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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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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幕在夜里闪烁耀眼的蓝。(混世刁民

    紫衣少女狠狠撞上光壁,但她仿若全然不觉疼痛,喉中沉狺嘶吼,双拳骤雨般锤击光壁。

    阿娣弓着身子,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胆敢对蛊师出手的少女,姿态急切得像只迫不及待想要发动进攻的毒蛇。

    但她面前同样横着一面蓝色光壁,纵使她敢不顾指令依着本能出手,那光壁也绝不会让她跨越雷池一步。

    何况她根本不敢忤逆蛊师的命令。

    阿娣不许动。

    白朔长身玉立,光幕后的他青丝披散稍显凌乱,显见是听到声响匆忙从屋中出来,却一眼看到两只骷髅蛊正在他庭院上方缠斗不休。

    而现在,其中一只骷髅蛊正疯了般撞击结界,企图破开光壁冲过来……

    眸色暗沉,白朔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似已陷入疯狂的骷髅蛊。

    她眼神凄厉,拳势狠绝。

    仿佛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五步外,阿娣的低狺声声不绝,周身煞气如同实质。

    如此混乱的景象。

    撞击声还在响。

    砰!砰!砰!

    肉拳反复冲撞光壁,渐渐鲜血淋漓。

    甜腥混着令人牙酸的闷响,充溢冷夜。

    白朔眼底阴沉,突然一个扬手,那挡在紫衣少女前的光壁倏忽不见。

    紫色身影猛地前扑,在阿娣的尖叫声中,撞向蛊师!

    那一瞬短暂又漫长,而后紫衣撞上蓝影……却什么也没发生。

    ——或者说,阿娣想象中的一切都未发生。

    紫衣安静,出奇的静,仿佛刹那间刚才在她身上的疯狂都飞走了。

    白朔托着元夕,看到她闭着的眼,长长的羽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阿娣还在尖叫。

    “阿娣,闭嘴。”

    尖叫声像被什么扼住了。阿娣捂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幕。

    白朔左手扶着元夕,右手从她颈下探出来——

    一只寸许长的金针正夹在他指间,上头沾着血迹。

    随意将污了的针丢弃,白朔一手环着元夕,垂眸不语。(玄门医圣

    他抬手,将她凌乱的发理顺。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宛若一人。

    就这么拥着昏迷的少女,蛊师朝院门走去。

    “——白朔!”

    身后突然响起阿娣的颤音。

    “你去哪儿?”阿娣哑着嗓子问,“你,你要丢下我?”

    绝美的面庞上满是恐惧,阿娣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问出这般话来。

    然而话已出口,她只能等待对方的判决,而最后她听到她的蛊师淡声道——

    “回房去。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白朔就这么走了,终已未曾回头一顾,留下身后不断颤抖的骷髅蛊。

    风吹树动,冷月之下,荒芜的土地上盛开大片大片的斑驳树影。

    呜咽声传得很远。

    元夕是在呼噜声中醒来的。

    古怪的呼噜声。

    元夕睁眼,缓缓扭头,向声源望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只长着猫脸的雪白鸟儿,正蹲在她的床旁的翘头案上。

    缩着脖子,小半个脸都掩在蓬茸茸的羽翼里,小家伙眯着眼,似睡非睡。

    那奇异的呼噜声,正是从它身上传出的。

    元夕慢慢坐起来,拥着被子,望了那只的生物一会儿。

    “……虎雀?”

    声音有些发哑,似大病初愈的音色,不过也足以引起对面那个小家伙的注意了。

    抖抖羽毛它站起来,歪着脑袋,一对猫眼似两颗红宝石,流光溢彩,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真的是虎雀?这种通灵性的异兽相当难得呢……怎么会突然有一只出现在她房里?

    一个童音突然在房中炸起:“小夕小夕!你可算醒了!七天啊你睡了整整七天!吓死我了!”

    是小天。

    元夕不动声色地环视房间,最后在梳妆台上发现了剑魂的身影。

    小小的身子,漂浮在横置于梳妆台的天机剑上。

    元夕记得自己最后是把天机剑放在书桌上的。(新驻京办主任:对手

    ——果然,他们来过了,还动了天机剑。

    以那些人的惯来行事,本该做得不留痕迹,但这次却这么明显地将天机剑放到梳妆台上。

    这是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忌讳她了么?一枚无足轻重的弃子……

    那些人原可以将天机剑直接拿走,可最终却还是送了回来。——是因为他们也对“沉睡的剑魂”无可奈何么?

