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18
“为了感谢恒和琳儿相伴游湖,我请二位到聚珍楼用膳如何?”陈渊要不是想和程子琳多呆一会,早叫那家伙滚蛋,自从认识程子琳后,那家伙怎么看怎么碍眼。
“师妹决定就好。”上官恒虽想早点带程子琳回府,远离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猎食者,可无奈人家是王爷,若自己断然拒绝,只怕那有仇必报之人会秋后算账,便把决定权巧移给程子琳。
“那就麻烦陈公子了……”程子琳与上官恒对视了一眼,大方地接受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程子琳是知道的,现在有肥羊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记得她大学时有个女同学向导师开玩笑说让老师请吃饭,那人面“授”心的家伙来句“我凭什么请你们吃饭?”。这句话是程子琳在大学里最大的收获,从此她便深刻理解到免费餐的背后可都是有目的。程子琳一是真想见识下古代的美食,二则是想看看这只肥羊如何化身为狼。
陈渊带着他们几个人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酒楼“聚珍楼”,刚踏进大门,酒楼内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掌柜的,来间天字一号包厢。”铁面冷着脸来到柜台前说道,话一出口,室内的温室似乎马上降低了几度,程子琳心想这斯是不是专门抗暑的,简直是热情终结者。
“客官,今日的包厢已经满了,您看能不能在偏厅里先凑合着……”一位年约五十多个子精瘦的男子满脸歉意地瞄了下刚进门的几个华衣锦服的客人,为难的解释。
“你确定没有?”铁面直接在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盯着掌柜一字一字地问道,声音又冷了几分。
“这个……给老夫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客官,只是近日生意较好,来的都是各方达官贵人……”掌柜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紧张回答。
“既然包厢已经满了,不如去偏厅吧……”程子琳倒是没有忽略陈渊那明显不满的眼神,在他们的眼中,这包厢之事无疑已经上升到面子问题了。
“呵呵,琳儿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我看五爷今日就屈就一番如何?”上官恒依然温文儒雅地出来解围。
“就这样吧,铁面,不必为难掌柜了……”陈渊扫了眼大厅,此时已有不少客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非来。
阅人无数的掌柜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暗地里猜测这位客官是何方人士,看他这气度可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掌柜亲自领着他们进入一个雅致的偏厅,此时厅内已经坐了一席客人。掌柜选了张临窗且能见到那碧水盈盈之青湖美景的桌席给他们,再殷勤恭敬推荐招牌菜。程子琳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席的后面摆了一面长长的镶玉屏风,这角度可以饱览屏风外面餐桌的情况,却正好挡住外面的视线,这掌柜果然心思缜密玲珑。
程子琳脱下面纱,完美无睱的容颜再次呈现,陈渊眸色为之一亮,却迅速收敛起来,似乎那抹光亮的出现只是一个错觉。反之,上官恒倒是平静无波,只是与她浅笑低语,热情地介绍桌上的各种菜式。
首次在外面用餐,只顾颔首与美食作战,哪里顾得上旁边那两位吃相比女人还优雅的仙人,只见他们偶尔动动筷子夹口菜细嚼慢咽,然后浅尝一口美酒,似乎已经吃撑到脖子上一样,和美食作对是最愚蠢的行为,程子琳微微撇撇小嘴继续发挥战斗力。不料他们含笑望着她,不时为她添菜。
“我饿了……这里的菜味道好极了!”程子琳小脸微红地解释,以前她工作时中午只有半小时休息时间,吃饭就像打仗一般,结果一年多下来胃就抗议了,只是那速度到现在她也没改过来。
“琳儿爱吃以后我常陪你来就是,慢点吃。”上官恒体贴地为她擦去嘴角的饭粒。
“琳儿来了和掌柜打个呼招即可。”陈渊见此情景心中竟泛起酸意,忙殷勤地补充,财大气粗的好像这酒楼是他家开的一样。
“谢陈公子好意。”程子琳简单一句话就把距离保持住,免费的午餐长期吃可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牢饭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早就提醒你们动作快点,现在好了,连间厢包都订不了。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都管不过来,真是不知道养你这个闲人有什么用……”略显尖锐的女声传来,紧接着是一群人或轻或得的脚步声。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容颜姣好,皮肤白皙身子圆胖的妇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青女子十分不满地责备着。
