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解老师教的英语是早上考的，她午休了一个小时，就窝在房间里批改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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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老师没有办公室，但有自己的独立宿舍。大部分老师都把宿舍当成了办公室，平日里批改作业，教训学生，也都在自己的宿舍里。
解老师和另一名英语老师周老师正好是邻居，两人商量好了一人批选择题，一人批其他小题和英语作文，就将卷子给分开了。
差不多到晚上八点，解老师才将自己这边的30多份试卷大题批完，在给最后一份试卷认真写了注解以后，匆忙去敲隔壁的门。
“老解批完了？”周老师三十多岁，是个大烟鬼，两只手指头熏的像是腊鸭似的，衣服裤子都有烫出来的破洞。
“批完了。”解老师看着里面烟雾缭绕的样子，隔着门槛把卷子递给了他，道：“你这是做神仙呢，我就不进去了。”
“我不是神仙，你才是神仙。”周老师笑的露出大黄牙，把手里的烟放到烟灰缸里，拍了拍手，从窗台上拿起一叠卷子，交给他道：“最上面一份，你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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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解老师不明所以。
“你一看就知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老师一把拽过他手里的卷子，拿烟关门一气呵成，然后隔着门道：“卷子明早给你。”
“好嘞。”解老师摇摇头，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房间，开灯看题。
这一看，她立刻就愣住了。
一连串的对号，自上往下，自左向右，工整的像是排队似的。
解老师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才明白老周的意思。
这份卷子的小题竟是全对。
“怎么可能？”这是解老师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卷子是她出的，题目的难度，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这要拿到市一中去，有学生把小题全答对，也不出奇。
可这区里还是非重点中学的学生水平，哪里有那么高，要真是这么厉害，又何至于到回这儿来？早去市一中去了。
解老师心底冒出了一团怒火，这一定是有人到我的房间里，偷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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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嚣张了。
解老师“唰”的拿起试卷，准备看看谁这么大胆。
“杜清……杜清！”她读了两遍，才把此杜清与彼杜清对上了号。
确定了名字，解老师的怒气突然散了一些，继而泛起了些微的怀疑。
她对杜清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为和刘瑜是同学，非常了解杜家。杜青山虽说学历不高，但家教是很严格的，把杜清教育的很好。自觉那内向的孩子，做不出这胆大包天之事。
“难不成，是别人给了他答案？”
想到这里，解老师开始翻看其他人的试卷。
刚拿回来的34份卷子很快被她翻了个底掉，这下别说是全对的了，能有一半红勾的都寥寥无几。
回忆她刚才批改过的另34份卷子，选择题都做的七零八落，离满分的标准实在相差太大。
解老师想不通关窍，下意识的拿起杜清的卷子，看向他的选择题。
“正确，正确……正确……全对……就连英语作文都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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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小题可以直接抄袭，英语作文可没办法抄，那是她预先准备的答案里没有的。
也就是说，杜清用的答案不是他事先准备的答案，英语作文写得这么好。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找遍全市，能把高考难度的英语卷子答出满分的，敢说一个都没有。就是那几个老资格的大学生，这么多年不接触高中英语了，也不可能为此专程复习。
怎么想，这都是奇怪的事。
如果真的是杜清抄走了试卷，那连答案一起抄走不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多事。
除非……
是杜清自己做的题？
这个念头出来，解老师一下子坐不住了。
怪不得老周不肯细说，这事根本没法解释。
可不这么解释，又能怎么解释？
解老师在满腹疑惑之中，批完了所有的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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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知，同样疑惑满满的，还有语文老师李燕。
