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尘土依旧飞扬,只是没有了先前的铺天盖地之势,拼斗的双方也不复开始的凶悍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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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身体都还没有发育成熟,而他们处于攀升阶段的体力,早已在十几分钟的搏斗中消耗的七七八八。
当场中能站立的人员不超过十个时,双方默契的停手罢战。
此时林间的空地几乎躺满了两边的人手,犬牙交错横七竖八,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因为脱力,这些人没有个把小时的休息,休想再虎虎生风活蹦乱跳了。
人们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也多是被外界因素逼急了,或者精神世界达到相当强大的境界。那个年龄段没经过风雨洗礼没遭受起落磨砺的孩子,只要没有丧失理智,对大规模的打斗都存有一份敬畏,而经常参于群战且是个中老手的双方人手,更知道人体什么部位可以攻击,什么要害必须避开。
至于那些躺着还不安稳,非要翻来覆去刷刷存在的,已经不是休息就能解决问题的了,今晚槐林大街上那个证件不全设备不足医德称不上高尚的小诊所里,注定又将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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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绿豆眼,十三英的人可没来啊,老子看你怎么让我们青龙会在槐林高中除名,哈哈!”王宇双手撑在腰上,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筋疲力尽的身体微微佝偻着。
除了根本没上手的管潮,还有最后才参战的徐子龙,场中能自个站住的人跟王宇如出一辙,有几个还要扶着身边的树木才能站稳。
脸色铁青的管潮不用对手刺激,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眼看着只要十三英的人员一到,把在场的青龙会所属收拾到一两周不能到校,潮流社就可以生吞几近群龙无首且实力缩水一半的青龙会,完成一统槐林高中的壮举。天赐良机却功亏一篑,心思狭隘的管潮甚至怀疑刘奇是顾虑潮流社经此一役一发不可收拾,能跟十三英分庭抗礼而故意放鸽子。
“哼!你们别他妈的嚣张,我们的帐……奇哥?!”
徐子龙心中一激灵,急忙顺着管潮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群身穿槐林高中校服的学生缓缓走进,无声无息恍若暗夜幽灵。
这群人大约有三十号,呈扇形把刚刚激战过的场地包围,被人流簇拥在正中明显是主事的少年,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材有些消瘦,少年的面孔在初升的月色掩映下,看起来,呃……妖冶,对,就是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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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龙有些怪异,自己尽然会用上“妖冶”这个词。
激战过后的双方残余人员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走近的人群,整个树林里除了微风拂过树叶和偶尔冒出的几声虫鸣,寂静的几乎落针可闻,而这份诡异安静营造出的紧张氛围,就像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让许多人透不过气来。
王宇盯着人群中一个被人驾着头上缠满了绷带的少年,神色颇为诧异,这个孩子现在应该待在医务室才对,边上还有一个青龙会的人手照看着,随即他急忙来到徐子龙身边,神色慌张的低声耳语了几句。
另一边的管潮瞠目结舌,心中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差点破口大骂。万幸这群人都是陌生面孔,虽然不知道来干嘛的,但起码不是青龙会的人手,潮流社也就不会颠倒成这次行动中青龙会的角色,他更不用承担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贻笑之名。
只是他的妄想只留存了一会会儿,就被这群陌生人无情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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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芩轩在双方人马休憩的不远处站住了脚,扫了眼潮流社残余人手,淡淡道:“小飞,二赵,那边管老大留着,其他人都清理了。”
小飞和两个陌生面孔的少年应了一声,从衣服下抽出了棍子。
无论谁第一次看到赵景、赵顺两人,都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赵景最多一米六五的身高,体格不是很壮硕,但绝对结实,这结实是经常下地干活造就的,而不是好吃好喝还要去健身房锻炼养成的;弟弟赵顺,目测身高起码一米八,但体型单薄的仿佛沉迷毒品很久的瘾君子,几乎能诠释弱不禁风这个成语。兄弟俩唯一的相通点,就是不知道学习是什么玩意儿,两人的中考分数惨绝人寰,堪堪过了槐林高中分数录取线的一半。
这两兄弟出自单亲家庭,日常生活就比较拮据,显然不可能用金钱砸开高中的大门,以后八x九不离十的要外出打工养家,这也差不多是所有农村孩子的出路。
二赵兄弟的到来,让李芩轩扛下槐林二中的那个小集合,彻底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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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流社还残存了三个人,刚好一人一个,那三人惊恐的向一起靠了靠,似乎聚在一起就能带来些微安全感。他们的老大管潮早就手足无措了,只能声色俱厉地大声喝道:“你们敢?!”
小飞三人直接无视了管潮,举起棍子一顿劈头盖脸的狠砸。生力军与疲乏之师的碰撞没有丝毫悬念,就是之前自重身份没有参战的管潮也被三拳两脚放翻在地,最后他是被二赵兄弟一人一只胳膊拖到了李芩轩面前。
“你们是新生?!我是青龙会的……”徐子龙已经有了眉目,但还是不死心的想亲口确认。
站在他身旁的王宇惊诧不已,因为老大的身体尽然在微微的颤抖——在王宇的印象里,就是去年单枪匹马的杀到巢扬高中面对万字门几十号人手,老大也没有这么……无助的害怕!
