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的粉尘扑簌飞着,比萧为身死还要诡异的是人心,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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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不是你杀的?”萧鬼灵冷冷地威胁着墨亦儒。
要知道此女前一刻还将他视为唯一可倚靠的人,现在仿佛是变了两人似的,墨亦儒实在是懒得解释了,便在倏然时候,他发现萧鬼灵真正的用意在于帮他制住白雪凌。
白雪凌面对着萧鬼灵陡然而来的鞭子,忙慌中已将昆仑剑抽身拔出,她失了先机,没有十数招不可能有起势,不过她却是剑走偏锋地向着墨亦儒急掠而来。
她的剑势带有幽险和奇绝的意境,探手和出位比先前是胜出了一大截,墨亦儒知道陆宗会代他出手,却是反复琢磨着白雪凌身上的变化,通常,这其中的迹象会告诉他楚原都动用了哪些手段。
陆宗的出剑恰到好处地一封,连城剑法本就是重在防御,瞬间就把萧鬼灵保护得犹如在边旁围堵了一座城墙,他一连抖展出五六个剑花,把白雪凌逼得退了两步,方才不疾不徐地对墨亦儒道:
“你小子看来并不只是武功大进,眼光看来也是比之前好了太多,我隐藏着的武功实力都被你看透了,你让我怎么向我爹交代呀!”
“少来这酸文假醋的一套,你身上纹着那么多绝招,再有成堆的丹药,谁还瞧不出来你是个爆发户,要不是你身上的那点像是茶骚味我还勉强能用气修感应,我还真是死在你手下都不知道呢——萧远山,你最好别动,我手中的箭难保不会要了楚原的小命!”
墨亦儒此时已然占据主动,倒是和陆宗斯文条理地侃了起来,他自然知道以陆宗的身份,还念着与他的点头之交,恐怕还是因为这家伙热衷茶道的关系,书颜儿无形之中又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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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鬼灵后续展开的鞭法,自然从后而前地攻向白雪凌,她的身手极快,手掌顺势轻拍,白雪凌便是突破到了普通修士,可在两人的夹攻之下,香肩已被牢牢制住,昆仑剑又被陆宗卸了过去。
“萧姑娘,便是连你都不相信我说的么?此刻嫌疑最大的就是墨亦儒了!”楚原还在试图重新反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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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子,除非是我亲眼见到墨县长杀了我爹,其他的,我都不信,你说呢,亦儒?”萧鬼灵调皮地冲着墨亦儒眨了眨眼,还是那么的妩媚和可爱,但又有着满腹的伤怨。
墨亦儒等人将楚原、白雪凌点了气穴,使得两人暂时不能动弹,而萧远山想要逃脱到暗室之外,陆宗已是将他制住,将这三人都搞定之后,对于现场的查探与分析也就开始了。
“其实,我有跟我爹提过你,好吧,你在墨城郡教训李宏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你成为了墨门的巨子,所以,你现在不能辜负我的信任。”萧鬼灵最后忽然幽幽道。
墨亦儒低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地上的粉尘,“木”字所暗藏的到底是什么暗示呢?他对萧鬼灵道:“你爹在信封上只说萧氏千百年来最危险的时刻出现了,还有可能是祸连全族的灾难,他还说你将知道一切,鬼灵,你都有什么建议?”
萧鬼灵不时看着萧为留下的遗迹,不经意间身子撞在了青玉案上的棋盘,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爹近年来只是让我分外留意墨城郡的动静,在我要拜入琼瑶殿之前,他曾想和我来一趟墨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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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亦儒忽然道:“等等,停住——”
陆宗无暇参与这么繁琐的推测,他本是收剑而立,却忽然来了兴致道:“白雪凌的剑术造诣让我有点惊讶,这使我比你们更好奇,楚原到底是对她施用了什么手段?逼供的事就交给我了。”
“你说什么?”萧鬼灵一时没收住脚,又被前头的一张椅子绊倒,她的轻盈的身子,像是要埋到地上的血迹里,以便能快速举起一块红斑斑的提示牌:灵儿摔腿,速来救美。
可是,墨亦儒连动都不动,短悍的“木”字、一局正在对弈的棋局?其中的联系是——萧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稍微凝想了一下,他更愿意把这一字当成偏旁,是的,暗语是“棋”字。
“你可看过这一棋局?”他这时方才去看新摔了一跤的大美女。
“萧道成意图取代宋国称帝的一局棋,我爹曾硬是让我去记其中的走子,不过我只记他对手谢眺的,萧道成的角色常是我爹来扮演的,此人的棋路我倒不是特别清楚。忘记跟你说了,我爹的棋力和书法在扶风县也是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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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你我按照棋路对走一番,这或许与被削去的壁面有着什么关联,谢眺,谢安的后人,曾对墨门显学深有研究,秦汉之后自称‘非儒即墨’的唯独此人。”博览群书的墨亦儒,记起了书中一种破解字谜的方法,其过程向来是一环连一环的,已是执了白子。
萧鬼灵对这些迷糊迷糊的,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办法,就按照记忆中的落子依次走了下去,杀伐与围困的局势,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童年时的对弈。
那一天,府邸前来了一个墨衣男子——李宏的义父徐世连,她梳着辫子,被李宏派去通报她的爹爹萧为,说是有一位墨门的剑客前来拜见,要奉命取回一件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她偷偷溜进了这间暗室,萧为一个人摆上了棋局,像是往常一样,他见到她的女儿出现,本是要将她哄走的,可徐世连挟着李宏突然闯到,两人讲了些言语迷糊的话,然后就在棋局旁对弈起来。
“灵儿,你要记住徐伯父的棋路,只记他的即可,记住了我会奖赏你一条很好耍的鞭子。(
行长,请放手)”
萧鬼灵当时很乖觉地点头,与李宏很奇怪地看着爹爹萧为和姓徐的剑客,这两人在下棋之前,朝着那副壁面行了一个神圣而端庄的礼节,又念了一段古文。
“人活一世,有的人成了面子,有的人成了里子,面子要干净,里子受伤出血染到面子上,面子在敬酒的时候里子可能在杀人,你赢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但在离去之前,我想把李宏收为义子!”
