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阳光,照着铁灰色的石墙和暗青的琉璃瓦面,这一处大夏国王子的府邸,少见金碧辉煌的色彩与巍峨精巧的楼阁,反而处处显露出迫人的森然粗犷之气。(
绝宠鬼医毒妃)
见眼前华服虬髯的中年男子,负手在堂上走来走去,不时的回头望向门外,焦躁不已的模样,王府管事只好赔笑壮胆的劝他:“相爷,您且坐一坐,殿下新招募了勇士,这会子正在兴头上,恐怕您还得再等些时候。”
中年男子无奈坐下,将半盏茶水一一饮而尽,还是忍不住催问:“你去前头看看,殿下还要练到几时?”
王府管事登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说:“相爷千万饶了小的,您知道殿下的性子,谁要冲撞了他习武,那刀剑可是不认人的!”
“这个节骨眼还耍刀弄剑,这个段禹天,也太不是轻重了!”中年男子一掌拍在案上,低声叱骂。(
封神英雄榜]师弟,你别跑)
“是哪个不识轻重的家伙,惹得申屠大人这般光火?”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
刚开口时好像还在远处,话音未落已人到门前。
“殿,殿下?”王府管事两腿一软,硬是撑住太师椅被,才没吓得瘫倒在地。
门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看上去要比同龄人高大许多,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青衫,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更显得骨骼粗壮,肌肉健实。
他面庞的轮廓还已微显刚硬,浓眉大眼,隆准薄唇,英气勃勃,只是眼窝深邃,又压着眉峰看人,唇边噙着不掩讥讽和跋扈的笑意,让人一见之下,仿佛被一重无形的力量压在身上,说不出的艰难。
此时中年男子就十分不快,也只能起身行礼,口称“殿下”。(
最后一个道士)
“累申屠大人久候,禹天这里赔礼了。”那少年随手一拱,便阔步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坐下,随口吩咐,“沏茶来。”
举手投足间,一股浓烈窒闷的汗水气息,立时弥散了整个客堂。
王府管事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应是,逃命似的下去了。
他很清楚,只要令这个小煞星有一丝儿的不痛快,轻则杖责,重则试刀,他名为王府管事,备受外人巴结羡慕,实则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当差。
“殿下,微臣冒昧造访,是有要事禀告,昨夜太医院王院使遣了亲信到微臣府上,带来一个消息……”中年男子尽管不满这少年的倨傲,但兹事体大,他只好按捺了性子说话。
“是我兄长他要死了么?”少年却粲然一笑,连周身的戾气都淡了许多。(
天下第一宠臣)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殿,殿下已经知道了?”
“他躺在病榻上这么久,废人一个,就算是死了,又是什么大消息?”他说着自己嫡亲哥哥的生死,不仅毫不悲伤,甚至还透着一股快意,“这几年要不是他听信方士的鬼话,怂恿我父王说什么天象示警,不得用兵,我大夏国的铁骑,早就踏平那几个弹丸小国了!”
中年男子听的心惊肉跳,一旦王太子病逝,二王子取而代之,他性情刚毅狠绝,又野心勃勃,他日登基,只怕转眼就是烽火连天,浊流遍地!
因而另有一派朝臣们密谋,应当废黜王太子,拥立他的叔父为大夏国王,与邻国订立盟约,消弭兵祸,共享天下太平。
“申屠大人?”
“啊,殿下?”
中年男子心里想着机密凶险之事,被少年在耳边突然一叫,登时惊醒,冷汗渗出了脊背。(
腹黑律师请签字)
“听闻大人的千金年已及笄,我这里恭敬求婚,大人将她嫁我为正妃如何?”他说着“恭敬求婚”的话,眼底却光华灼热,说不出的张狂恣意。
这少年便是九州大地最强盛的王朝大夏的王太子段禹天,而在他逼视之下,震惊恐惧的几乎说不出话的中年男子,则是夏国手握权柄的丞相申屠植。
随国宫城,致政殿廊下已亮起两排灯笼,殿内更是灯火通明。
“要招募十万名士兵?”太子元熙才看了几行案上摊开的奏折,便失声惊呼,“这,这是不是太多了些?征召十六岁至三十岁男丁入伍,这是我大随立朝百年,前所未有的啊!”
