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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举人祖坟里有条长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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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苇声回来走到电影场拐弯向北去了,从菱花家门口经过时故意放慢脚步偷偷地往菱花家院子里瞅,正巧芦花飞跑的从院子里窜出来。(暖妻,总裁老公缱绻爱

    "芦花。"苇声轻轻喊了一声。

    芦花一怔,看着苇声:"咦?你知道我叫啥?"

    苇声没停步:"我当然知道,过来过来,我问你个事。"

    芦花跑过来:"这几天你咋没跑步?"

    "喔。还惦记着我啊!"苇声笑道,"你姐在家吗?"

    "在。你找她?她正吃饭,姐--"芦花说着就喊。

    苇声一把捂住芦花的嘴:"不要不要……"

    "那……我就走了。上学去。"芦花看看苇声,做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苇声丝毫没有停,匆匆的走过去,他一直走向村外的池塘,他要去看看那晚避雨的四轱辘头车长的什么模样。

    池塘大体呈长方形,长不足百步。

    池塘一圈全是碗口粗细的柳树,柳树的弱枝在微风里慵懒的晃悠着,浅淡的新绿纵意释放着浓郁的青春的气息。

    池塘近岸稀疏的生长着参差的芦苇。芦苇尚未长成,高七八十公分不等。

    池塘的坡上长满野草花,小路两边也给野草密密的覆盖了,中间路面则完全裸露着。(大豪门

    四轱辘头车就在一棵柳树下,苇声围着四轱辘头车转了一圈:"这就是四轱辘头车!简直比古董还古董!车轮子还是木头的!"

    四轱辘头车外观很破旧,深陷在土里的轮子已经走形而且陷下去的部分也已接近腐朽,轮子上的铁箍因为锈蚀严重几乎就要脱落。

    车厢上是稻草搭的庵子,苇声伸头朝车厢里面看了看,他看到了车厢里面一个分明的踩滑的已经干了的泥鞋印,他知道那是自己那晚留下的纪念。苇声又挽起裤腿,摩挲着膝盖上磕破的伤痕,心口突地砰砰的急跳起来:这车厢这么狭窄,那晚……我们可不头抵着头脸贴着脸了!接着,苇声又想入非非起来:"同样是下雨避雨……这四轱辘头车多像西湖边的断桥……那菱花就是白娘子……我,我……就是许仙……"苇声低头看着微漾的碧水,一丝甜美的微笑偷偷地嵌上他的嘴角。

    "噗--噗--"两声水响惊走了苇声的微笑也惊飞了正在头顶欢叫着的麻雀,它们扑扑棱棱争先恐后的飞向远处去了。

    声音发自池塘对岸,一个女孩正扛了两捆苇篾子来塘里浸泡。这一带多的是芦苇,农闲时候编苇席是女人们的必修副业,更是换工分、卖零花钱的一大生计,而剥苇杆、破苇篾子、在塘里浸透苇篾子之后再扛到打麦场里用碌碡轧到柔软细滑是打苇席不可或缺的先期准备。(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这些,在天津长大的苇声当然不知道。

    苇声望向对岸的女孩:不会是菱花吧,看那个花格子褂,多像啊!但隔了至少六七十米,又兼轻微近视,苇声不敢肯定,他急忙用手指挤按了几下睛明穴,再看还是看不很清楚。

    女孩站起来往苇声这边看了,苇声激动起来,他举起手想打个招呼,可是他刚举起一半就慢慢地放下了:女孩转身走上岸了。

    苇声很失望也很郁闷,这不明明就是菱花嘛,怎么装作不认识了呢?苇声所以确认对岸女孩就是菱花因为他看到女孩转身后脑后的一条辫子,菱花的那一条辫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能是她想不到会是我吧。"苇声眼巴巴的看着女孩走进胡同口,自我安慰着在心里说。

    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胡同里了,苇声慢慢的将目光收回来,当目光来到对岸水滨的时候这才注意到那边水面上浮漂着好多苇篾子捆儿。