……
英语满分是很不容易的，有的人也许总能得到95%甚至99%的分数，可要说满分，总归是不好得的。后世的高考英语，一个省可能都没有的英语卷满分，就算你前面的选择，完型填空，阅读理解全答对，英语作文可是主管题，想拿满分哪有那么容易。
在第32中学不长不短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学生满分的记录。高考没有，模拟考没有，就连平时的测验也没有出现过。
解老师捏着杜清的卷子，只觉得无奈又怪异。
这一次的试卷以模拟7月份的高考为主，班里学生的成绩也多在平时成绩上下浮动，其中分数最高的82分，相当于百分卷的69分，最低的只有个位数，是个偏科严重的新生。
杜清超过第二名38分，比他自己上次的英语成绩多了60多分。
这样的成绩，在始终关注他的解老师眼里，根本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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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单独询问一下吧。”解老师想到此处，将杜清卷子给抽了出来，塞到了最下面，方才施施然的走进教室。
学生们正襟危坐，齐齐看向解老师。
80年代妥妥的是学霸的时代，此时的人们完全是把高考当科举来看待的，不论是学生还是社会人，讨论到学习和知识的时候，依然饱含着崇敬。
在这种环境下，学生们对分数的重视是前所未有的。
班长高昭微微捏紧拳头，大声道：“起立！”
“老师好！”学生们齐声喊了问候语，继续盯着讲桌上的卷子。
高昭微微扭头，瞅了杜清一眼，试图看出他的心虚。
杜清的表情平静如水，一点没有要开牌的窘迫。
“他还真能考一个高分不成？”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是扑克脸啊，心里不由自主的发散起了思维。
解老师平常喜欢开堂的时候讲两句，今天却没了兴趣，拿起面上的第一张卷子，道：“李巍，82分，考的非常好，过来拿卷子。”
底下发出悉悉索索的惊叹声。
82分的英语实在让人羡慕。
李巍一脸喜悦的站起来，将自己的卷子拿了回来。
解老师咳嗽了一声，道：“好好看一下你丢分的几道题，平时紧张起来，要给自己掐时间模拟考试，高考的时候要能有这样的发挥，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李巍呐呐的低下头，说：“我考试的时候，心跳的特厉害……”
下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杜清仔细的看了李巍一会。胆小怯场说明他有畏惧，知进退。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考82分，说明他还不乏毅力，比起有些熬了五六年的同学，李巍更值得培养。
他默默的将这个名字，填在了一个崭新的红皮笔记本上面。
台上，解老师又拿起了第二张卷子，都不用看，就道：“张静，71分……太粗心了，完型填空要多做练习，丢分太多了。”
第二名和第一名的差距最大，当然，这是没有计算杜清的情况下。
“知道了，谢谢解老师。”和张静的名字不符，这是个虎背熊腰的女孩子。
这才是真的女汉子啊，家里多半也是把他当汉子一般用了。杜清偷偷评价了一句。
解老师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的念下去，很快到了班长高昭，她是第六名，65分。
解老师把卷子交给她的时候，特意指了指卷子上的污渍，道：“扣了你5分卷面分，以后一定要注意，绝对不能弄脏卷子。否则到了考试的时候，被阅卷老师以为你是有意标记，那就麻烦了，知道吗？”
“知道。”高昭低下头，心里暗恨杜清，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污了试卷，那就该是70分，第三名才对。
将卷子收好，高昭正要转身，又停了下来，问：“卢老师，是按分数高低发卷子吗？”
解老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高昭不敢多问，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解老师继续发卷，每份毫无例外的都要点评两句，她觉得这种时候，教育效果最好。
高昭竖着耳朵从60分听到30分，还没见杜清上台，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失望。好笑是因杜清的豪言壮语，失望是因为他误人误己，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后面几人的卷子很快发完，解老师看看手表，道：“大家课间休息十分钟，我下堂课开始讲卷子。”
正胡思乱想的高昭连忙看向杜清。
这家伙没拿到卷子，依旧镇定自若，不由的让高昭浮想联翩。
她立刻站了起来，喊道：“解老师，杜清的卷子没发呢。”
说着话，她就冲到了讲台处。
解老师的手脚慢，又在许多学生的视线下，一时间竟不知将最后一张卷子放到哪里去。
高昭从讲台上捡起，一看笑了：“这不就是杜清的？您给忘了吧，我看看，这考了12……120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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