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有点灼眼。(
道器纵横)
这深秋的太阳,本不应该这么炙热。
叶飞拿着一壶酒,坐在屋里的地板上,确切地说,是坐在屋里的泥地地面上。这深林里的茅屋,简陋而霉腐,根本就没有地板。
酒精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叶老头带了一车酒回来,足足有四五十坛那么多。叶飞不知道叶老头是怎么用车子将这些酒从崎岖的山路运进来的,换句话说,这深林的山路,根本就容纳不了那运酒的车的宽度。可叶飞现在不会去关心这些,他只要有酒就可以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酒里面,一天到晚,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就连饭,也很少吃。(
魔天记)日日如此,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叶老头将酒带回来,又出去了一趟。他第二次回来,是带着小云和云妈妈的尸体回来的。
小云的身体已经冰凉,再加上那时候天刚亮,山间结着寒霜。小云的身体,也被空气中的寒气凝结了,霜白的皮肤上,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叶飞见到小云的时候,缓缓地用手去抚摸小云的脸蛋,一股刺骨的冰凉,迅速传到叶飞的手里,就像一根针刺在叶飞的手上那样,让他不自觉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从来没想到,小云会这样冰冷。可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更加冰冷。
小云的坟墓,是叶飞自己亲自用手刨出来的。即使双手血肉模糊,他也不愿让叶老头帮忙。(
从神迹走出的强者)
也只有在埋小云的时候,叶飞才没有喝酒。如今,他坐在小云的坟墓旁边,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面灌酒。
“小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发誓说过一生只爱小云一个,小云,你放心,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的……今天的太阳很美,早上又下霜了。记得小时候,这个时节你总喜欢早起,去看早晨霜白的世界。你说,白色是最美的颜色……”
又一口酒灌进胃里,呛着叶飞差点咳嗽了出来,可是他强忍着,他不失去喝进去的任何一滴酒,就像不想失去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那样。
失去小云,让他更加懂得了珍惜,一滴酒,他也要珍惜……
“你喜欢深秋,却不喜欢冬天,你说冬天的雪太过霸道,让所有景物都失去了颜色,但秋天的霜不同,秋霜与万物是融洽共存的。(
时间掌控者的刀塔)今天早上的霜真的很美,真希望你能看到……”
叶老头背负着手,缓缓走了过来,看着叶飞,不禁摇头。
“小子,你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小云可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消沉的样子。我想就算她死了,她依然希望你过得快乐,就像你希望她过得快乐那样。”
“小云已经不在了,我快不快乐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叶飞缓缓地伸腰,想要站起来,可还没有站起来,便失去平衡踉跄一下又坐了下去。
“我现在……叶老头,我现在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小云死了,我找不出答案……”叶飞说着,便又往嘴里灌一大口酒。(
妖精的独步舞)
叶老头一把将叶飞的酒壶抢了过来,也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你现在这样,对得起小云吗?对得起我吗?”
躺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冷冷地笑了:“我找不到答案……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答案。”
“你的命是你爹娘给的,你是我养活的,我同意你现在就去死,越早死越好,免得在这里让人看见了恶心!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他妈的就像一坨屎!不,你简直就是一坨屎!你早去死了吧!”叶老头将酒壶往地上一砸,“碰”的一声,酒壶粉碎,一地的酒。
“不过,你的命是你爹娘给的。你要死,还得去问问他们同不同意!他们不同意,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叶飞冷笑一声:“呵呵,我不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吗?你也曾说过,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像是从石头蹦出来的猴子那样,是野种……”
叶老头拿出那把断剑,这几天,为了防止叶飞再玩刎颈自尽,叶老头一直替叶飞保管着这断剑。(
权妃之帝医风华)叶老头举起剑,指着叶飞,说:“这把断剑,便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你若是想知道你父母是谁,便带着这把断剑,离开这里,去茫茫世界中寻找真相。”
叶老头将那把断剑往地上一插,“笃”的一声,断剑插入泥土里面。叶老头转身便要走,抛下一句:“你说你找不到答案,我就给你个答案吧。你要为自己活着,也要为小云活着,更要为你那不知在何处的爹娘活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理你,也不会再和你见面,你好自为之!你若自轻自贱非要做一团烂泥,我也不会再管你!”
说完,叶老头便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色光芒破空飞去。
叶飞看着叶老头离开的地方,恍惚自己产生了错觉。
不过,下一秒,他便确定那并不是错觉,因为他身边,还有酒壶的碎片,还有洒了一地的酒,还有那把插在地上的断剑……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有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叶老头,竟然是一个修道者……
叶飞突然觉得自己好狭隘,好局限,就像井底的青蛙……
现在他愿意认真去揣摩叶老头所说的话了。为自己活着,为小云活着,更为那不知在何处的爹娘活着……
为自己活着……
叶飞突然又体会到了那种对力量的强烈渴求的感觉,这感觉甚至比在深林里头看到白萧和赵雷战斗的时候还有强烈。
这世界那么大,而自己却局限在这一个小村庄里头……
在这一刻,叶飞决定,他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然后再回来,告诉小云,这世界是什么模样的。他还要去寻找他的爹娘,他要寻找这断剑的出处,他要找到真相……
这一切的想法,在叶飞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但一闪而过,却已足够支撑着他活下去。
叶飞踉跄着回到茅寮里,发现桌面上有一张地图,一张大云国的地图,很详细,详细到标出了每一个小县城,这是叶老头留给他的。
从山背村去幻城的路线,叶老头用一根红色的线条划了出来。
叶飞已经决定,他要去幻城,明天就去……
第二天清晨,浓浓的霜降让山间穿上了白色的轻纱。
叶飞已经收拾好东西,带上那把断剑,来到小云的坟墓前面。静静地看着那一堆泥土,也不知看了多久,阳光渐渐炙热,树上秋蝉渐渐嗡鸣,叶飞才开口说话。
“小云,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我发现,我们都太狭隘、太局限了,我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放心,我还会回来的,等我看完这个世界了,找到自己的爹娘了,我会带他们回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儿媳,也让你见见他们。嗯,我回来了,就给你讲外面所发生的故事。我想,那故事,一定很精彩。我……走了。你要照顾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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