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贯列入内的各大酒业代表,将手中的茶盏搁着,脚上翘着的鞋尖,与心里早就商量好的分成,混成脸上不露痕色的得意,杜康酒找了墨亦儒这么个不通酒气的年轻小辈,就真能撑下去?
仿佛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鬼才信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他们一时的心花,简直要怒放成海洋了,恨不得张牙舞爪地有所展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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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爱喝是最能代表大众心理的活化骨,他有着将颂词剔成尖刺,并反向杀回对方老巢的本领,是以,他的面色在刚才的亮牌之后,越发热烈地恭维或者嘲讽着墨亦儒:
“其实照我看来,这位年轻人气骨不凡,说不定真能对上那副长联也不一定,那副八十年都没人对出来的对联,居然也要在今天迎来了生死考验,我和汤兄都很期待呢。”
白雪凌最是气恼,昆仑剑刚要拔出,被墨亦儒的眼神何止后,方才悻悻地站在边旁,却听得她的公子利落从容道:“久闻大楚朝的名酒以杜康酒、刘伶酒和太白酒为三大巨擘,今日得以在酒会上见到各位风采,不胜荣幸,却不知是怎么个比斗法?”
王伯方听得墨亦儒口中还捻着“荣幸”两字,更把他用以自嘲的推许当成了真的,侧望着边上的孟清流,脸热得恨不能把杜康酒的酒味一起酿了出来,熏死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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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流自是知道墨亦儒的文名和才识,并不在他之下,也是对着王伯方表示此人乃是墨门巨子以及墨城郡郡长。
可王伯方哪里肯信,在他眼中,新近将墨城郡三大世家收拾掉的人,怎么说也是个壮汉,其身边跟着的,也绝不是这种美得像是花瓶的女子。
仿佛名人没点丑闻,美女不搞个离婚,这世界就能改朝换代了,偏偏墨亦儒连点恶人形象都没有,论斯文却不与败类沾边,讲气场又是小辈样态,只能咳嗽一声打断道:
“那道门上已经写明了,所谓酒会,无非是要讲究个酒气、酒味和酒趣,比的是醉,斗的是香,这是一个八仙回门阵,按四角方位设定好之后,自然就能分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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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亦儒这才留意到王伯方的手中有着一个简印,九天波卷的上壁,八仙放浪形骸的醉态,步步歪斜,倒是凭空多了无数的灵光倒彩,不过,此物显然是空缺的,最起码还有其余的多块。
他拖延在此也是不得已,身上的符印早已用空,只盼着酒会及早结束,就在灵光像是网格一般铺陈完毕后,匀着一点淡淡的光霭,就似初入了庐山的冷风,自成一派。
杜空空暗笑一声,这八仙回门阵在目前虽然只是个残阵,可墨亦儒此举无异于是寻思,在阵中,她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杀死这个脱离白雪凌庇护的男子。
古冷面色凝重,在见到杜空空携带着一人拂身入内后,更是抢着拖着边上的助手入内,其余名酒的掌柜,大概有十数家各是入内。却原来,这斗阵之中,每家酒业都只允许两人进入。
墨亦儒是和柳忆娘一起进入的,白雪凌就免不了苦守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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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爱喝除了杜空空这意外的助力之外,还另有一重倚仗,那便是代表太白酒酒业进去的其中一人,恰是合纵派师祖苏秦后人,名为苏掉舌。
此人显然是应了明朝高启《青丘子歌》中的那句诗,一开场就摆着“不肯掉舌下七十城”的威风,仿佛汉朝郦食的口才都不配与他比斗高低,但其脸色分明就跟人死了回光返照一般。
汤敬业,同样似乎有恃无恐,都说得不到张雌黄的人永远在骚动,他却是紧紧地拉拢住了此人,便如跟古冷谈交情、做买卖那般,这个连横师祖张仪的后人,不容分说就成了其双枪之一。
这张雌黄,顾名思义,便是在信口雌黄上有着莫辨的才能,谣传他能将一个几乎死了的大姑娘,说得跳起来,还追着他满地跑着跪着要嫁给他。
不用猜疑,这谣传自然是真事,不然凭他那一张可以画成门神辟邪的丑脸,又是怎么找到婆娘的,最起码,柳忆娘在见了这位活生生的捉鬼道长钟馗后,愣是吓得躲在墨亦儒身后,再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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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苏掉舌还只是身上的臭味让人恶心,可这张雌黄,便是让人都甘心做一辈子的睁眼瞎了,郡长哥哥,你多替我挡着点。”柳忆娘嘀嘀咕咕说道,脸上的神色比内心的世界还要复杂、精彩。
墨亦儒失笑道:“也难得古冷和杜空空能受得了这两人,若是换了我,便是贴钱我都不敢这差事。”
柳忆娘似是从其中捉摸到了夸赞的味道,吞吐着舌头在空中蘸点了一下,轻轻回应道:“这可是你说的,你现在要贴钱给我了,我会记着的,看来他们都是要连抢两关,据我所知,我们只有夺魁才能帮助杜康酒解决目前的危机。”
墨亦儒道:“我不是刚把这钱给你去买九夜草了么?小丫头,第一道中酒气已经从空中散发出来了,糟糕,我又恶心得想吐,什么酒那么骚气蓬勃,哎哟!”
