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来得快,去得更快,他见黑央答应放人之后,再无留下之意,朝着玄依依和黑央挥一挥衣袖便消失了。披风飘飘的刹那,身形竟是那样的潇洒,真有一代枭雄的风范。
玄依依借着星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百感‘交’集,但是最多的感情莫过于恨,她恨自己现今的窝囊,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力反驳,反而要接受他的“怜悯”,看着他潇洒地离开,而且更可恶的是,她心底还暗暗觉得他极富有雄‘性’魅力。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料到自己的人生会变得如此可悲,同时满腔的愤怒也得不到发泄。
黑央随意看了玄依依一眼,说道:“你是要随我一起进去还是就在这里等候?”
玄依依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
黑央冷冷一笑,“凭你的现在本事,肯定是闯不进我黑嗜空间的结界的,就不怕我进去之后不出来?或者不放天旭?”
“凭你现在的本事,肯定是灭不了魔王的,你抓着天旭耽误他修炼对你有好处吗?”玄依依学他的话嘲讽他。
黑央悠悠地翻了一下眼睛,“意气用事的时候才不会管好处不好处!”
玄依依从地上捡起一块有她的头那么大的石头,在手指尖颠了颠,似乎打算扔出去,看那方向应该是要砸黑央,不过最后石头急速落地之后才发现一切只是掩人耳目的假动作。石头顺着坡道不断滚落,发出一连串的嘈杂声。玄依依转过身来,拍了拍手,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没有那么笨!”
黑央冷哼一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真的不打算联手抗敌了?”
玄依依笑得异常夸张,“孤鸾剑只有一柄,寡凤刀也只有一把,怎么可以来铿锵三人行呢?”
“好心提醒你一句,孤鸾剑和寡凤刀的主人会注定一辈子孤独!”黑央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但是夜‘色’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晰,而且玄依依根本就没有看他。
“我当然知道!”玄依依高傲冷漠地望着虚空的前方,“我孑然一身的日子已经这么久了,还怕什么孤独?我总有一天会将孤独吃了,让它渣都不剩,尸骨无存。”
黑央见她这样说了,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央走后,玄依依整个人似乎都垮了下来,她找了个大石头随意坐下,静静地望着夜空,满怀心事。可能是她太过专注,连黑央出来了也没有察觉。黑央隔着几丈远的深深的夜,望着她的背影猛然一怔,他没有想要那个看上去气场强大,说话不留情面的玄依依竟然是那样瘦削,甚至是有些哀怨可怜。
不过他的同情心早已随着妻儿的死亡一起埋葬。
他轻轻走到玄依依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玄依依条件反‘射’一般暴跳而起,身躯旋转准备出手还击,见是黑央之后身体缓缓落下,手中的金光渐渐消失,手臂也自然地垂在了身侧。但是发现黑央的身后并无天旭之后,她怒了,“小人!”
黑央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慵懒地望着她,满是不屑,“天旭自己不愿意出来!”
“不可能!”玄依依的声音中充斥着无边的气愤。
黑央直直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不可能?”
“你拿其他人来要挟他?”玄依依质问。
黑央冷哼一声道:“你也说了,我没有那么笨!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我与你们也没有深仇大恨,为何要阻碍你们修炼?”
玄依依凝神盯着他,半晌之后说道:“带我进去见天旭一面。”
黑央本还想说些什么奚落她一番,但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瘦削的背影,他打消了这个念想,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吧!”说完之后,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我这是在同情她?黑央暗暗问自己。
玄依依虽是初次到黑嗜空间来,但却没有丝毫心思看这里面的山河树木,她甚至都不敢幻想,因为心中隐隐觉得等待自己的会是厚重的失望。背叛,她已经经历过了多次,虽然最终伤痛会飘散,但却没有消亡,只是隐藏在某个时间的角落,随时可能会恢其原貌蜂拥而至。
天旭不愿意出来,那便是背叛了她!尽管说是背叛,有些言之过重。
“天旭!”玄依依眼睛一凝,猛然一声大叫,恍惚之间,她已经来到黑嗜殿。
几位爷爷和陌桑看到玄依依过来了,眼里一片希望,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黑央已经答应愿意放他们出去了,以为玄依依是来救人的。
黑央之前进黑嗜空间的时候,只是把天旭和天素带到一旁单独告诉他们兄妹二人,他们可以出去了,而且“他们”还包括四位爷爷和陌桑,如若另外那些‘门’派的人愿意出去,他也不再阻拦。不料,也没有思量黑央所言的真假,天素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坚决地说道:“我不出去!”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天旭,分明就是在斥责。
天旭见天素不愿意出去,顿时咬牙下定决心,也不愿意一个人出去。
当然,黑央把他们二人单独带到一边是别有用心的。
此时天旭望着玄依依,迅速察觉气氛不对,她的话中带着被强压下去的怒火,但是又透着一股失望。他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
“啪!”玄依依给了他一记生猛的耳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一双双的眼睛都盯着黑嗜殿中央对峙的两人。
天旭怔怔地望着他,完全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
玄依依见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倔强,似乎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又是一巴掌,只是这一掌没有打下去,天旭便伸出手拦住了,其实玄依依若真想打,也还是可以打下去的。或明或暗的烛光,在风中不断摇晃,就像海‘浪’一般拍打着人的‘胸’膛。
天旭被气得呼吸不均,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瞪着她骂道:“疯子!”
