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辛务与家乡人久未晤面,一旦看见他气宇轩昂的装扮都认出了他。(
庶女妖娆:媚骨生春)当年埋怨丈夫教育方式的丛林终于认为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但与他父亲一样冲动暴躁的天性仍让她感到担心。辛务却觉得母亲过于多虑,多年的生活足以证明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不良情绪。对于镇子的巨变,他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回家的第二天,就让辛锥带他去全镇走了一圈,他浏览了镇东侧的体育场,镇西侧的空中花园以及镇南刚建好的太空之门,它由重达百吨以上整块巨石雕成,每天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就从中央凿开的一门洞穿过。巨石上刻满图案,辛作只能辨认太阳系内的一些行星与卫星,其余刻得什么他一概不知。当时他不明白在毫无天文知识与热情的小镇上人们怎么会想起建一座对他们没有实际用途的建筑。每次休假回来,当他看见一些冒险来到香镇的游客在那里拍影留念,让自己的影像与在雄伟壮观的太空之门一起长存的时候,便认为它的建造是为了向旁人炫耀智慧。
他与父亲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懂得在工作之余享受生活。(
大学除灵师)每回的假期,他都要赶回香镇渡过,去游泳池游游泳,爬上空中花园顶层的平台上瞭望,在栽着一排排桂花树的道路上散步,以致他都不需要象单位别的男士那样往身上洒上各种品牌的香水就散着淡淡的桂花馨香,离开镇子一星期左右才会慢慢散去。有一回的假期中,辛务认识了紫花苜蓿,当时她正在自家门前的一块方形的花园里培育家乡的七色花,辛务路过时看见一支支花的花瓣开出七种颜色,不禁好奇的问了育花姑娘一句:
“它叫什么。”
“七色彩云花。”紫花苜蓿认真的回答道。
他们彼此才聊了几句闲话就象多年的朋友一样亲热,紫花苜蓿把他叫进花园领入大理石砌成的圆形房子里,给他泡了一杯晒干的七色彩云花茶,这种茶有一种淡淡的甘甜味。根据太阳位移的特性开的窗户可以使白昼中的任何时候都有阳光透进屋内,窗户上不装玻璃,而是一种性能极好又防紫外线的白色晶石,室内陈设与使用的器具都是雕花的圆形物体。从紫花苜蓿随父母加入探索其它星球的行列以来,他们已经把自己存在的文明留在至少十个也有生命繁衍的星球里,有比他们落后的文明,也有比他们更为先进的文明。(
暴力前锋)他们每到达一个星球便会有一批人留在那儿研究它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直到这个星球对他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才会返回故里。
几乎在紫花苜蓿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掌握了丰富的天文知识。她此时穿着从辛思掌管的商店里买来的衣服,使她看起来与地球人没什么区别:淡蓝色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美丽的嘴形与高高的颧骨,长及腰际的直发。尽管她二百一十三岁了,却像地球上的小姑娘一样稚嫩(昴宿星系人的寿命长达1000多岁,她这样的年纪还相当年轻)。
“我们早已掌握了计算机自我复制技术,”紫花苜蓿有一次在自家花园与辛务约会时十分机密地向他说,“尽管我们的寿命比地球人长很多,但如到其它星球去探索,仍受到生老病死的限制。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要甘愿折寿而冒险去做星际旅行呢。“辛务不明白这样一个高度发达的星球,居住在它上面的人们为什么选择背离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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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紫花苜蓿微笑地说,“你们地球不也把自己最优秀的儿女送往太空去探索地外文明的存在吗。”
尽管辛务毫无天文热情,却也为每一次载人航天的成功心潮激荡,会为人类的壮举感到由衷的自豪。从那时起的几个月当中,无论他吃饭睡觉,甚至是操着手术刀在手术室救死扶伤的时刻,他都能清晰地看到紫花苜蓿高贵文雅的形象,这种形象在他心中引起的狂乱感觉逐渐溶化成了无限的眷恋,他尽量使一周两天的公休日都陪着紫花苜蓿渡过,他们一起去游泳;一起去爬空中花园;一起去桂花树荫的道路上散步;直到这一天的黄昏来临,他俩才坐在桂花与七色彩云花馨香的花园里:辛务把过去一周写给紫花苜蓿的情书念给她听,而她就在金属箔纸上绘制地球详细地图,两人都把镇子的喧嚣抛到脑后。她的宁静、智慧和掩藏的温情,仿佛蛛网一样把辛务缠绕起来,每当二天的假日结束要离开时,他都不得不用粗壮的手指拨开这些看不见的蛛网,慌忙热情的吻她。
幸福的爱情带来了开创事业的勇气,辛务辞去本辑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的职务,用自己向银行贷款的和向亲朋好友借来的一批巨款在镇的北面开了一家医院,同样是一座圆形的建筑物,因为辛务从紫花苜蓿那儿知道了这样的建筑能保温散热,抵御强辐射。(
