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和回到了龙族,初厄回到了魔域,阿曼达和冰雅儿投向了大海的怀抱,天旭与玄依依始终坚守在天家。这一夜,整个世界都出奇的安静,在后半夜的时候,那轮略显‘阴’森的半月也退到了厚厚的云层下面,夜空中几乎看不到任何星辰,很是漆黑。
这份诡异的平静持续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便被打破了,一大群乌鸦“呜哇呜哇”聒噪着,扑腾着翅膀从夜空飞过,像是赶着去参加什么盛大集会,又像是逃命。随着声音的渺远,也不知它们最终撞向了何处,不过在这之后,整个世界似乎又复活了一般,山林里又响起了一些悉悉索索的碎音,偶尔还会有狼嚎在山里嘹亮。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完全奏不成任何曲调,听上去也算不得丝毫悦耳,却令人心悸又略显震撼,好像又鲜活了起来。
但是,几乎没有人捕捉到这一夜的玄妙。乌鸦太过普通,甚至有些不吉利,即便是偶尔有难以入睡的人也会刻意将其忽略,然后接着遁入梦乡。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地平线上折‘射’了出来,随后整个大陆由东向西渐渐披上了一层光泽。天亮了,太阳照常升起。
世界开始忙碌起来,世人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家常。担水砍柴进庙堂朝拜,洗脸做饭入山林修炼。世人的生活大概都是围绕着这些,当然他们也知道人世有魔王这一号的危险存在,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天旭在密室的小世界中打坐冥想了整整一夜,随着修炼的不断进行,他明朗的人生已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太过神秘,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包裹了什么,更无法看清‘迷’雾丛中的路。
整个夜晚,天旭的双眼始终紧闭着,完全没有开阖过一次,就像是死去了一般沉寂。但是,就在他打坐一个时辰之后,玄依依微微合上的双目感受到了一股稍显刺目的光,于是她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天旭盘坐的身体已然腾空,他的身周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他便在金光中缓慢旋转,看他在空中移动的路径,似乎遵循着某种复杂的路径,但是细看之下,竟又是毫无章法。
玄依依抬起头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在思考,只是始终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她并不是为天旭能腾空旋转移动而纳闷,而是想要深究其他,至于其他是什么,她现在也并不甚清楚。但是有一点玄依依很是坚信,重要的不是这个现象从何而来,而是这个现象究竟在说些什么。
随后,玄依依多次变换观察的角度与方向,绞尽脑汁,运用了毕生智慧,使用了观察归纳总结等各种有用的方法,但是始终找不出天旭移动轨迹的规律,一切似乎都是随机。
玄依依忙碌的一整夜,但是毫无收获,她很是不甘,但是头脑仍然一片空白。
密室算得上是半个小世界,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不同,因而太阳升起的时间与外面也鲜有重合之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密室里面已经现出了黎明的曙光,随着曙光的到来,天旭与玄依依头顶的星辰与月亮渐渐暗淡,接着头顶的天便亮了,天旭如一片落叶一般旋转着缓缓飘落在石板上。
他没有立即醒来,玄依依也没有去叫醒他。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旭才从冥想中醒来。他刚好背对着玄依依,因而睁眼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发现她。他感觉自己很轻松,说不出的舒爽,但是很奇怪,冥想了一夜,他完完全全回忆不起来究竟想了些什么,甚至自己如何进入冥想状态他也记不清楚了。就像是做了一场天空都有‘花’瓣飘舞的美梦,醒来之后心情大好,但是却记不起梦中的‘花’瓣与‘露’珠。他不禁有些懊恼,因为没能记住美好的画面。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他完完全全回到了显示,他回头起身行礼。
玄依依笑了笑,问道:“这一夜可有何收获?”
收获?他不觉得有丝毫收获,但又不敢直接告诉她一无所获,愣在原地支吾着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他猛然一抬头,指着头顶的那片星空,说道:“看,今天的太阳好大!”