    笑意在元夕眸中一掠而过,并不回应那边咋咋呼呼的剑魂,元夕起身,朝那只虎雀走去。

    虎雀望着她走近,一动不动。

    元夕看着虎雀右足上系的金色细链,脸色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又移回虎雀身上。

    “小家伙,饿了么?”她带着笑意道,伸手去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虎雀不闪不避,似乎颇为享受这种轻柔的抚摸,再过一会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

    几个匀长呼吸后,呼噜声再次响起。

    元夕失笑,收回手。

    似是不经意地,她表情散漫地扫视四周——然后忽然发现了梳妆台上的天机剑。

    低呼一声,元夕三步并两步赶过去,扑到台前,一双眼紧张地在剑身上反复巡视。

    她接连呼唤了好几次剑魂的名字,然后开始发呆。

    静了半响,她忽然叹息一声,寻了一块布,将天机剑层层缠起来,期间时不时长吁短叹,偶尔抱怨一声,大意是你这个小混蛋你快点醒过来啊不然我就把你丢回蜀山去云云……

    剑魂娃娃浮在半空,笑眯眯地看某人演戏。

    这会儿它也反应过来,方才元夕为何不理它了,想必她是担心此刻正有人在暗处窥视他们,所以特地唱了一场戏给那些人看。

    那边,元夕已经收好天机剑,转身跌进椅中,面带些许茫然。

    呼噜声一直持续,元夕扭头,面色怔仲地望向那只打盹的虎雀。

    半晌,她起身,拖着步子走到床旁,往床上重重一躺。

    带着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她闭眼。

    剑魂娃娃在空中笑得打滚,若它此刻是显出真身的状态,想必那只猫脸鸟也休想睡得安稳——娃娃的笑声实在太大了。(鬼医宠妃

    而四周唯一能看到剑魂身形,听到它声音的人,却正躺在床上,阖着眼,对笑声恍若不闻。

    她只是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半张脸都埋在厚厚的被中。

    剑魂的话,她都有听见。

    原来她已睡了七天么?感觉只是眯了一个午觉而已呢……

    好累,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眼皮软软地搭在一起。

    最近总是在演戏,演完一场又一场……今天唱的是独角,而七天前那场,则是一台三人好戏。

    七天前,面对“陷入沉睡”的天机剑,想到外头窥视的阿娣,元夕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做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决定。

    她要利用阿娣。

    她要将阿娣引到白朔面前,在他面前两人打作一团,而白朔必然会一如既往地维护阿娣,然后她便放弃阿娣转而攻击白朔——制定这个策略的时候元夕有些担心最后一步会无法实现,毕竟蛊是无法反抗蛊师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装装样子好了,元夕这么想。

    但那开始崩溃的体质竟然也有它的好处,她居然能对蛊师动手了。

    于是一切都按着元夕的预想的方向进行。

    元夕想起那晚白朔发现自己竟然敢对他出手时脸上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泛出一股笑意。

    她想她做得很不错,相信白朔现在已经了解到情况的严峻了。

    不错,那一场疯狂的攻击,足够彰显她的危险性……不止是对新的骷髅蛊,对蛊师,她亦是危险的。

    数日前澹台佾就曾说过——

    “骷髅蛊这种蛊,最大的特性便是对主人绝对的忠诚,因此也要求蛊师以完全相同的感情回报它,所以,它决不允许蛊师有第二只骷髅蛊。”

    “一旦骷髅蛊发觉蛊师背着它炼制了第二个只骷髅蛊,那么,第一只骷髅蛊会有两种反应。第一,杀掉第二只蛊,第二,杀……。”

    澹台佾没来得及说出那个“第二”究竟是什么,但元夕其实已心中有数。

    还能是什么呢?若说对旧蛊而言新蛊是一个可憎的天敌,那么炼制新蛊的蛊师在旧蛊看来无疑更加不可饶恕——他是背叛者,他背叛了蛊师与骷髅蛊之间绝对忠诚的约定。(王朝教父

    昔日挚爱,一朝成仇。

    蛊师们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早早地做好除掉旧蛊的打算——因为它已经不再是蛊师忠诚的仆人,而是一个威胁。

    谁会愿意将一包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放在自己身旁呢?