凤凰劫:妃你莫属)他一改惯例,把医院的内外两墙都让粉刷工人刷上粉红色,并且医院的一切用具都是粉红色,惟一白色的是挂在医院下面的医务标志——白十字。据他解释,温暖的粉色调能使病人恢复迅速,第一批医生与护士拎着行李箱从各地涌进这所同样充满了花朵气味的医院工作,他们都是辛务过去的同学和同事,他清楚他们高超的技术,所以不惜重金聘请。他的远见使这座初开的医院变成了远近闻名希望的温室——这里可以看到失明者复明,失聪者恢复听力,残肢者恢复肢体,即使是绝望的重症病人,他们也竭尽全力延续病人的生命。
由于辛务的上下求索,各种疑难杂症的破解令这座医院仿佛变成一个仙境,患病的人一到这里就忘掉了疾病折磨带来的噩梦。根据辛图的嘱咐,辛务创立的医院大胆使用了当年父亲用于动物磁疗的首创技术,并以父亲的名义申请了专利。(
佣兵的战争)昴宿星系伊柔星的探索者们相信,紫花苜蓿跟这镇子老居民的后代结婚是会幸福的,他俩并不催促自己的感情,而让感情平稳自然的发展,终于到了只待确定婚期的地步。他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紫花苜蓿的母亲心中谴责自己的是,一再迁就紫花苜蓿跟他们去探险曾把女儿的婚事耽搁太久,所以就不想再增加良心的不安了。辛后景又像置办儿子们的婚事一样,去翻阅压在衣柜底的老黄历为孙子择选婚期,由于几年未动,潮气加虫子的腐蚀,它已残缺不全,但总算把日期定了——下月初八,他把婚期用毛笔写在作业簿大小的红色宣纸上,拿去与肖根油最后敲定。
那位老人近年来衰老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掉光的牙齿,松弛的腮帮,干瘪的嘴唇,满头的白发和衰弱的身体,一切都使人想到,肖根油已经游近了生命的尽头,就要结束在人世的生活了。但肖根油本人却与人们的看法相反,他没有表现一点忧虑。尽管由于生活的重负致使阴阳一家再也不能照顾到他的生存而不得不把他放进一间又黑又暗的小屋子里(间屋子是印德原先做猪圈用的),日常生活全靠居民们的接济。他看得分明,认为生死犹如春夏秋冬的循环,黑夜与白昼的交替那样,是人类的新陈代谢。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新陈代谢,人类历史长河才能源远流长。
辛后景预备把肖根油接到自己家里,并指定其中一间空闲的屋子来给他居住,却遭到辛图的极力反对,就象以前反对父亲不在粮仓架设陷阱捕捉老鼠一样,他觉得家庭不是慈善机构而要充当角色去履行什么救助的义务,那是政府的职责所在——是他们要去解决的民生问题。辛后景跟儿子争论起来。
“他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他说,“你就忍心他在地牢似的屋子里自生自灭,不管你想咋办,我都要让他与我们住在一起。”
辛务与紫花苜蓿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之后,在家里其他人的同意下,他就那么做了。肖根油住进来不久,辛务夫妇就搬到医院的职工公寓去居住了,由于祖父的坚持,父亲的恼怒,俩人不断升级的纷争搅扰的家庭不得安宁。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那一天,经常给肖根油送饭的辛锥打开那个老人居住屋子的门,莫名其妙被她叫来站在门外的全家人就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在地板上的血迹中,人们发现肖根油躺在上面,衣物都被血染红,他的喉咙已给刀片割断停止血流,只剩一片淤血粘在刀伤处。从那个老人住进这所房子时起,辛锥就预见他不得善终的结局。
辛后景在他床头发现一封遗书,只有寥寥可数的一句:死神正在惩罚我这个使人家庭失和的罪人,但愿我的消亡可以弥补缺憾,让他们获得安宁。辛后景为他定制了棺材,由于疾病使肖根油的躯体缩到七八岁儿童般大小,家人建议他量身定做,这样死去的人才躺着舒坦,辛后景是这世上惟一了解肖根油的人,为了维护死人的尊严,他按照肖根油以前一米七五的身个定制了棺材,清洗他的伤口,与辛作一起给死人换上祖炎刚刚缝合好的孝服,把他收拾的象他生前一样整洁,然后放进棺木内,死者生前喜好的书籍及一些生活用品占据了剩余的空间,以致抬棺的人从四人增加八人,辛后景把他埋在自己早已选好墓穴的旁边,全镇的老居民都参加了送葬。
辛图没有走出卧室,他从自己的房间内,听到一些老居民悲切的哭泣声,人们的脚步声和低低地谈话声,以及哭灵人的数落声,然后是一片深沉的寂静,寂静中飘荡着肖根油的遗言。在颇长的一段时间里,辛图每晚都感觉到那个老人就站在他黑暗的房间内,但他竭力不让自己精神错乱。
辛后景不理睬他了,那天夜晚,当喝得烂醉如泥的辛图被人抬进家门时,辛后景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辛图由于饮酒过度引起酒精中毒而不得不在辛务的医院挂了几天的药水,他也从来没去看过,一点也不怜悯儿子。这是对付良心不安的人最激烈的办法。药水排除了体内的酒毒,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而且在时间的良好作用下,他的内疚也好了,这场悲剧留下的唯一印记,是辛图从此再也不阻止父亲的善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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