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17
(六十九)惊险(下)
耳边恍然响起了抽刀之声。
邱旻煦猛地醒悟过来,却也无法再装着泰然自若。亓官犹歌汗不敢出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恳切。邱旻煦心下乱成一片,片刻,忽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皓天,”邱旻煦哭笑不得地望了下面一眼,拿过亓官犹歌手里的斧子道:“府里是短欠你月钱么?这上面的物什都已生锈**还不肯丢。”
提心吊胆的莫皓天稍稍安心了些,笑道:“还不是我家中原来那架木梯不晓得弄去了哪儿,小人便没法上去收拾整理。”
邱旻煦将斧子丢回阁楼,扶着木梯边下边问:“那这个哪儿来的?”
“这是问隔壁借的。”莫皓天答。
邱旻煦下到地面,拍了拍手道:“上面没人,你们可满意了?”
领头眉头微皱。
“你不信我?”邱旻煦微微眯起眼,浑身散着一股子戾气。
领头面色一僵,“下官不敢。”
官差迈了一步想说些什么,领头横手将他拦下,躬身抱拳道:“如此,那下官等人便先行退下了。”
“嗯。”邱旻煦挺着胸点点头,莫皓天看着官差带着木梯悉数离开,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领头将手下带出门外,官差道:“大人奉皇后娘娘之命办事,又何必如此畏惧那小少爷?”
“呵,你不懂,”领头冷笑一声,“他可不只是丞相府的小少爷。”
“大人……这是何意?”官差又惊又疑地问。
“此事你们不用知晓,只要记着,往后遇上邱少爷都给我绕道走。”领头瞥了官差一眼。
“是……”官差忽地有些后怕。
“行了,木梯还回去,继续搜查吧。”领头挺直了背,又去敲隔壁的门。
“官差去了下一家。”燕子回来禀报道,屋里的几人终于放下心来。
“成了,你,跟我回府。”邱旻煦斜眼盯着自家管事。
“可……”莫皓天仍是忧心地望着阁楼之上。
邱旻煦不悦地皱眉,“你当丞相府是养闲人的地方?”光是这人对那几名赫王余孽的包庇,就够他火冒三丈了!
“是。”莫皓天微微躬身。
亓官犹歌刚想把阁楼里的木梯放下来,邱旻煦便道:“你们还是在那上面多呆一会儿,免得那群官差又折回来搜查。”
“哦。”亓官犹歌愣愣地把木梯又收回去。
“若是那些人当真胆大妄为又回来了,报我的名号便是。”邱旻煦睥睨物表地望了一眼燕子。
燕子欠了欠身道:“是。”
“行了,走。”邱旻煦怫然不悦地瞟了一眼莫皓天。
“一路小心。”亓官犹歌挥了挥手。
“嗯。”莫皓天也朝着亓官犹歌挥了挥手。
邱旻煦哼了一声,莫皓天便只得乖乖跟着走了。
待走得远了些,邱旻煦将莫皓天抵进一条小巷,低声问:“你怎么会认识赫王的人?”
“这……”莫皓天望着一条手臂抵着他脖子的邱旻煦,有些慌神地道:“小人与他从前便认识。”
“赫王之妻乃是天降神人,你说你与神人认识?”邱旻煦神色不善。
“小人不知那儿是否为少爷所说的神界,但小人与神人确是从同一处来。”莫皓天半真半假地道。
邱旻煦直直地望进莫皓天的眸子,半晌,才放开手臂道:“姑且信你一回。”
“多谢少爷。”莫皓天缓了缓气息。
“你们认识多久了?”邱旻煦抱着手问。
“有……七年了吧。”莫皓天颇为感叹地道。
邱旻煦面色一沉,讪笑道:“只可惜,人家嫁的可是赫亲王……”
莫皓天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又淡淡笑道:“小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对神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哼,算你识相。”邱旻煦心下这才欢畅了些,瞄了一眼莫皓天,又问:“今儿我帮了你那么大忙,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莫皓天眼皮一跳,“但凭少爷吩咐。”
邱旻煦左右望了望,指着自个儿的脸道:“你亲我一下。”
莫皓天浑身一震,颔首道:“少爷,小人不过……”
“你这是不愿?”邱旻煦半眯着眼。
“小人身份低微……”莫皓天仍是推拒。
“还是你想我回去告诉那些官差阁楼里的真相?”邱旻煦也不想以此要挟,可他堂堂邱丞相的儿子,如今除了威胁竟对这人毫无办法。
莫皓天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屏着气息将唇轻轻印上邱旻煦犹如凝脂的脸颊。
官差挨家挨户查了个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地离了十六里街。燕子见着人远远地走了,才回去莫皓天的卧房,朝上面喊道:“他们走了。”
蹲了许久的亓官犹歌舒了一口气,招了杏雨过去道:“你和我一起把木梯放下去。”
亓官犹歌同杏雨一人扯着一边,合力将木梯推出去半截,再拉着缓缓放到地面。放木梯比拉上去时省力得多,不过片刻便搭好了,亓官犹歌知会了一声,燕子便在下面扶着梯子等几人下来。
“那个……青蝶,可以下去了。”亓官犹歌对着缩在角落里的人喊了一声。
“嗯?”楚青蝶望着阁楼门口,眼里忽地有些恍惚,射入阁楼的日光与门口的人仿佛渐渐融为一体,又缓缓旋绕扭曲。
“可以下去了,要不我扶你?”亓官犹歌一手搭着木梯道。
楚青蝶只是看着他,不置一词。
亓官犹歌见她毫无回应,撇了撇嘴道:“那我先下去了。”说着便一脚踏上了梯子,还未待他站稳,面前却忽地一道蛮力狠狠推来!