    有七八个年轻人扛着铁锨说着话从村口走出来。苇声看见他们拐了弯沿着池塘岸朝自己这边走来,他略微有些惶恐,生怕给人窥破心内隐藏的那些秘密。他想躲开他们,但已经不能够,一共才五六十步的距离说着话转眼就到眼前了。(慢慢仙途)苇声将身子往轱辘头车后边躲了躲,他们几乎都歪了头朝苇声身上看。

    "你是知青?"有个头儿摸样的在苇声身边住了脚,他将肩上的铁锨顺手往地上一铲,一脸和气的问苇声。

    "我是的,在西庄。"

    "我看着你像。喔,在西庄?跑我们东庄来干啥来?"

    "我……我。"苇声给问的结住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我来看鸭子。"说着指指池塘远端的一群鸭子。

    "看鸭子?你们西庄没鸭子?跑我们这边来看?"年轻人笑了。

    "我是顺路……我跑步从河堤上经过就拐了个弯……我想养鸭子……"苇声有些语无伦次。

    "跑步?这啥时候了还跑步?都快晌午了……哦,想起来了,你就是天天在后边河堤上跑步的那位?"年轻人抬手指指北边的界河。

    苇声红着脸点点头:"你,也是知青吧?"

    "我不是,也是。我就是东庄人,高中毕业,凑合着算是返乡知青吧,我叫李保家,你叫什么?"李保家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子,外观上根本不像有知识的青年。

    "我叫秦卫生,从天津来的。"

    "呦!大城市来的。"李保家肃然起敬起来。

    "你们这是……"

    "扒坟掘墓去。(时间掌控者的刀塔)"

    "扒坟掘墓?"

    "对。走,你要没啥事跟我们看看稀罕景去?"李保家扛起铁锨。

    "这边有去西庄的路吗?"

    "有有有,条条大路通北京,走吧,还是近路呢。"

    苇声跟李保家又聊了几句知道这几个人里面除了三个是来自县城的知青外其他都是东庄的返乡知青。苇声还知道他们这些知青自发成立了一个青年扒坟突击队,李保家就是突击队队长。

    "大队要排大船(造大船),我们扒坟掘墓的主要对象是旧社会时的大户,扒了他们的棺材板排大船。他们的棺材板都是好料子,不是柏木就是楠木,料子还都下的大……"

    "排大船啊!"苇声惊讶的问了一声。

    李保家接着说道:"我们这边,县里刚下来文件,要破除迷信移风易俗。其中一项就是平坟,把所有的坟头一律平掉。"

    "我们县里没这文件。"

    "对,你们没有,说不定明年后年就有。"李保家指指近处田里已经平掉的几处坟头,"看,这不又造出许多良田来?那些大户家的坟头又高又大,占的地不是更多?问题是他们的棺材也大的很,又埋的浅,不扒了棺材没法平的。(魔君宠舞)支书说扒出来的棺材板干别的都犯忌,干脆排大船,到北山往这边运沙子石头不也能扩大集体收入吗?"

    苇声点点头:"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排大船要许多木料吧,从坟头里能扒出来多少?"

    "多了去了!你不知道,这东庄除了举人家,家有百顷以上良田的好户有好几家呢,而且他们的棺材都是双层的,书记找木匠合算了,至少能排两条大船呢。"

    说着来到了目的地,是已经挖开了的一座大坟头。

    "这是举人家的祖坟,早上掘开的,现在就要开棺扒板了。"李保家指着棺材盖,"看,埋的多浅,要不扒掉板子往下降一降,等平掉坟头,大拖拉机来耕地一犁子下去可不犁掉半个棺材!这扒掉上边的板子耕地也方便了,死人也安稳了。"

    "扒人家的祖坟人家愿意吗?"苇声想起个问题来。

    "谁不愿意?那些地主?他们敢不愿意吗?他们的尾巴一个比一个夹的紧,屁也不敢放一个!"李保家一脸轻蔑。

    "棺材里扒出来的宝贝呢?"

