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身影矫捷如燕,飞速的从眼前掠过,继而就看到冥聿岚挡在了她的身前。
而他愁眉深锁,狭长的凤目里燃着愤怒的火焰,而他的两指间,问问的夹着三支金针,在灯光下,闪着绿莹莹的光。
“大长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几句口舌,就要杀人灭口,是不是太过狠毒了!”
冥聿岚故意扬了扬手里萃过毒的金针,让在场的人都能看的清楚些。
“瞎说……你,你栽赃陷害本公主!”大长公主圆润的下巴绷得紧紧的,这已经是她的绝杀了,没想到这个冥聿岚竟然来坏她的好事。真是岂有此理。“冥王,本公主知道你和这个女人不清不白,可这是我们无凤朝自己的事情,你云翼的王爷,手也伸得太长太宽了把!”
“大长公主,你这是在指责,本王不该救人么?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凤公主射杀么?”阴鸷的眼神盯得大长公主有些慌乱,带有这么重戾气和杀气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联想起那些关于冥聿岚的传说,
大长公主的背后生出了一身冷汗。
“大长公主,我敬你是长辈,对你处处忍让,可你却步步相逼,甚至不惜五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今日若不是得冥王相救,恐怕又一次死在你的手里。”凤惜梧语气铿锵,闭上眼睛,好似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我向茗慧郡主保证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可是今日,大长公主为了掩藏自己和枯寂大师的私情,一定要置我与死地,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胡说!”早就想冲出来的茗慧,一直被定国公拉住,这样的国宴,绝对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更何况冥聿岚在场,不能破坏了形象。当听得,大长公主和枯寂大师有私情,哪里还忍得住。“爹,你放开我!”
“茗慧,不要胡闹,皇上还在场,他会处理的。”定国公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身子早就气的发抖了,却又强撑着,承受着各种惊讶鄙夷同情的眼神。
“爹,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现在是有人在污蔑娘和其它男人有染,污蔑你带了绿帽子,这个你也能忍吗?”茗慧对这个爹越发的失望,自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他几次,都是大长公主把她抚养大。对这个爹的感情本就很淡漠,平日里定国公十分的严肃,跟茗慧更是不亲近。
“啪!”气急的定国公扬手一巴掌落在茗慧的脸上,看着茗慧惊讶委屈的眼神,顿时又有些懊悔,对这个女儿,他还是很内疚的。本来是想好好弥补这段父女情,怎么都动手打上了呢?
定国公不可置信的看着尚在发抖的手,“茗……茗慧……”
“你……你敢打我?”茗慧的声音又尖又利。连正想办法澄清自己的大长公主都被吸引了去,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的女儿竟然被人打了,也不顾是谁,抽出鞭子就往那边冲。
冥聿岚见她要走,连忙朝凤惜梧使了一个眼色。
凤惜梧会意,大步跑上去拽住了大长公主的后裳,拖住了她。
“不是要和我对峙吗?你不能走?”
此刻的凤惜梧才不怕她有什么暗器,反正有冥聿岚在,她吃不了亏。再说,她可是很警觉的,就算有危险,她也自信可以立马避开。
“放开我!”大长公主被拖拽住,怎么使劲都走不了。女儿受了委屈,她着急上火,看见凤惜梧更是大为光火。
“小见人,本公主命令你马上放开。否则,本公主赏你十八种死法。”
大长公主的狠毒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作为长辈欺负小的已经失了风度,还被戳穿与人私通,这还不知道收敛。竟然还要仗势欺人,太过分了。
“横竖都是死,你和枯寂大师的事情被我揭穿了,横刷都不会放过我。不如,让我死得明白。这件事,虽然不是我的亲见,但是听茗慧说起了很多次,每次她都是边骂边哭还边打我,每一次都让我遍体鳞伤,脸上看不出来,身上却是体无完肤。伤了我,利用了我,还要拿我作伐,骗取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真是一对不要脸的母子。”
“胡闹,真是瞎胡闹!”欧阳亦昭的本意就是威慑下定国公大长公主一家,所以一直放任大长公主胡闹,最后再不痛不痒的处置一下。让他们日后有所收敛,谁知道凤惜梧整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把他都雷得里嫩外焦。大长公主平日里私生活混乱,他也是有所耳闻。定国公常年不在家,他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守活寡,只要不过分,他都是真只眼闭只眼的。无论如何,他也料想不到,大长公主竟然和枯寂大师有染。
枯寂可是国师级别的人物,自从大长公主推荐给自己后,他就对他十分的信任,很多国家大事的占卜,都交给他。
等等,等等,他好像遗漏了什么。对了。枯寂是大长公主推荐给自己的。
如果他们两人真的有染,那么大长公主,岂不是……岂不是……
这样的结论,让欧阳亦昭心惊肉跳。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个妹妹,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里,要什么给什么,十分的疼爱,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凤惜梧,大长公主的名誉,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吗?来人,给朕拖下去,长嘴三十。”
坐在一侧的宜妃,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睑深深的看了凤惜梧一眼,原来,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呀!