“大姐,今日是我不对,珍儿太过顽皮,以后我会看紧她的......”年青女子此时满额细汗,怀中的女娃只是胆怯躲在怀中玩弄着手里的竹蜻蜓。
“行了,这话我都听得耳朵生茧了……”妇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沉着脸坐到伙计安排的席间。
“大姐,您何必跟一个小妾置气,这教导带孩子的事小,气坏了您的身子事大。”此时另一个青绿色宽袖衣裙,虽然年华已逝可容貌依然艳丽的妇人娇笑着劝说道。
“秀兰妹妹你也是看到的,她这年纪可比苓儿大不了几岁,非做出些不要脸的事情来,怀个野种爬上老爷的床就妄想来相府享福……”
“够了,你身为发妻不知道和气持家,还在外面口无遮拦地撒泼,我看这个家也应该换个人来管了……”此时偏厅大门处又走进一名衣着华贵鬓发斑白的男人及两名身姿动人的年青姑娘,男人严厉地喝止了满身怨气的妇人对那小妾的数落。
“老爷,大姐只是嘴上念叨一下而已,您何必与我们这些无知妇人较真呢……”秀兰连忙迈出脚步笑迎了上去。
“还是你让我省心……”贾宰相安慰地拍了拍秀兰的臂,舒叹了口气。
程子琳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脑子急速转动,终于明白这就是典型的三妻四妾生活剧现场。
“看来这贾相爷府里很是热闹啊,以后退出朝堂倒也不寂寞。”陈渊冷笑道。
“那女子可是户部副使林大人的女儿?”上官恒看着前方低声问道。
“正是严家小姐林庄容,据说他父亲病逝后,家境每况愈下,后来被贾相爷买去当侍妾……”铁面显然对京城的事情十分了解。
“师兄认识她?”程子琳疑惑地看着他,听他这语气对那女子也不太熟悉。
“当年她父亲病重,师傅带着我去过林府两回,可惜风烛残年……林大人官位虽小,可一生清廉,林小姐是他晚年得女,也是掌上明珠……”上官恒言语中尽是惋惜。
“想必林小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程子琳把视线移向了那边,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林庄容,长相清秀温婉,美中不足的是那眉间轻锁的一抹忧愁黯淡了青春年华。
“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下他们安静些……”守候在一旁的铁面低着头来到陈渊身旁请示。
“不必了,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听无妨。”陈渊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你不过来一起用餐么,站着不累?”程子琳此时才发现有个站神一直在旁边笔直地站立着,这样的待遇真让她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琳儿让你坐就坐吧。”陈渊扫了一眼仍然纹风不动的铁面,沉声说道。
“是。”铁面在陈渊的命令下,终于拘束而快速的用餐。
“珍儿,乖乖先吃饭饭,一会再玩……”林庄容温柔而压抑的声音轻轻飘来。
“春月,把她带下去,一点规矩也不懂。”贾夫人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夫人,四小姐还是让我带吧,免得一会哭闹影响您用膳。”林庄容的贴身丫环冬月连忙走上前来说道。
“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来说话,你现在去西街口那家百年老字号的点心店里买些糕点给老太太。”贾夫人横了一眼冬月,她不放心春月,她就偏让春月去带,那小野种想在她眼皮底下过上好日子,门都没有。
“是,夫人。”冬月当然明白自己算是被打发走了,只可怜珍儿一个奶娃跟着小姐自幼就要受这些苦,小姐若不是为了珍儿,恐怕也不会进了相府那道门忍气吞声地过日子。要怪只能怪那个无情的男人始乱终弃,玩弄了自家小姐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小姐,我们去那边摘花可好?”春月不顾珍儿粉嫩嫩的小手乱挥,强硬地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就向一旁的花盆边走去。
林庄容担忧地看了幼女一眼,看到贾相爷视若无睹般低着头进食不言语,只得斯文地挟着一根青菜放入嘴里,可是因一颗心全放在女儿身上反而食之无味。
“死丫头,真拿自己当金枝玉叶了,拿着……”春花塞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给珍儿,顺手暗暗掐了她的小腿一把,珍儿一下子受痛,扁着小嘴正欲哭出来,不料看到春花凶恶的眼神,竞强忍了下来,只是那两颗黑豆般的小眼睛却含着一层泪水。
“这小宝宝真可爱,可以给我抱抱吗?”程子琳早把一切看在眼里,轻声走了过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