他望着面前身形壮硕,黑面虬髯的中年武将,眼中流露惊恐之色。(
陛下,洗洗睡吧)
“殿下。”黑面武将略一抱拳,声如洪钟,“我大随素来崇文轻武,总是听那些道士的话,说什么无为而治,与民休息,才落得个兵少将弱,险些被夏国攻破京城。如今殿下监国,正该招兵买马,重振我大随声威,让那些强邻不敢小觑才是!”
这名武将是随国执掌兵权的大司马,大将军李光庭。
他洪亮恣肆的嗓门,震的空旷的大殿嗡嗡回响,两厢的太监宫女都吓得面如土色,冷元熙更是频频皱眉。
大司马的这一番话,不正是直指父王和大衍上师吗?
李光庭是朝廷柱石,位高权重,冷元熙也不敢直接驳斥他,只得耐着性子劝说:“李大人,一下子征调这么多青壮男丁入伍,会造成城市萧条,乡村无人耕种田地,到时又要提高赋税养兵,百姓怎受得住?”
“殿下的眼界该更远些才是。”李光庭大手一摆,不以为然的说,“国家若不养兵,待到外敌攻来,国破城催,还说什么种田做买卖?现在征兵提赋税,也是为了国家和百姓长久考虑。”
冷元熙找不到话反驳,又对他的嚣张跋扈很不悦,只得盯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良久不语。
“殿下快御笔朱批了吧,此事绝不宜迟,我听说夏国也在招兵买马,只不知道下一步要攻打哪一国了!”李光庭不耐烦的连声催促。
见他态度太过张狂,侍立在冷元熙身后的青年武将,忍不住沉声提醒,“李大人,兹事体大,你也该给太子深思熟虑的时间才是。”
“我明日早朝,就将李将军的奏折付诸廷议可好?”冷元熙忙顺着这话,暂时推托了一下李光庭。
没想到他勃然大怒,一步就踏上前来,指着那青年破口斥骂,“方君恕,你一个小小的东宫侍卫统领,只不过是太子家奴罢了,和我和殿下议事,哪轮得到你插嘴?”
那青年不想争辩,只淡淡的说:“是,卑职僭越,请太子,李大人恕罪。”
“好了好了,李大人在这里也站了许久,该累了吧?这就请先回府歇着,明日早朝,听听诸位大人的公议便是。”
他以太子之尊,摆出起身相送的姿态,李光庭也不好再争执,恼怒的瞪了方君恕一眼,向冷元熙悻悻的一拱手,勉强说了句“微臣告退”,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目送李光庭的魁梧的背影消失,冷元熙抹了一把冷汗,回头苦笑,“你今后不必跟李将军计较,他虽脾气火爆,但父祖三代,都为我随国立下不少功勋,父王对他也是多有宽容的。”
“是,殿下。”方君恕一屈首,不再说话。
冷元熙坐了回去,一瞥见案上的奏折,又连弹眉心,苦恼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又问方君恕:“对了,我听说上师回来了,这几日他可还安好?若是方便,我想造访冲虚观,聆听他的教诲。不怕你笑话,每一回和上师倾谈,我便觉得心情舒畅,忘却了烦恼。若是可以,君恕,我真不愿意做这个太子,我倒宁可像上师那样,四方云游,登山踏雾,吟赏烟霞。做一个无牵无挂的人。”
师父他……怎可能无牵无挂……
方君恕唇角一动,仍保持了波澜不兴的表情,对冷元熙说:“是,师父也命我转告殿下,清明节后,他也想求见太子殿下一面。”
“清明节么……”冷元熙眼神变得黯淡,“我要代父王祭祀太庙,还有,我想到母后的陵园去看看。君恕,幸好有你做我的朋友,否则我真的很孤单,母后早逝,父王卧病,也没有兄弟子侄可以亲近和依靠,如果我兄长元淳仍在世的话……”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