    看看那晚元夕的表现,十足的一个复仇者。无论之前她身为骷髅蛊的反应多么迟钝,放着蛊师和新蛊逍遥快活了大半月自己却兀自悄无声息……

    当旧蛊低狺着冲向蛊师的那一瞬起,她的反应已昭示了他们无可挽回。

    她做得太好了,真的。

    元夕都忍不住想为自己优异的演出喝声彩。果然真情流露什么的,是戏角出彩的至高法门。

    藏在被中的唇慢慢扬起,闭着双眼的脸上却慢慢清冷下去,于是她嘴角的那抹弧度变成了一弯凉薄荒芜的月,嘲人,也自嘲。

    元夕不是某个别扭的笨蛋,她看得清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她是真的对白朔感到失望。

    虽然是她自己刻意将阿娣引到他院中,虽然是她自己看准时机向阿娣劈下那一掌,虽然是她自己选择以这种方式了断他们的纠葛……

    但那道风刃还是划进了她心口。

    每次元夕与阿娣的争斗,最后白朔选择的,总是阿娣。

    元夕知道白朔会帮阿娣,而她将借着这个机会,向白朔发动攻击。

    这是她算好的计谋,但事到临头……

    她还是感到心中悸痛。

    那令得白朔都发怔的一眼,里面的感情有几分假几分真,连元夕自己也说不清。

    无论如何……

    一切即将结束了。

    他们将结束。

    元夕不怕白朔会直接杀掉她这个弃蛊,因为她手中还有筹码。

    她等了很久,等白朔来找她。她静静地等着,无论是否将用到这个筹码,她都确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摆脱他了。

    但这筹码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因为那个人始终未出现。

    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白朔也不曾来过她的小楼。(一代天骄

    日日相伴她的,除了天机剑,便只有那只懒得出奇的猫脸鸟。

    直到庭中的迎春树已全部绽放了新芽,元夕被告知一个消息。

    他们将离开这里,启程向南。

    他们?谁?

    蛊师,阿娣,还有你。

    水光山色,长河似练。

    若只有元夕自己,她是绝不会和扬帆河上这种事沾上一点边儿的,她宁可在客栈里睡上一整天。

    不管是泛舟湖上还是长河扬帆,都一样会让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

    可惜今日的主角不是她。

    白朔身着墨蓝直裾,倚坐船舷,目视远处迢迢峰峦。

    元夕真不懂那些山有什么好看的,每座都差不多,不外乎树与石头。

    阿娣靠在他身侧,满面欣然。

    早春的风里裹着寒气,天色阴沉,今天可能要下雨。

    元夕懒洋洋地持着船桨。这条河水流颇急,她根本不用如何划桨,船也会自己顺流向前。

    船上只有他们三人,阿娣的笑语从登船起就从未停过,娇俏婉转,笑声伴着行船洒落一河。

    好悠闲啊。

    ——那么就一直这么优哉游哉的好了,何必又来她这里找存在感呢?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阿娣,元夕无奈地想。

    “把它给我。”阿娣指指她手中的船桨。

    “你不会划,我可不想船翻了等下自己游上岸去。”

    阿娣蹙眉。

    “给我。我会划。”

    “你会划?”元夕斜眼看她,“你以前坐过船?划过桨?”

    “桨?”阿娣望着那个木头做成的玩意儿,跃跃欲试,“我会划。”

    元夕耸耸肩,将木桨交给她。

    罢么,让她玩。大不了等下翻船了大家通通掉进河里,自己可以凫水回岸上去,至于另两只……

    管他们去死。

    环着胸,元夕走到一旁坐下。

    阿娣玩得很开心,玉白的脸上泛出浅浅的红,笑容甜甜。

    在元夕看来,这位新上任的舵手姿势还是很到位的,比起自己刚才浑身犯懒的德行,她看起来更有掌舵人的风范。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这位掌舵人的视线从未投向河面……从头到尾都向着倚着船舷的白朔。

    多看了阿娣一会儿,元夕就感到一阵心浮气躁。

    而阿娣目不转睛望着蛊师的样子,更令她觉得眼睛刺痛。

    扶着船舷的手渐渐用力,元夕盯着阿娣,眼中腾起不自觉的杀意。

    一种……强烈的自己所属物被侵犯的愤怒。

    船身忽然一荡!