“你……你是谁啊,怎么抢别人的娃娃……”春月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要抱回去,不料珍儿却将程子琳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
“呵呵,姑娘放心,我只是抱着她玩会,呆会保证毫发无损的还给你……”程子琳留下一句话,也不管春月什么表情,抬脚就往原位走去。
“喂……你这女子真是莫名其妙,把她还给我……”春月急得跟了上去,不料正对上陈渊严厉地眼神,连忙闭上了嘴巴,把未出口的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琳儿想陪这女娃玩会,你不愿意?”陈渊阴沉着俊脸,声如玄冰,寒气逼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知道五……”
“不敢就好,你在这等着吧,孩子一会还你就是。”陈渊打断了春月的话,视线移在程子琳抱着小女娃开心逗乐这一幕。
“来……小乖乖尝尝这个,甜甜的哦……”程子琳拿着一小片西瓜放到珍边的嘴边,不想刚才还什么都不肯吃的珍儿居然很配合地张着小嘴咬了一大口,逗得程子琳开心不已。
席间只听闻珍儿和程子琳的逗笑声,上官恒不时用宠溺的目光看向她,想不到这丫头与娃娃相处挺有一套,他可是最惧怕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小人儿。
“琳儿很喜欢孩子?”陈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炙热,皇室里最缺的就是血脉的传承,若琳儿如此喜爱孩子,以后他可是省心不少。
“不喜欢,这种只会吃吃拉拉的小家伙还是不养的好。”程子琳几乎是脱口而出,倒是把身旁的人听得怔愣过去。
春月更是不屑她这种想法,哪个女子嫁人后不是希望早点生个儿子,日后母凭子贵,以稳固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这女子是疯了不成。这琳儿表面上看着挺正常的,不过是名疯癫的女子罢了,难怪有抢别人的孩子这种怪嗜好。
“呵呵,你现在不是和这小家伙玩得很开心吗?”陈渊笑问道。
“这可不一样,珍儿是别人的。不需我养,更不用我教……”程子琳瞥了陈渊一眼,继续对着珍儿的小脑门挤眉弄眼。
上官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陈渊被她这种怪异到极点的理论吓了一跳,看来有必要给她洗洗脑,母后若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想必会惹出些麻烦。
“小姐难道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也不懂吗?无子可是会被夫家休弃的,连孩子都不愿意生,那还是女人吗,岂不是丢尽了夫家的脸面……”春风对程子琳的无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可没忽视五王爷刚才不悦的表情,正好借此机会表现下自己的妇德女道,像《女诫》这种教女子道理的书,她虽然不识字,可跟随夫人多年,自己也是耳濡目染的。
“生孩子与孝顺没有直接关系,有些人生了一堆子女,最终却没有精力照顾不了父母,这是孝吗?嫁人也是自己的事情,夫家若因此而舍弃你,那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你……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程子琳环视了一遍脸色纷变的人,也明白这种理论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上官恒沉思着她刚才的言论,心如潮水般暗涌,久久不能平息,她的话也有道理,可却如此标新立异,教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也难以反驳。
而陈渊是断定这女子有些走火入魔,他要的女人,温驯听话,聪慧且知进退,能游刃有余地与外在人脉打交道即可。程子琳这种过分自我的性格真是让他隐隐头痛。
“珍儿,你怎么到这儿来捣乱了……过来……”林庄容匆匆用完膳食,就出来寻找自己的女儿,不曾想听到这位小姐的话,虽然惊诧,却感同身受,对她的印象深刻了许多。
“娘,抱抱……”珍儿一看到自己的母亲过来,便咧着小嘴挥着手臂高兴地叫着。
“你的宝宝很可爱。”程子琳的珍儿交还给林庄容,笑着夸奖道。
“不好意思,孩子打扰你们了……”林庄容接过珍儿,满脸歉意地离去,却对上官恒等人视而不见,仿佛只是陌生人。她现在如此难堪的处境,如何与他们相见,不如陌路。
“贾府的人总认为自己吃亏了,真正吃亏是林庄容才对,她可是赔尽一生……”程子琳苦笑道。
话刚出口,那两名男子再次以探究并参杂着或惊或喜的复杂眼神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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