反正也撕破了脸,凤惜梧也不怕了,这个欧阳亦昭分明就是偏帮着大长公主,无论自己是对是错,他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她为什么不反击呢?
“皇上,在我凤惜梧被大长公主暗杀的时候,你不出声。在我凤惜梧被大长公主逼往绝路的时候,你沉默。现在,为了掩盖大长公主的劣行,您是打算亲手要了我的命吗?”
“凤惜梧,你是寡人的义女,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才会让你不敬尊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今天,我这个做义父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对,皇兄,这个小见人,太放肆了,好好管教管教,如果皇兄没有时间,就让臣妹带回去管教吧。”大长公主轻蔑的看了凤惜梧一眼,有皇兄撑腰,她最后还不是要落在自己的手里。
“哼,给你管教!难道要管教成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么?”凤惜梧嗤笑了一声,退后了两步。“茗慧打骂我的时候,可是哭诉,每逢初一十五,你都要去西山寺进香,名为进香,实则是和枯寂行苟且之事。而且,每次你去西山寺后,枯寂总会派人送来一个锦盒。锦盒装着的可的你们这对狗男女苟且后的证物,被晒干之后,枯寂会做成画儿或者写诗送给你。”
看着大长公主不断放大的瞳孔,凤惜梧感激的看了一眼冥聿岚,这个臭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些秘闻的。她都羞于说出口。
“不……不可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是心腹,绝对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的。
“茗慧……不……不……”更难堪的是,这件事,茗慧一直都知道吗?
被凤惜梧这么一说,茗慧才想起自己曾经是见过这样的锦盒,对方说的从西山寺送来。当时,她还蛮横的打开开过,里面是一方帕子, 画着一树梅花。当时,她还纳闷,这帕子上面怎么又浑浊的污渍,而且味道还怪怪的。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娘……你,你……”自小就被灌输有个负心汉父亲的茗慧,大脑一片混乱,她的母亲,竟然是一个淫娃荡妇么?“你……”
“……”而定国公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回京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杀掉了所有知情人。就剩枯寂那老儿动不得。
没想到,凤惜梧竟然有这个本事,这事儿也被挖了出来。
“凤公主,不要信口雌黄,俗话说捉贼那脏,捉歼捉双。大长公主,可是我朝最尊贵的公主,你若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所言非虚,今日,就以国法论处!”
开口的长公主,见到这一家子的混乱,她心有不忍!
定国公,回京所为,都落在了她的眼里,也曾劝过,可是没有奏效。
如果,此事再让其发展下去,定国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凤惜梧。
然而,当年三国可是有约定的!
凤惜梧,死不得,也不能死!
“对,证据呢?你指正本公主……证据呢?”大长公主从六神无主中,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立即向凤惜梧举起了长鞭。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有一方锦帕飘飘洒洒的从袖口滑落了下来。而她自己却还没有注意到,“若是你拿不出证据,今日,不管谁护着你,本公主都会拧下你的脑袋!以扞卫本公主的清誉,我们国公爷的颜面!”
