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玉石碎砖崩塌如沙。
苏苏望着夭容独自站在废墟面前，巨大的海洋悬浮在头顶，洒下的粼粼光辉散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若银****盈，如庭前梨花堆雪绝艳俊逸。他乌黑的长发在海风中摇曳身后，充满了干净而圣洁的气息。
那双迷人的双瞳正所有所思的望向无生消失的方向。
“你想到了什么？恩？“苏苏的目光不由得飘移了一下，叹息道。
他的身前宫殿已经坍塌，那目光有些流连的停留在这些地方上，瞳仁里蕴着难以描述的漆黑，“我在想，我苦苦追了这么久的答案，竟是这。”
“夭容，你不是他的傀儡。他。。终究也只是可怜人罢了。”
“我以为，我至少有一个父亲，一个来源地。”他回望着她，虽然在笑，笑容里晦涩不明，“现在却发现，有时候去哪里，比从哪里来要重要许多。”
“夭容。。”
“。。魂既未定，心何以归？原来。。对这个世界，我终究是个弃子。”
在她的印象里，一向强势的夭容甚少会露出这般惶恐不安的神情，就像是以为自己迷失了方向的孩童，那眼里竟生出一抹哀伤来。
这让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点——她一直并不懂他。
每一次，都是她受到伤害，而他像骑士一样永远出现，替她挡去风雨，替她造起围墙，替她屠戮云苍，替她杀上天宫，替她寻找身世，替她复仇海皇，甚至替她还了上一世的债。
她永远是个弱者，无法保护自己，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如今隔着碎石砖瓦的距离，她忽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阵痛。
苏苏望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近，很近，直到几乎依偎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只要微微抬起头就能吻到他的下颔。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双手搂住他的腰。
当她伸出手才陡然发现——他的腰身很细，脆弱的就像易折损的花枝，冰凉如雪。
两人久久静默不语。
然后，他回转过身来，乌黑的瞳仁安静的凝视着眼前之人，冰薄的双唇抿成一线。
“我想，我大概懂了缘何对你情深如斯。”
苏苏一愣，没料到静默之后他会说这样的话。
那笑容一滞。
“你是羽神，我是带着对你的爱而被创造。”
无生太寂寞，在世间万年，原本最初的心灵早已在漫长洪荒的岁月里被侵蚀，变成了一片冷漠死寂的海洋。他创造了羽神，希望她能永世相陪。
但是她背叛了他的情感，选择了海皇。
他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扭曲了心灵。那一分恐怖扭曲的情感里却总是为了一个情字。被关押千年，他的心里只剩下复仇。
夭容和皓月皆是他所化，夭容的灵魂继承了那一份抑郁的爱。
何等的绝望和无期呵。
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在第一次无意间相遇，刚从妖界来的他竟然没有杀死那个被抛弃的可怜孤女，而是破天荒的收养了她，并且将她抚养成人。
闻言，苏苏却是露出浅浅的笑意，眸似琉璃流转，光彩璀璨。
她负者手围着他绕了一圈，得意洋洋道，“所以，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哪里，将要去往何方，你都是我的。”
他旋起衣袍，朝前走去，没几步，回头侧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来。
眼神清澈似水。
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今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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