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紧勒住缰绳,抬头看着瞬间阴沉下来的灰蒙天空,眼眸中泛起一层冰霜般的冷冽,“出来吧,明明一直在后面跟着,为什么不在二公子面前现身?”
“哈哈。”话音一落,白衣少年身后便传来俊朗的笑声。只见从泽兮桃林小径左侧悠闲出来一眉宇轩昂,气质非凡,倾世绝代容颜的玄衣少年。“千叶你不是一向冷漠不过问别人的事情吗?今日怎会有如此雅致在此等候、过问着我的是非呢?”玄衣少年取笑道。
“我才懒得管你的是非。”夏千叶冷着脸,从长袖中取出白色锦帛径直扔给了玄衣少年,“你自己看!这是乡水节度使差人快马加急送去京都参你的奏章,幸好被我在泽兮给拦劫了下来。”
“呵,一个乡水节度使就想凭区区一本奏章治我的罪,未免太天真了吧。”玄衣少年漫不经心的翻开锦帛,不屑的扫过一眼。
“怎么,你还嫌这上面罗列的罪名不够多?你若不是在乡水触及他赵怀真的利益,他岂会借你监军期间擅饮酒并醉数宿之事去参你吗?”夏千叶冷冷说道,“赵怀真在乡水多年,本就根深蒂固,势力涉及朝野,况且还有朝中重臣祁白为他生死挚友,岂可轻易动他?”
“他赵怀真在乡水如何又与我有何干系,再者这奏章也未言一字不实。这奏章到写的文采斐然,他赵怀真不愧是我初云第一文状元郎。”玄衣少年又细看了一眼奏章,啧啧称赞道,“乡水节度使的事回京再议吧,何必因此而坏了出游的兴致呢,千叶。”
“安上纯,看来乡水桃花酿没有醉了你的人,这泽兮桃花倒先醉了你的眼。”夏千叶没好气的冷冷说道。
“美景美酒何不醉?”玄衣少年半眯起眼,一脸无谓。
“若是让二公子知晓了那个迟迟未现身却现在才出现的人,其实一直在泽兮的话,会做何想?!”夏千叶微怒道,“你如此不按章法行事,是嫌招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哈哈,你既知我一直都在,那为何方才欺骗众人说我醉酒未醒?难道千叶你就不害怕云惊羽罚你吗?”玄衣少年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你的使者在乡水驿告诉我你醉酒,何来欺瞒二公子一说?”白衣少年闪躲开玄衣少年灼热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
“千叶,我是否可顺势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呢?”玄衣少年狡黠地笑道。
“司徒柳生说得没错,你安上纯就是一只死性不改的狡诈狐狸。”夏千叶说不过他,气的脸都红了。
“切,他司徒柳生才是一只成精了的通灵狐狸,他们全家都是狐狸!”玄衣少年咬牙切齿的说道。
夏千叶见到他那副模样,强忍着笑意故意板起一张千湖冰山脸来,“我不管你干什么去了,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还这样肆意妄为,终会出事的。”
“呵,我能有什么事啊?我看你心中的佳人才有事呢。”玄衣少年故意转移掉话题。
“你又在那里胡说些什么。”夏千叶一挑剑眉,强压住火气0。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玄衣少年悠然念道,“有趣,还真省却了成年以后千山万水、烟尘满身地跋涉,无望疲惫地寻觅呢。”此时白衣少年的心微颤,眼眸中闪过难得的温柔。是的,和我所喜欢的任何东西与任何事情相比,我还是更爱和你在一起,不带任何目的与企图,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你欢笑难过,,陪你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试问谁不曾年少,情愫稍稍,心藏一个喜欢的人。当你仰望漫天星光时,只如凝望她的眼波,全部的愿望加起来只求和她在一起,牵一牵手就觉得看见了天长地久。
“你果然喜欢她。”玄衣少年肯定的轻叹了一声,似在惋惜什么。而白衣少年眼里的柔光立刻在这句话中消失殆尽。
“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夏千叶冷冷抛下这一句话,躲开了玄衣少年笃定的目光。
“哈哈,千叶,你莫不承认啦。喜欢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嘛,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玄衣少年轻轻拍了拍白衣少年的左肩,极为认真地说。
“你想我承认什么。”白衣少年没好气的说,“是承认你根本早早离开乡水驿,根本无所谓的醉酒误期;还是承认那赵怀真借你军中饮酒之事上表参奏你,其实是——”
玄衣少年打断了白衣少年的话,“既然聪明如千叶你,那又何必去揭穿其中原委呢。”
“上纯,既然我都能猜想到了,那司徒柳生定然也是想到的。”夏千叶略有些担忧道,“但就凭着他与二公子的,他一定会告诉二公子的,到时候你——”
“放心吧,司徒柳生他是不会说的,即便是云惊羽,他也只会只字不提的。”玄衣少年淡淡说道。
“上纯,你就那么相信司徒柳生不会揭穿你,甚至不会误解你?”夏千叶疑道,“我看你还是和大公子保持距离吧。别忘了你我还有司徒柳生都是追随的公子,而不是他公子沁。”
“呵,那又如何?沁他并不是千叶你所看到的那种人。”玄衣少年不以为然道。
“大公子天生懦弱,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任用奸佞小人,若非其旁有一个重臣祁白和定远大将军颜恪,他何来其风光?大兴运河,鱼肉百姓,哪一件不是他所作所为?!”夏千叶忿然道。
“千叶,眼见与耳听不一定为实。如今怎么连你也上心起朝堂之事?这不太像你啊。”玄衣少年逆着风,微微说道,“对我而言任何纷争我都不想牵身涉及其中,管他公子羽还是公子沁。我安上纯从来都不是他们任何一方的从属,我只是我,仅此而已。”
“你——”夏千叶略气结但也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他。
“妄议朝政以死罪论斩,这点千叶你是知道的吧。”
“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不喜欢你那么讲沁而已,谈不上威胁。”
“看来大公子已经彻底收买你的心,否则你不会这般不辩是非曲直的为他讲话,还开脱他的罪行!”夏千叶怒道,“安上纯,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玄衣少年惊讶道。
“你故意避开我们一行,只身去平阳见他,这作何解!”白衣少年大怒。
“那只是因为约定。”
“可那份奏章分明是在他的授意下,赵怀真故意参你的!这样的人,你还要百般维护吗!”
“奏章的事本就与他无关,我认识他的时间远长于任何人,所以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妄自评论他人的是非对错?”玄衣少年静静说道。
“连我夏千叶也是你安上纯口中的不相干人,对吗?!”夏千叶厉声说道。
“千叶你自然不是。但我相信他,以生命起誓。”
“总有一日上纯你会后悔的,二公子与大公子之争,胜的永远是二公子。”
“未曾见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叶难道不觉得自己忘记三公子了吗?公子言虽说早早离开京都王城,远迁封地鹿城。但公子言十二岁时随定国大将军颜恪远征西南狄羌族部落,后平乱顺昌宁城有功,返京都时就被圣上嘉赏敕封鹿城荣郡王府。只是后来他为了避此殊荣特请旨携母妃甄氏回封地鹿城,并称言此生无圣上宣召永不回京都王城。”
“确有此事,但公子言这样一来就完全放弃了皇位之争,自然已不在圣上考虑的继承人选中了。”
“哈哈,千叶你可真是可爱得紧。朝堂风云瞬息骤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夏千叶慢慢缓和下来情绪,轻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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