玄依依一脸不屑,缓缓地吸了口气,压着嗓子说道:“你的生活竟然沦落到如此无聊的……”玄依依接下来想要说的是“地步”二字,但是她没有说下去,尾音持续着悬在空气中,慢慢消失了。她在抬眼之际,立即明白了天旭不是在没话找话说,而是在陈述事实,因为今天密室中升起的太阳真的好大,比平日里大了约莫三分之一。
天旭和玄依依一起坐在了密室光滑的石板上,抬头望着这里非比寻常的天空。静静地看了半晌,虽然今日的太阳比平日里大了几乎三分之一,但是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灼热,这大概也算得上奇怪之处了。
玄依依不禁想起了夜晚的景象,不知是这个不自然的小世界里面的自然现象,还是与天旭昨晚散发的金光、移动的轨迹有关?
“伯母,我想去外面看看!”天旭打破沉寂,“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何种景象。”
玄依依刚想告诉她,这个小世界早已跳出了外面大世界的规律,不会与外界有丝毫联系,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没有说,人大多有某种隐秘的偏执,更愿意接受自己看到的事实。她平静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去吧!顺便给我带点吃的进来。”
天旭来到地面,立即抬头看天空,当空的太阳与往日并无他异,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朝着前院走去了。
留在了密室中的玄依依仍然在苦思,她伸出一只手,使其完完全全沐浴在阳光中,片刻之后又缩回来反反复复地观察自己的手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干些什么。
她神情凝重地观察思考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天旭提着一个篮子回来了,篮子里面装满了美味的食物。他将篮子递给玄依依的时候,玄依依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难以揣摩,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失望。
“外面的太阳有变大吗?”玄依依接过篮子问。
天旭拾起孤鸾剑,转身走向密室正中央,边走边回答道:“外面一切依旧!”
玄依依低头笑了笑,开始补充食物,天旭也开始修炼剑法。玄依依特意留神观察着天旭的一招一式,她想要看看天旭经过昨夜之后功力有没有增加。但是,观察的结果让她微微有些失望,天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重复昨日一般,就连最后一记横扫在墙上留下的划痕也是一般深浅。
天旭没有就此停下,毫不怠倦地继续修炼,每一次修炼都是在重复之前的动作。玄依依越发纳闷起来,以她对剑谱的了解,天旭所演绎的招式已经可以堪称完美了,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都控制得非常‘精’妙,动作之间也是无比连贯顺畅,修炼到了这个程度,怎么说也该突破第一层了,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天旭挥出的剑影连鸟‘毛’都没有,更别提神气的鸾鸟了。
玄依依越想越不对劲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天旭,“别练了别练了!”
天旭嗅到了她声音中的不耐烦,渐渐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剑,回过头望着她。
“是不是我炼错了?”天旭走到玄依依身边问。
玄依依并不回答,望着他手中的剑说道:“把你的剑借给我看看!”
天旭将剑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玄依依,她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把剑她已经瞧了无数遍了,这一次,她仍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来。她有些无奈地闭上了双眼,问道:“你真的是孤鸾剑的主人?”
天旭心头一惊,“伯母……您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在思考一些问题!”玄依依微微一笑,似乎在安慰天旭,继续说道:“我看过鸾飞剑法第一层鸾遨乾坤的剑法,你修炼得堪称完美了,但是迟迟不能有所突破,太古怪了。”
“这……”天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
“不要慌‘乱’,先厘清头绪!”玄依依语气轻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节没有打通,只要打通了,你肯定会突破的。你爷爷们启动了神圣的仪式才找到我,鸾剑真正的主人才能找到寡凤刀真正的主人,是你找到的我,我能挥出刀中彩凤,事真正的主人,想来你的主人身份也不应该受到怀疑。”
天旭无话可接,静静地望着玄依依神秘莫测的脸。
玄依依眼里的神‘色’一直在变幻,她猜不透,因而做出了数百种假设,但是很快又被她依依否决掉了,就在短暂的沉默中,她思考了很多事情。渐渐地,她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放弃了追求真相还是找到了头绪,问道:“今天是初几?”
天旭想了想,说道:“四月十三。”
玄依依点点头,“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天旭点点头,想到了那个山崖。
“算了,这两天你就别练习剑法了,好好打坐修炼神识吧!”
天旭继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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