亓官犹歌不由得松了手,直直地往后倒去,眼前站着的女人看不清脸,只有那微扬的嘴角,仿佛带着快慰的疯狂。
为什么……
楚青蝶!
“啊!”燕子惊叫一声却没有躲开,生生让跌下木梯的亓官犹歌砸在自己身上。
“疼……好疼……”亓官犹歌呻吟不已,小腹痛得宛如刀绞一般。
燕子被压在下面,小心翼翼地移开亓官犹歌,左腿却似乎是折了。
“神人,你怎么样?”燕子忙去看亓官犹歌的伤势。
“好疼……”亓官犹歌抱着肚子,就连挺起上身的力气也没有。
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阁楼门口之人,楚青蝶脑中也是浑浑噩噩,弯起的嘴唇仿佛冻僵一般不停地打着颤。
“夫……夫人?”杏雨惶惶不安地喊了一声。
楚青蝶猛地醒悟过来,看着瘫在地上的人,心底燃起的不知是惊恐还是喜悦。
——那个人夺去了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她掩去了一切本性,装作娴雅安宁,也只是想呆在他身边……只是想这样罢了!为什么连她留在他身边的资格也要狠心剥去?!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强聒不舍之人?!她的丈夫喜欢的是安安静静的!他喜欢安安静静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费尽心机想要讨好,最后却输给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为什么最后……连她的孩子,也会被夺去……
眼前忽地朦胧,楚青蝶指尖一抹,却只是沾染了一手的泪。
或许方才,她只是无意之举。
而现在,她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楚青蝶吃力地扶着木梯下去,站在仍旧不停痛呼的亓官犹歌身边,燕子想要过去阻挡,骨折的腿却无力前行。
“为……什么……”亓官犹歌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断断续续地问。
楚青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吐了两个字:“改嫁。”
亓官犹歌瞳孔骤缩。
“让我改嫁?呵呵……”楚青蝶淡笑着缓缓蹲了下去,眸子里忽地凛冽,“你有什么资格?!”
“因为……寒澈爱的是我!”亓官犹歌眼里也渐渐凌厉。
楚青蝶一愣,猛地挥了亓官犹歌一巴掌。
“嫁给寒澈七年却连一丝感情也没有得到,”亓官犹歌费力地喘息着,却硬气地勾起嘴角,“你、真、可、怜!”
楚青蝶脸色大变,两手狠狠掐住亓官犹歌的脖子,“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除了灾祸你又能给殿下带来什么?!除了闹事你又为整个赫王府做过什么?!我哥哥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殿下?!”
“咳咳……放手……放手……”亓官犹歌无力地抓着楚青蝶的腕子,可发了疯的女人手劲却出奇地大,捏得他几乎就要断气。
燕子拼了命地爬过去,想要将楚青蝶的手从亓官犹歌脖子上扯开。楚青蝶狠狠瞪了她一眼,喊道:“杏雨,给我把她拉开!”
杏雨一怔,才恍然大悟地跑过来,虽说她力气也没有多大,可对付一个腿折重伤的女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楚青蝶没了阻碍,更是用力地掐住亓官犹歌的脖子。
亓官犹歌已是瞳仁翻白,连腹中的疼痛也渐渐麻木,恍惚中只觉得腿间仿佛微微湿润,未能细想,便骤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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