    "充公。一律充公。要是文物还得交到县里去呢。"

    "扒出来文物了吗?"

    "没有。也就少量的一点金器玉器--他们尽管说是什么大户,到底算不上怎么有钱的--今天举人家的坟里也许有些宝贝。"

    李保家带头继续挖土,苇声站在一边看。

    一顿饭工夫,棺材已经整个的从土里剥离出来了。

    棺材好大。

    李保家的祖上是做木匠的,他知道开棺的要点和诀窍。在李保家的指挥下棺材顺利被打开,果然是双层的。

    李保家用手搾了一下棺木:"还是举人家有钱,你看这套棺,料子下的多大!这可都是好木头,老年人常说,柏木棺材楠木套,这套棺应该是楠木的。"

    苇声头一次听说这事,挺新鲜的,蹲在起出的土堆上饶有兴致的看。

    一块块棺材板陆续给抬上来横七竖八的扔在苕子地里。

    打开内棺的时候,苇声屏住了呼吸,他脖子伸的好长,身子也站起来半个。苇声看到棺材里有至少二十公分深的棺液,棺液很清,死者的骸骨清晰可数。

    "好家伙!还有个这玩意!"李保家叫了一声。

    "拿撬棍来。"李保家伸出手来喊。

    "给!"撬棍递了过去。

    李保家拿了撬棍弯腰伸进棺材里:"出来吧。"一条青黑色长蛇给挑了起来。在场者一声惊呼,苇声更是毛骨悚然,差点跳起来。

    长蛇倏地从撬棍上滑了下来,李保家不慌不忙,弯腰捏起长蛇的尾巴将长蛇倒提了起来,长蛇挣扎着卷起身子,李保家脸上带笑,手有节奏的抖动着,半分钟不到长蛇再没力气挣扎,绳子一般倒垂下来。苇声这才大着胆看了长蛇两眼,苇声判断长蛇至少有一米多长,标枪杆那么粗。

    李保家提着长蛇从坑里上来走向不远处的水沟,一抡胳臂,长蛇在空里划了一道弧线恰恰落在水沟中央。

    李保家的从容不迫令苇声肃然起敬。

    太阳正南了的时候苇声回到了家。爷爷正扒开屋后柴堆上竖着的几捆乱芦苇往外拣,奶奶则坐在凉棚底下将爷爷拣出的芦苇哔哔啵啵的剥了皮。

    "奶奶,这是干啥?"

    "打两个大篓子,你不是要养鸭子吗?"

    "奶奶,你会打篓子?"

    奶奶笑着指指正忙碌的爷爷:"你爷爷会打篓子。我只会打席,不会打篓子。"

    爷爷喊:"苇声!把这都给掐过去。"

    苇声答应一声,跑过去将爷爷拣出来的苇子掐过来放在奶奶跟前。奶奶看了看:"差不多了。给你爷爷说去,不要再拣了。该犁篾子了。"

    "犁篾子?怎么犁?我来吧。"苇声说。

    "你不会,孩子。你爷爷犁的好,还是叫他来吧。"

    爷爷将奶奶剥好的苇杆收起来,抱了,放在凉棚的另一侧,就近拿了个小木墩,坐了,对着奶奶:"犁刀是你收的,你找找去。"

    奶奶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苇衣苇叶,看看太阳:"该做晌午饭了,你犁吧,我做饭。"

    苇声坐在了奶奶那里:"我来剥苇子。"

    "这活儿忒脏,你就甭干了。有你干的活儿,在后边呢。"奶奶忙着阻止。

    "我学习学习。"苇声笑着,奶奶就不再阻止,进到了屋子里。

    苇声和爷爷差不多坐了对面,爷爷"嗤嗤嗤"的熟练地犁着篾子,苇声则生疏的一下下往下揪着苇衣苇叶。

    爷爷笑道:"就你这个剥法,一个篓子光剥苇子就得小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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