安莲自己先湿了眼,背过脸去,伏在马四海肩上,仿佛那是一个父亲的肩,那是扛着四岁的安莲去正街看走马灯追赶着文艺队时的肩。

    司机发动了车,跟车的年轻人在车门口冲着车厢大喊:“车走了啊,不坐车的赶紧下车了。”

    梅父笑着望了望梅淑和她的行李一遍,转身向车下踉跄地走去。

    梅淑对赵安莲说:“安莲,你们也下车吧。”

    马四海伸长脑袋扫了一下车窗外,他其实每回跟赵安莲出来极害怕碰见熟面孔的,实在是碰见躲不过的,也是以干女儿的借口掩过去,又哪掩得过去,掩耳盗铃罢了。

    赵安莲扫了一眼马四海,对梅淑说:“好吧,二梅,那我们下车了,你一路上拿好东西,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信息。”

    马四海把手里提吊着的一大包吃的交给梅淑:“路上饿了吃。”

    梅淑看看他俩,凑近马四海低声说:“别耽误她一辈子呀。”

    又对赵安莲说:“保重自己,会再见面的,也许再见面会是新人新气象也说不定。”

    赵安莲笑着抱了抱梅淑,字字顿顿说:“好好活着,也许再见面的时候,我的终极理想就实现了也说不定。”

    梅淑想起来那夜,姐们二人躺在被窝里私语,赵安莲双手合掌撑在脸底下笃定地说:“我的终极理想就是考上公务员。”

    赵安莲一对人走到车门口,马四海回头看了一眼梅淑,深邃莫测的眼睛里尽是难以琢磨的坎坷的煤老板闯荡江湖的历程,披荆斩棘的一匹骁勇的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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