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陌桑醒来,大家一起悄悄潜入密室。或许是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太过离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循着熟悉的路,来到熟悉的地方,只是原本金碧辉煌的天家密室,经过大爷爷的一番细致“收捡”,此刻已然换做了另外一番模样。
密室再无夺目金光,地面再无流光溢彩,此刻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雅致,仿佛历尽世间沧桑尝尽人事百态之后,褪去一切浮华,终于以最本质的状态呈现于世人眼前。
之前一直立在墙角的无数兵器不知被收在了何处,只剩下些许砂砾,从那些零散的砂砾里,再也无法找寻前一刻的辉煌。也正是由于没有了其他物品充盈密室,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那片兵器所占之地竟是那般广阔。另一侧不计其数的‘花’盆草盆摆放得异常整齐,里面的奇‘花’异草长得似乎更加茂盛了,五颜六‘色’非常‘艳’丽。
众人的嘴巴早已张得老大,不过此时更多的还是疑‘惑’,抬头之际,众人这才真真切切地啧啧称奇,头顶竟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错,是星空!
满天繁星点缀在一片幽兰的幕布之上,仿佛整个宇宙尽数呈现于头顶,而且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裹挟的历史气息,那是被时间之河久久尘封的味道,沧桑中自由一股生气。抬头的一瞬间,似乎还有些许灰尘从天空飘落,在眼前飘扬。仔细远眺,还能发现那些或明或暗的星辰与或深或浅的夜‘色’正缓缓流动,就像地面上真实的夜空。如若不是深知此刻在密室,还真的难以分辨头顶的星空是真是假。
众人无不为之啧啧惊叹!
众人无不为之连连称奇!
就连天家另外四位爷爷望着头顶的时候,眼睛里面也绽放出了奇异的光彩。从他们明亮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们并不曾知晓这片夜空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旭望着头顶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在惊异于眼前的一切时,不知为何,原本烦躁不安的内心竟然奇迹般宁静下来,比盛夏的夜晚还要宁静,蝉鸣仿佛就在记忆深处喧嚣。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甚是享受这样的味道,这份安宁他从未与之拥抱。
他的一生过得庸碌,从他记事开始,便在天素的“威压”之下,尝百草试万毒。而且在他看来,父母一碗水始终没有端平,更确切点说,天九盛断柔魂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要将水端平的打算,他们非但没有在兄妹二人之间充当起正义的角‘色’,反而放任天素的“胡作非为”。所有的溺爱之水都给了天素,所有的委屈与黑暗之泪都给了天旭。虽然他没有多少恨,但是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不悦,或者可以称作不爽,因而与父母之间还是有些疏离。
他的一声过得甚是被动,而且有些散漫,他之前人生的中心都是围绕着逃出天素的“魔掌”而展开,这样的追逐与逃跑让他异常恐惧,羸弱的他早已心力‘交’瘁,他甚至有过很多次求死的念头,但是阎罗王说他肤‘色’不均、身材不匀,坚持不肯收他。他当时觉得阎罗王这样的说辞行得通,因为还没有解毒的他,长相确实对不起劳苦大众。在这一点上,他的自知之明甚至过了头。
当得知天素的善良之时,一切都晚了!父母不在了,天素被困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无能为力!当觉得自己有希望救妹妹于水深火热之时,兄妹之间却因为一个“情”字成了仇,尽管他不当天素为仇人,但是天素却已视他为眼中钉。
他也越发不能安宁了。
他以为自己将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但是很奇怪,现在他却是那样的安宁,前所未有的安宁,思绪不再没有来由地翩飞,整个人就像茫茫冬夜里的雪‘花’,而且永远都不会融化,只是静静地躺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无限光明,‘洞’若观火一般。
“好美!”紫黎满眼星光灿烂,但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格外平淡,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就像是在述说一件久远得都不愿意去想的旧事,稍一大声便会将一切击碎。
没有人应她,所有人都看得出神,眼里是不一样的平静,就连呼吸声都收敛了。
良久之后,玄依依不再盯着头顶的夜空,而是轻轻闭上了双眼,缓缓扭过头来望向天修清,清澈的眼眸里分明有异彩在闪动,但是她却问得格外平静,也许是觉得太过‘激’动之后就会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她不是一个擅长示弱的人。
她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花’一世界,一沙一恒河?”她其实是想直接说小世界,但是犹豫了一下,不能表现得自己这么……粗野。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爷爷,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什么是一‘花’一世界,一沙一恒河?”天旭满脸疑‘惑’。星光落在他的眼里,渐渐融化了。尽管不懂,但是他总觉得这话云涵无穷的玄奥。在浩瀚无边的知识面前,他一直心怀敬畏。不过,知识并没有怎么偏爱他,最起码至今为止都是这样。
还没有等大爷爷回答,玄依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看你们几个老头也不过修炼到脱凡境界,这么高深的道法都被你们给悟出来了?老实说,是不是隐藏了实力?不厚道啊!”