“**要死皮赖脸呆在这里干什么?”玄依依大声质问。
天旭咆哮,“不用你管!”被她这样毫无来由甩了一巴掌,天旭心中也来火。不过玄依依的话从间接证明了黑央之前说的是真话,但是相比天素的冷漠,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去了,他只是希望天素能原谅自己。天素于他,也是个重要的‘女’人。
玄依依咬牙瞪眼,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似乎准备和天旭来一场占据绝对优势的较量。
天旭毫无惧‘色’,一脸坚毅,看样子是准备和玄依依殊死搏斗了。他早就想找个人痛快地打一场了,最好是别人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但又不至死亡,一直保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受尽人世折磨。他只是想这样做,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想用伤痛刺‘激’一下天素的内心,希望她的心能温热一点。
四位爷爷和陌桑皆上来劝阻,只奈此刻的玄依依完全不听劝。而天素只是毫不动容地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天旭和玄依依所在的方向,完全一副旁观的姿势。她的心是冷的。
“玄依依要找我麻烦,我有什么办法?我做错了什么?”天旭双眼胀得通红,他发怒了,原因其实很复杂。
“做错了什么?”玄依依的声音中满是揶揄,而且还有些‘阴’阳怪气,“做错了什么?你还好意思问?尤氓都放你们出去了你怎么不出去?”
一时之间,黑嗜殿异常安静。几位爷爷和陌桑一阵惊愕,齐刷刷地望着天旭,又看了看黑央。
黑央并不反驳。
几位爷爷望向天旭的眼神渐渐带有了一些责备的意味。
天旭并不看任何人,再温顺的孩子也有倔强的时候。
天素脸‘色’渐渐惨白,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我没有做错什么!
黑央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会愿意放你们出去吧!”
殿堂中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
黑央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魔王为你们求情了,而我也答应放你们了。”
二爷爷天修宁走上前来,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确认道:“魔王要你放了我们?而你也答应了?”
黑央轻狂地扫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了。
“为什么?”陌桑追问。
黑央看了一眼玄依依,“还是你告诉他们吧!”
“呵!”玄依依冷眼盯着陌桑,不过什么也没有说,爱屋及乌,恨儿及娘。
“魔王说了,待你们刀剑合璧之后,来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黑央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互不干扰!你们想灭掉魔王,我也想灭掉他,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们。深究起来,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只是你们对我有些误解。”
所有人的眼里都闪烁着疑‘惑’之光。
玄依依冷静地说道:“应该是真的,可是,你们的好孙子,陌桑,你的好儿子,他不愿意出去,他要留在这里!”玄依依控诉,双目如炬,死死地盯着天旭。
“为何不愿意出去?”陌桑温柔地问儿子,她相信他定然是有个别人不知道的理由。
天旭嘴‘唇’嗫嚅了几下,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缄口不言。
天素见他并不说,冷哼的一声。她一点也不感‘激’他。
“要走的赶快走!”黑央有些不耐烦。
“其他人呢?”陌桑问,“其他‘门’派的人你愿意放了他们吗?”她觉得天旭之所以不愿意出去是因为其他‘门’派的人还在黑央手上。
黑央冷笑一声,“只要他们愿意跟你们出去!”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赘言。
陌桑大喜,有些兴奋地抓着天旭的手臂,说道:“孩子,不用担心了,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出去。”
“娘,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五爷爷,玄前辈,你们带着大家出去吧,我不出去!”天旭说完之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天素一眼。
天素轻蔑地笑了一下,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天旭不愿意出去,那我们自己出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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