“娘……娘……”茗慧慌忙悄声喊她,“帕子……帕子……”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见了那素白的帕子,震惊慢慢转变成了鄙视!
呸!还要扞卫她的清誉,还要国公爷的颜面!
分明就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桢洁牌坊!
大家对被逼无奈揭露这件事的凤惜梧,到有了几分同情。
虽然她长得丑,还一无是处,好歹也是重情重义。
在大长公主咄咄逼人的时候,凤惜梧可是几次三番苦苦哀求。
是大长公主,自作孽不可活!
黑夜中,这方白色的锦帕,尤为的显目。连坐在最高位的欧阳亦昭和两位妃子,也都看到了。
欧阳亦昭的脸颊抽搐着,他的这位皇妹越来越不像话了。
杨妃却是喜上眉梢,这一次,让定国公颜面扫地,一个做了乌龟王八的男人,还好意思拉拢群臣么?
宜妃看着凤惜梧的目光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什么?怕死?”大长公主竖着耳朵也没有听见茗慧冲她喊什么,还以为她在说凤惜梧会怕死。
“小见人,茗慧君主宅心仁厚,如果真的怕死,就跪下来,向本公主扣头谢罪,说不定,本公主会善心大发,留你一个全尸!”
“是吗?凤惜梧这厢谢谢你的仁厚了。”凤惜梧眉梢轻扬,刚才她还担心这个帕子被自己塞得太紧,不会掉下来呐。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这帕子掉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在场的大家看着大长公主嚣张狠毒的模样,对她又多了几分厌恶!
这样的女人,若不是会投胎,真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
还有茗慧郡主,有这样的娘,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道貌岸然的定国公,原来是个头上绿油油的王八蛋!
“只是,如果我能拿得出证据,大长公主你和你的枯寂大师,说不定,还可以双宿双飞呐!”说着迈步往前,打算拾起那方帕子,让大家都看看。
冥聿岚知道凤惜梧的心思,这玩意他只想着都觉得恶心,更别提拿着了。
即便如此,一想着凤惜梧的芊芊十指去碰触这个脏东西,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在!
抢先一步捡起帕子,“咦,这是什么东西……刚才从大长公主身上掉下来的,莫不是……”
“锦帕……”大长公主脸色巨变,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只觉得四肢都软绵绵的。这方锦帕,化成灰她都认识的。这可是她的特殊爱好!
不对呀,所有的帕子她都很珍视,都是放在密室里面收藏好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她的!
是凤惜梧和冥聿岚联手栽赃陷害,“好大的胆子,凤惜梧你竟然敢勾结冥王,污蔑本公主!”
“污蔑?你觉得你自己也配,本王出手污蔑你么?”说着抖开了那方素帕。
帕子上赫然画着艳丽的冬雪腊梅。
世人皆知,枯寂大师的画工极好,特别画梅,堪称一绝。
而这腊梅,显然就是枯寂大师的墨宝。
“这味儿……”大家都看见了,心里也有了定论,冥聿岚才不会继续拿着这方恶心的东西。手一方,帕子就掉了下去。“真重!”
“天啊,那锦帕真的是枯寂大师的墨迹……”
“还大师呢,你没有味道那股子味道呀……”
“真是不要脸的歼夫淫妇!这两人竟然敢联手欺骗我们无凤,天下百姓!”
男人们开始义愤填膺,所幸来的女眷基本都有歌曲表演,表演后并没有立刻回位置上,此刻也都簇拥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真是没有想到大长公主竟然是这种人,连枯寂大师那样的老和尚都勾引……”
“你们见过枯寂大师没?那个老和尚,见谁都色米米的,不知道除了大长公主,还有多少女人呢!”
“我奶奶还很信奉这个大和尚,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回去我可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奶奶,让她千万别再被骗了。还有每年那么多的香油钱,剩下来捐给难民孤儿,也比给你这老和尚强多了!”