柳忆娘以为他是装的,免不了要用小手掐住墨亦儒的胳膊道:“当然是太白酒了,不过是《离骚》的‘骚’,喂,刘伶酒的酒气还没出来你就倒下了,还是那个独当一面的郡长哥哥嘛,真是!”
墨亦儒还是稍微能感觉到指甲落到肉里的疼痛的,一边怨着柳忆娘这小姑娘是天使的容颜,却偏拨弄着恶魔的心,但又不能大口说话,免得酒气再经荡漾,只能装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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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酒气也敢在本修士面前装神弄鬼,那一缕归哪一壶,哪怕一点儿都别想跑掉。”
古冷将身上的化气凝聚了出来,其作为导引,便似给钓上钩的鱼按照大小分类似的,差不多时刻,就已经把手头的酒气瓶都给吸得满满的,都是分了酒名来藏定。
杜空空受到修为限制,对于酒气并不如古冷那么灵敏,可还是从空中的酒气中分辨出了其中的十五种,毕竟她此前对酒的了解程度可谓是极深的,只还差了三种。
柳忆娘又差了一些,她肯来此,全然是因为花酒的酒气,在吸摄后能够让她的病体得到缓慢恢复,紧跟着武功会因此稍有提升。
她的修炼之道其实特别古怪,只要是蘸着花系植物或者酒酿物等的各种香气,全都透过鼻息沁入心痕之中,就能够在长此积累中,获得实力等级的突破。
自然,这其中对于灵花灵草的吸摄,比起普通草花那就是提升太多了,而这次酒会的这些名酒,哪一种不是经过精酿的,而与安家通好的汤敬业,在刘伶酒中还加了帝魔花在内,她自然不能错过。
花之酒气,在柳忆娘特殊功法的驱使下,便如蜂蝶采撷了芳甜,一起围绕到她的周边,墨亦儒正被酒气弄得颠倒呕吐,此刻闻了这些儿淡香,心里的醉意倒是凭空去了八九分。
他很快就从阵中的台阶上站起,恰顺着眸光望去,花香或是有着烟草的苦涩,又或是有浅淡的韵香,更增有低回的醇感,拼着舌尖一时连尝过去,竟有九种。
这已是将阵中酒气的所有花果酒都给摄了过去,比对其其他入阵的各大酒业,那是强出太多了,他们顶多不超过六种,但若非要和杜空空、古冷较劲,又是不敌。
王伯方情知是这种结果,守在阵外却看得伤心哀怨,赵爱喝露出镶嵌了金子的牙齿,肆无忌惮那地卖弄着心里的喜气,太白酒的名头已是最响了,汤敬业只憋着!
但,悄然的转折恰是在此时发生的!
墨亦儒身上的情心缘气,本就是无所包容的一种无上气脉,像这种可供古冷随意驱使的酒气,并没有真的很高妙,他在回神之后,将主修气脉,覆着掌心的纹络一一散发。
便在白雪凌都暗自揪心的时刻,所有的酒气飘着要挣脱的影儿,还没散成尘气,就全被霸道的情心缘气,尽数给黏住,以静代动地拖着回去。
“哇,这么多?”柳忆娘看得大为吃惊,在她的感应之中,已经先后钻进了八种之多,若不是最后头的那一缕酒气,还困兽犹斗地前冲着,那将直接逼平古冷。
每辨认出一种酒气,便能多增一分——墨亦儒没想到这缕酒气,竟然远在情心缘气所能驾驭的范围以内,他在断了线般的回扯后,酒气飘散已尽,而回门阵已到了第二关。
“嘿,好歹将杜康酒、刘伶酒和太白酒的三大酒气给吸摄住了,我若是好好收化,指不定就能突破到准五品圣公,让我赢下这场斗酒会吧!”
他在浮想之间,已是动手做提炼和纯化工作,对于品酒,暂且由着柳忆娘发挥吧,“酒趣”那一关中的连斗,才是他真正想要达成的决胜时刻。
但墨亦儒没能想到的是,苏掉舌和张雌黄自忖着武功不够,都是将身上仅有一张合纵符和连横符,交给了杜空空和古冷去最后发挥,而他们只是作为急战的先锋官而已。
这两道符印所能聚集的文句才学或许并不太高,但随机应变的本能,在气修的作用下却是可以对等提升的,这意味着,墨亦儒若是不争取在品酒环节,做到尽可能少地失分,那很可能在最后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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