玄依依曾经听说过小世界的传说,空间与时间的规律变化会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但是由于时间流动方向上的单一‘性’,也就是时间只能朝前行进的原因,每个天热形成的世界除了边缘上的禁制相互接触之外,再无‘交’集。但是,有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逆天逆世的修道人,能够参透时间与空间的奥秘,在已经形成的世界里面建立自己的小世界。
据说,千叶时空神建立过自己的小世界!据说,三和金龙也建立过自己的小世界!据说,玛利亚大陆某位大魔法师建立过自己的小世界!
迄今为止,建立过小世界的传说在他们三人身上最盛,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真实‘性’自然会在嘴巴边上打些折扣。而且,整个大世界中,建立过小世界的人是否只有他们三位也不一定,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高调,有些人或许就是在小世界里面生活了一辈子,而世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或者她的名字。
不过但凡世上传说建立过小世界的修道者,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是,天家这几位看上去早已黯然无光的老头,建立了这样一个小世界。玄依依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目光深处,似乎还有一丝不甘。他们竟然能?我玄依依修道几万年竟然还不能!
除了天修清以外的几位老头子皆错愕不已,不过他们还真的希望能够有隐藏实力,可是玄依依的猜测丝毫也不成立,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头顶的星空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爷爷笑笑,“依依姑娘见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想必依依姑娘定然是把这里当做了传说中的小世界!实话告诉你吧,这虽然看上去像是小世界,但是真的不是小世界!”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玄依依越发疑问。如果这不是小世界,那又是什么?难道是小世界里面的小世界?
大爷爷仔细想了想,最终答非所问,“也许这就是宿命的安排吧!”
天旭他们都还在琢磨着大爷爷的话,他们太仔细了,谁也没有发现另外几位爷爷眼里闪过的惧‘色’。如果帮助天旭和玄依依发现密室的真正秘密就是宿命,那么他们几位老头将命不久矣!因为五百年前的禁令,他们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专心修炼法术,修为也不怎么深厚,正如玄依依所说,境界也刚刚脱凡而已。
一个正常人的修炼境界该是由旋照开始、开光、融合、心动、灵寂为继,当然接下来还有许多更为高深的境界,只是灵寂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境界,因为修炼到灵寂后期才算得上脱凡,是一个向人挥手说拜拜的关键点,也只有修炼到这个境界才有活数百年数千年数万年的可能‘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旭望着大爷爷的脸,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想了很久,他终于记起那是什么气息,他在地府嗅到过,或许,那就是死亡的气息。
大爷爷抬眼望了一下头顶的星空,说道:“旭儿,这就是我们天家屹立于法修界万年不倒的原因,这里虽然不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但是对修行之人来说,却是异常珍贵的存在。”
玄依依猛然飞升,似乎就要触碰到夜空中的星星,但是她的身体再怎么往上,也触‘摸’不到星星,她一阵惊骇,匆忙从天空飞下来。
“这片星空究竟是如何形成的?”玄依依的心头流淌出一泉止不住地疑‘惑’,密室的空间明明就这么大,但是为何不大的密室里面却‘摸’不到星空?
“这是为何?”玄依依一脸苍白。她不是今晚唯一一个问无头无尾问题的人,当然,大爷爷明白她的意思。
大爷爷微微一笑,盘膝坐在了地板上,并且拍了拍他身边光滑的地板,示意大家都坐下。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跟着坐了下来。
大爷爷的目光缓缓望向远方,仿佛‘洞’穿了石壁,‘洞’穿了夜空,来到了巍峨的历史面前,他所要讲述的旧事,便是历史的尘埃中‘波’澜壮阔的一点。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