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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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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0-06

    (七十三)回家

    深帜的六月就连风里也溢满了热气,沉闷得让人直感烦躁不已。软轿微微摇晃着停了下来,亓官犹歌一手掀开轿帘,入眼,恍如隔世。

    他曾以为这里不过是缚手缚脚的禁锢之地,结果,唯有此处才是他的安身之所。

    “犹歌?”亓官寒澈下了马,低声唤他。

    亓官犹歌搭上那双温热的大手下了轿子,微微叹道:“到家了。”

    “嗯,到家了。”亓官寒澈反扣住他的手。

    亓官犹歌眼睑低垂,淡淡地弯起一抹笑意,亓官寒澈仿佛瞬间被击中了心口,微微地疼。

    进了门,早已有人将隽夏殿打扫干净。乳母和亓官琮杉直接住进了亓官犹歌卧房左侧的耳房,微雨弥雾则住进了小院,不过霜若岚冰的屋子却仍是留着,算是亓官犹歌对她二人的一点念想。

    亓官犹歌严整地坐了下来,望了望四周,眼中却有些空落。

    “怎么了?”亓官寒澈坐在他旁边。

    “总觉得不太实际。”亓官犹歌扯了扯嘴角。

    亓官寒澈心底一阵一阵地抽痛,只得抱紧了亓官犹歌道:“我回来了,犹歌。”

    “嗯。”亓官犹歌倚着那片宽阔的胸膛闷闷地应了一声,又坐直了道:“不是说弦善和贺溪城都无碍么?怎么一直不见他们两个?”

    “啊,溪城他擅离职守,我罚他在地牢思过,弦善说此事因他而起,便一同过去了。”亓官寒澈解释道。

    “擅离职守?你是说冬至宴那次?”亓官犹歌皱了皱眉,“那次是我准许的,而且就算有十个贺溪城也抵不过皇后手里的兵马,你把他们放出来吧。”

    “不可,”亓官寒澈正色道:“一来,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二来,若我不处置他二人,溪城心中恐怕永远过不去这个槛。”

    亓官犹歌点点头,像贺溪城那般一板一眼之人,若此事就这么轻易抹去,反而会让他愧疚一生吧?

    “那我去地牢看看他们。”亓官犹歌说着便站了起来。

    “我同你一起去。”

    亓官寒澈正要站起,亓官犹歌却压住了他的肩,“你刚回来没多久,府里的大事还要你去处理,我去一会儿便回来。”

    亓官寒澈无奈只能点头,亓官犹歌勾了勾嘴角,便领微雨弥雾一同去了地牢。

    弦善与贺溪城分住在地牢西面两间并排的铁牢中,日光黯淡,唯有几盏昏黄的油灯扫去了些许阴霾,贺溪城盘腿沉静地打坐,弦善也靠墙半躺着,透过铁栏一瞬不瞬地看向心上之人。

    牢头领着亓官犹歌和微雨弥雾人还未至,贺溪城便听出了脚步声,站起来往外看。牢中毕竟昏暗,那人影也只是影影绰绰,待贺溪城终于看清,立即跪了下去——

    “神人!”

    “神人回来了?!”弦善闻声惊喜不已,立即抓住铁栏向外看。

    “弦善!”亓官犹歌见着了人立即快步往前。

    弦善听了那声,喉咙中仿佛有什么隐隐作痛,不由得无力地跪了下去,“太好了……神人没事……”

    亓官犹歌使了个眼色,牢头便将牢门打开。

    “起来吧。”亓官犹歌进了牢房,一面拉起弦善,一面对着旁边道:“溪城也是,别跪了。”

    弦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贺溪城却仍是跪着,“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神人治罪。”

    亓官犹歌叹了一声,道:“你若想就这么一直跪下去,我不拦你。”

    弦善转头望着亓官犹歌,满脸的讶异。

    亓官犹歌眼里却仍是波澜不惊,“可你这般跪着,于我,于殿下又有何用?”

    贺溪城浑身一颤,两手指尖压得泛白。

    “我知道你不愿将功折罪。”亓官犹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神人……”弦善轻轻喊了一声。

    “那就带着这份罪责为殿下披荆斩棘誓死效忠!”亓官犹歌正言厉色,掷地有声。

    气息仿佛停滞了些许。

    贺溪城低下头,直到地面,“属下誓死效忠殿下与神人!”

    亓官犹歌微微勾起嘴角,“起来吧。”

    贺溪城终于直起身子,眼里仿佛燃着熊熊烈火。

    “对外终究还是要做做样子,等过几日我再让寒澈放你出来,”亓官犹歌说完,又转向弦善道:“弦善,我先带你出去,你看你在这儿憔悴成什么样了?”