“青龙会?!今晚以后,槐林高中不再有青龙会,也不会有潮流社,有的,只是飞云会!”李芩轩伸手示意徐子龙噤声,跟着呵呵一笑,那笑容带着些不沾尘世的天真无邪,看上去很不应景,也格外的莫测高深。
面具,什么时候才能摘下虚伪的面具,悲伤就无所顾忌的大哭,开心就放开一切的大笑,坦坦荡荡地做最真实的自己。(
红颜错-誓与君绝)外人看来他是在笑,但谁又知道他心中的痛?是真的痛,绞痛,因为那个给社团起名并且一手导演了这出戏码,更为了剧目的真实性不惜以身涉险的女孩。
如果,人生如戏,谁会是她命中注定的主角?
“你……”
“徐哥别急,先让我为兄弟讨个债。”
李芩轩气定神闲地打断徐子龙,转身看向被人架着的大飞,心疼的轻声道:“怎么样?还行么?”
徐子龙脸色红白交替,身为占据槐林高中半壁江山的青龙会老大,就是十三英的头把交椅刘奇,当之无愧的槐林地下王者也不能如此漠视,就是巢扬高中唯一的大旗万源也不敢这般忽视。但此时此地,形势比人强,为了那些因为社团而倒地不起的兄弟,他只能忍。
“小轩哥,别对爷们说不行,那多没面子!”大飞的声音有些微弱,毕竟事发之后管潮为了泄愤更为了让心上人解气,可是让几个小弟下了狠手,大飞也就是死鸭子肉烂嘴不烂,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能行。他大口的喘息了几声才道:“让小飞去。”
李芩轩点点头,小飞跟着就举起了手里的棍子。
看着脸色阴沉的英俊少年,管潮心里异常恐惧,刚才三个小弟被暴打他是看在眼里的,现在那三个人还痛苦的满地打滚,看情形那伤势比被青龙会打伤的人还重。他被二赵兄弟钳住的胳膊奋力挣了挣,色厉内荏的大叫道:“你敢动我,我爸不会放……”
小飞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牙齿,白得渗人,他根本没把管潮外强中干的威胁听进耳朵里,当着一百多号清醒或不清醒的人,毫不犹豫地挥出木棍,用尽全力的三辊。第一棍捅在小腹,第二棍夯在腿弯,第三棍砸在脖颈。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小飞又对着被第三棍砸晕过去的管潮踢了几脚,两脚胸口,一脚头部。
没有人会怀疑这三棍和三脚的份量,因为承受了开始两脚的管潮,硬生生的横移了近两米距离。
从始至终,除了管潮承受前面两棍时的痛呼,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两粒小石子,全场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而管潮那两声痛呼,来得比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迅猛,去得比那涟漪迅捷。
李芩轩一直气定神闲,甚至还保持着嘴角弧度的微微上挑,这让徐子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思路清晰的沉稳,不容置疑的邪气,还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漠和狠辣……
徐子龙长出一口气,看向保持着面色似乎定格成一张照片的少年,“兄弟,给个解释吧!”
“呵呵,如果徐哥的选择不尽人意,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李芩轩宠辱不惊的轻笑。
“什么选择?”徐子龙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心中颓然,就像是被提着脖颈上那一撮毛发的温顺小猫,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率性而为,可地上那么多的兄弟呢?
“加入飞云会,或者,哥几个送你们一份初次见面的礼物。”李芩轩轻描淡写道,对着小飞打了个响指。
徐子龙沉默。
这个孩子在只有三十人的情况下,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把综合实力几倍于他们的槐林高中两大势力整残,壮大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徐子龙不敢想象,似乎他的热血也有了涌动的感觉。
徐子龙更不敢想象如果拒绝加入所谓的飞云会,地上那一帮兄弟又该遭受怎样的磨难,不远处即便昏迷了身体还无意识抽搐的管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让我考虑一下!”徐子龙紧盯着对面的少年。
青龙会一共幸存了五个人,除了王宇和徐子龙,另外三个急忙往徐子龙身边走了几步,但被王宇伸手拦住。
“时间不多了。”李芩轩点了点头,从小飞手里接过香烟。
“老大,你赶紧跑,我们几个拖住他们,明天走读的兄弟们一到,青龙会还是青龙会!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青龙会绝不能拱手让人!”王宇低声道,另外三人也跟着坚定的点头,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徐子龙摇摇头,谁色凄苦,他半蹲在地上,树荫遮住昏暗的月光,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除了一副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李芩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朦胧中有些佝偻的身影上。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徐子龙那个似乎并不起眼的决定,将会影响许多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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