徐世连掩不住脸上的失望,萧为则是不动如山。
“我视李宏为亲出,你此前交付的事情我已经照做,你想要亲收我自是理解,难为你了,有一天,我们的角色会反过来的,等到那一天,你就重出江湖吧。”萧为沉叹了极久还是说道。
“最为精妙和完美的后手棋,若不是你们萧氏的男子生下来就能得到祖传记忆,我恐怕还是不会认输。”徐世连起身长叹。
之后,萧鬼灵便是看到徐世连离开了萧氏府邸,再无消息,萧为当时对她说,此人除了李宏,便再不会泄露行踪,哪怕是他。反正都是云里雾里的一切,第二天,她如愿得到了柔骨鞭。
落子满盘,黑子与白子反复交替,局势扑朔迷离。
陆宗像是知道不该扰了这对鸳鸯,他将楚原等人带到了暗室的另一头审问,这使得两人的对弈安静得掉下一片羽毛都能听得到。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道壁面上所雕刻的字句,应该是书圣‘王羲之’的四世孙王僧虔的作品,还是应诏的书法赛上之作。”
墨亦儒在杏花林的那一场旷世对弈后,只要能在对弈时运用非攻贤气,那世上的棋路便全不在眼里,唯独他本人还不懂棋局中的世界。
他与书颜儿相处的过程,涉及最多的就是书法,哪怕那壁面上的字句都被削得并不完整,可他能通过断句中认出是谁的书法,书颜儿总是这么天真兮兮地指导他的,好歹有了七成本领。
“你怎么知道?”萧鬼灵又在棋局上新添了杀势,棋子越多,她被围着要吃掉的子就越多,她有点慌忙。
“萧道成曾与王僧虔有过一场书法比赛,王僧虔不想屈尊,决胜时面对萧道成的压迫,说是‘臣书第一,陛下也是第一,君纪臣纲,各在一个境域称王’。”
墨亦儒停了下来,他见到萧鬼灵没有子可以落了,而胜负不言而喻,他对着这个腮红的女子缓缓道:
“我猜着,这局棋中所显示的暗示,是要应对到壁面上去,我或许是瞧出了这棋盘中的暗示,拼凑后虽是连贯却不是谜面,我猜你爹既然传了密信给你,解开玄机的关键也应该在你身上。”
“哦?你就别故弄玄虚了,还在我面前引经据典显示你的博学,我们首次遇见时,我就在紫英山脉把我所有的赞誉都给夸完了,我是真的想为我爹找出凶手并报仇,能快一点吗?”萧鬼灵动情道。
“你看我吃掉的这些棋子,从棋子数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从第一手起,你连续吃掉我的数字是一、一、二、三、五、八、十三……后面你就一直在蓄着不吃,后面多得连我都受不了,我都不相信被你连吃这么多还能撑到那么久的棋局,难怪李宏的义父当时会说是绝无仅有的棋局呢。”
“我本是将这些数字对应道壁面上去取字的,你知道结果是什么?我在紫英山脉从一披墨者身上取到的信息,居然全都涵盖在了其中。把耳朵伸过来,这段内容很重要,但我很相信你,这涉及了相里氏之墨那批人被杀的秘密。”
墨亦儒神色忽然变得极为端庄,他微俯着身子靠向了萧鬼灵,他希望萧氏一族与墨门的联系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中间的一切,只有眼前的女子可以合作得到。
萧鬼灵说过,萧氏传承千百年之后,其他族谱上的分支全是各种被杀,到了她这一代再无男丁,她的母亲就是首胎所生是女子,不得不死,这也是她深恨萧为的原因。
而萧为在她出世的那一刻,安排了全部的后世,仿佛是遵守什么约定一样——萧鬼灵忽然想起了她多年以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在萧为身死的这一刻,其实也是解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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