    “不……”

    弦善刚说了一个字,贺溪城便打断道:“你先同神人出去吧,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弦善咬了咬下唇,一动不动。

    “我们先走吧,让溪城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亓官犹歌耳语道。

    弦善这才迈开了步子,跟在亓官犹歌身后。牢头怔了一下,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看着四人出了地牢。

    “这日头好刺眼。”一出地牢大门弦善便捂住了眼,从纤细的指缝中看着明媚的日光和细碎的色彩。

    “在地牢里呆久了当然适应不过来。”亓官犹歌也眨了眨有些酸疼的眼,“说起来这些日子你们都躲去了哪儿?”

    “还记得从前教我才艺的染尘叔叔么?他在附近有一处私宅,我们便是躲在那里。”弦善心有余悸地道:“幸好叔叔肯收留我们,要不可真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之后又立即跟着贺溪城蹲地牢,”亓官犹歌斜眼看着弦善,“你那身子支撑得住么?”

    弦善撅了撅嘴,“我不是想着虽说不能同甘,但至少也要和他共苦么。”

    亓官犹歌有些唏嘘,“你还看不出来么?那样的心意他是有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弦善渐渐放开了捂着眼的手指,那日头却仍是晃得他有些晕眩。

    “对了,”亓官犹歌指了指身后的两名侍女,“这是微雨,这是弥雾。”

    弦善对着两人各作了一揖,微雨弥雾也还了礼。

    “霜若岚冰还是没能找回来么?”弦善压低了声音问。

    亓官犹歌眼中一凉,沉声道:“是啊……”

    弦善默不作声。

    “只盼望她们两个能逃出生天,找个宁静之处安安生生地过完一辈子。”亓官犹歌喃喃一般感慨。

    “听闻蝶夫人和杏雨也离世了……”弦善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怎么也落不下去。

    亓官犹歌微怔,“是啊……”

    “夫人待人一向极好,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弦善言语里有些遗憾,有些不解,毕竟死者为大,如今想来也大多都是那两人的好处,“若是投到个悍妇家中,我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呵呵,”亓官犹歌轻轻一笑,“是啊,蝶夫人贤良淑德,为人谦恭,走得那么早,真是可惜……”

    “杏雨也是,”弦善又叹道:“虽说平日里是张狂了些,但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啊……”

    “是啊。”亓官犹歌淡淡地附和。

    “澜佩是中途失散了么?”弦善问。

    “嗯,一开始就失散了。”亓官犹歌点点头。

    “兴许还活着呢。”弦善觉着心中好歹有了些慰藉。

    亓官犹歌淡然一笑,“放心,寒澈已经派人去找了,毕竟是蝶夫人生前最为亲近的陪嫁丫鬟,是死是活好歹也要给楚家一个交代。”

    弦善连声说是,又巴三揽四地感慨了一些,不知不觉便到了沐蔷小榭。

    “神人快坐,我去泡壶茶来。”弦善说着便要出门。

    “没事,”亓官犹歌摆手,“我马上就走,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弦善停下脚步,握了握拳,转身看着亓官犹歌道:“神人……我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亓官犹歌有些哭笑不得。

    “像是今日在牢中,你同溪城说的那些话……”弦善嗫嚅着不再说下去。

    “溪城他需要的是面对,”亓官犹歌一步一步靠近弦善,“关押也好面壁也好,他的愧疚仍会像是落了痂的伤痕般不可磨灭。”

    弦善苦笑一声,“这倒是……”

    “那不如就让那伤痕成为他撑下去的支助,或许慢慢地,他会淡忘那些伤痕也说不定。”亓官犹歌拍了拍弦善的肩。

    “好像也是……”弦善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神人……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啊。”

    亓官犹歌失笑,“大约是有了孩子便会这样吧。”

    弦善面上一喜,又为难地拧起眉头,“说起来忘了祝贺神人弄璋之喜,我也没什么好送的……”

    “你有这心意……”亓官犹歌话到一半,弦善却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我记得有个项链……”弦善自顾自地念叨着,又道:“若我有了孩儿必定是当心头与掌上珠一般地疼,一刻也离不了他。”

    亓官犹歌眼中一闪,“那是你没见过他是怎么哭的。”

    “再哭也是自个儿的孩儿啊。”弦善继续扒拉箱子。

    “是啊,再哭也是你和溪城的孩儿啊。”亓官犹歌讪笑不已。

    “神人!”弦善面红耳赤地停下手,“刚才还说神人变得成熟稳重,我看是一点没变么!”

    亓官犹歌笑着耸了耸肩。

    “啊,这里!”弦善弯下身,捞出一串玉石与犬齿缀成的项链递给亓官犹歌,“这是好久以前客人送我的……神人莫要嫌弃。”

    “怎么会。”亓官犹歌接过项链,“这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东西。”

    “是啊,这是从北狄带回来的,我见着样式稀奇便留到现在,虽说喜欢,却一直不敢戴。”弦善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那我就先代我家琮杉谢过弦善叔叔了。”亓官犹歌笑着将项链收进衣袖。

    “哪里哪里。”弦善慌忙摆手。

    亓官犹歌又揶揄了几句,便带着微雨弥雾回了隽夏殿。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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