茗慧的耳边到处都是对大长公主的不耻之声,即便是捂着耳朵,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娘不是那样的人,我娘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茗慧的话并不如以前那般好使,几个贵女看了她一眼,讥诮的笑了几声,继续议论着。
“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郡主呢,还敢对我们发号施令。”
“就是,从今以后,看哪家还敢要她,那种环境下养大的女儿,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你们敢再说一遍!”茗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挫败感,她也从未被如此轻慢过。“不过是只会在本郡主面前摇尾乞怜的庶女,竟然也敢对本郡主指指点点。”
“我们是庶女怎么了。 ”庶女这两个字,可是这群闺女们最为忌讳的。
今日是冥王选妃,若是嫡女,或受宠的。家族都不会让其来参加这样的宴会。
正因为她们的庶女,还是不受宠的。才会被选中。
“我们可是身家清白的。”
“你们……”
几个庶女,本就是媚高踩低的性子,此刻更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块感。
“别以为嫁给冥王就是好姻缘,我可是听说,冥王娶了八个新娘,那八个都死的不明不白。你,是第九个吧……谁知道第九个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你们竟敢诅咒我?”茗慧怒不可遏!
“就是诅咒你!诅咒你,又怎么样呢?过了今日,你茗慧的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比起牙尖嘴利来,茗慧哪里比的过她们六张嘴。
长了长嘴,想要回骂,却有骂不出来。她们说的,正是她担心的害怕的!
如果没有大长公主女儿这个身份,就算还能够嫁给冥聿岚,她还能是正妃吗?
一扭头,跑向脸色铁青的定国公,拉住了他的衣袖。
“爹,你快去帮帮娘呀,他们肯定是联合起来欺负娘的,你快上去帮娘呀,去杀了凤惜梧呀,对,杀了她,杀了她,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这么污蔑娘了!”
定国公只觉得心里交萃,当年他的一念之差,竟然要赔掉一生吗?
不行,不可以!
他定国公,也算是一世英豪,现在,他不可以让自己为大长公主这样的蠢女人所累。
他不要去边关饱受了风寒之苦,他不要再过那有家回不得的日子。
抬头正好迎上那双盈满了关切的眼眸,他负了她,害她一生凄苦,现在,他不能再负她了!
“孽女,还敢胡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冰冷的好像千年的寒冰。
茗慧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盯,吓得失了言语,哪里还敢再胡闹。
“不是我的,这个不是我的,绝对不是……”转过头,跪下了下来,求着欧阳亦昭,“皇兄,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呀!我和枯寂之间是清白的。”
现在,大长公主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欧阳亦昭身上,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只要他开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
“皇兄,臣妹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我和枯寂大师只是相识而已,只是相识而已呀!”
欧阳亦昭看着大长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声哀求着,心里又气又恨。
再看凤惜梧,眸子里马上冰寒无比。这个小狼终于露出她锋利的爪子了,而且一出手,几乎都是要了他亲妹妹的命!
凤惜梧,你以为你的势力够强大了吗?你以为你靠上冥聿岚就可以翻天了吗?
哼,这无凤朝的天下,还是他欧阳亦昭说了算的!
正想开口为大长公主洗脱,就看见定国公一阵旋风似的旋到了场中央,勒住大长公主的肩膀带着起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你这个女人,你丈夫在边关饥寒露宿,抛头颅洒热血。你不仅不嘘寒问暖,不恪守妇道,竟然和一个和尚勾勾搭搭的缠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啊!啊!”
男人赤红的双眸,愤慨的嘶吼声,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大长公主直接被吓呆了,这样如同野兽一样的定国公,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夫妻十八年,她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到。
眼前的男人,早就不是当年对她笑意温存,只求能够有机会一展抱负的男人了。他羽翼丰满,两爪锋利,他隐忍,他蛰伏,只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时机。
而她骄纵跋扈,对他呼来喝去,总觉得是他欠她的!总觉得无论他有多能干,都只能匍匐在她脚下。
“贱女人,这些年你善妒无子不孝公婆,我看在当年的提携之恩上都不计较。我徐孝功,戎马一生,死后香火无继,本以为你怀不上儿子,是我们聚少离多,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谁知道,谁知道,你这个贱妇,竟然和人私通……给我徐孝功,带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让我徐家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让天下人戳我的脊梁骨!”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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