    元夕一惊,眸底的杀气如流星般猛然消失,换上对船身异常情形的警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方才的表情多么地骇人,她只是皱起眉,望着颠簸的船身。顿了顿,她终究还是站起来,快步走向阿娣。

    “给我桨。”元夕道。

    “不!”

    元夕眉心拢得更深。

    船身又是一震。

    似是行到了水流格外湍急之处,元夕明显感到船身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了。

    无暇解释,元夕探手就去夺桨。阿娣侧身一让,狠狠瞪她,伸手用力一推,元夕退后一步。

    阿娣这一推令得船身愈发动荡起来。

    风声呼啸,河涛汹涌。

    元夕抿唇,忽然踏前一步手上使个楼心捞月,阿娣反应未及,登时桨被夺去。

    阿娣柳眉倒竖:“还我桨!”

    元夕瞧也不瞧阿娣一眼,径自侧身,双目注视水面。

    阿娣气恨,十指如钩直扑元夕,却在触到某个事物后发出痛呼,双手更是闪电般缩回。

    元夕身子一僵,迅速回身面向阿娣,背靠船身将那事物牢牢藏在自己身后。

    她这番动作不可谓不迅疾,但无论阿娣还是白朔都已瞧得分明——那令得阿娣面色惨白的东西,是元夕一直随身背着的杂花包袱。

    更确切地说,是包袱内的事物。

    天机剑。

    白朔眉端微动,神情若有所悟。

    既然阿娣会被隔着包袱的天机剑所伤,何以一直背着它的元夕竟会毫发无损?若在从前,尚可说是天机剑剑魂护持之功,但如今剑魂已陷入沉眠……

    且慢。若剑魂根本就不曾睡去……

    那便说得通了。

    想到这点的不独白朔一人。

    元夕眼色剧烈波动,一拢紫裙立于船头,衣袂猎猎,寒风中竟透出些孤苦无依的味道。

    突然她反手自肩上扯下包袱,迎风一抖——

    杂花绢布卷入风中,一柄锋锐的宝剑出现在少女手中。

    白朔坐直了身子,双眸紧盯着持剑的少女。

    元夕持着天机剑,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妙,剑身仙气凌冽,薄汗迅速布满她的额头。

    但她的手依然牢牢地握着天机剑,而她的眼则盯在阿娣脸上。

    阿娣自方才吃了个暗亏,脸色便一直难看。

    平举剑身,元夕轻轻挑眉:“来呀。”

    阿娣微弓着身,表情又恨又惧。

    元夕凉凉一笑,“不过来?——那我过去了!”

    她真的举着那柄剑冲过去,不顾左摇右晃的木船,不顾一旁的蛊师,一阵风地冲过去——

    阿娣尖叫一声,慌乱闪躲,元夕穷追不舍。

    船很小,转眼两只骷髅蛊已在船头与船尾间游走两回,元夕未能追上阿娣,而阿娣的尖叫越发嘹亮。

    这如同闹剧的一幕最终被一声冷喝制止。

    “够了!阿娣过来。”

    阿娣如聆仙音,忙不迭地躲到白朔身后。

    元夕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情绪。

    她亦停下,站在他们三步之外。

    疾风扬起她的裙摆,似一幅撕裂的紫帛,一翻一卷都是清冷。

    她面无表情,瞳仁深不见底。

    白朔淡淡地望着她。

    他的姿态如此轻慢,似是浑然不惧对面的骷髅蛊会如那晚一般,毫无征兆便对他下杀手。

    一缕冷笑,缓缓在元夕的唇边散开。

    “又护着她?”

    “你也太小心了,如果没有这柄剑,我可不是你这位阿娣的对手。”

    她握着剑的右手已然在发抖,带挈着剑身亦在轻轻颤抖。天机剑,仙山至宝,原就不该被握在一个邪物的手中。

    但元夕却在笑,一直在笑,笑容似生冷的月,教白朔的眸子亦冷下去。

    “放下天机剑。”他声音冷淡,辨不出情感。

    元夕笑着,居然点了点头,纷乱青丝缠绕她的眼,遮住眸底心绪。

    “对,反正有你在,我怎么也讨不到便宜的。”

    天机剑缓缓垂下。元夕仍旧在笑,笑意却透出一股难明的古怪。

    “我会放下它……。”

    突然她高举天机剑,右臂向外用力一扬——

    那柄名动天下的仙剑在空里划出一道凌冽弧线,眨眼湮没于滔滔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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