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红衫侍女笑意盈盈地端了一盆冰水进来,“各位小姐和公子们都到了翼然亭,有的抚琴舞剑,有的吟诗作画,热闹得不得了。”
“是吗?”长宁坐到临窗的榻上,红衫侍女便将一块雪白的丝帕浸湿了,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长宁的臂上。
“可不是么,您听,这是洪小姐在吹笛子。奴婢也不大懂这些,就是觉得很好听。”
红衫侍女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与长宁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柔和动听,并没有一般王府豪门中骄奴的“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在老太妃手下调教出来的大丫头。
“暖香姐姐。”
红衫侍女听到门外叫声,秀气的眉毛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对长宁歉意一笑,“苏小姐,奴婢出去看看。”
长宁点点头,暖香才直起身走到外边。
院子里站着两个俏丽的绿裙丫头,一个容长脸的见了暖香,便笑眯眯走上前,娇声道:“暖香姐姐,王妃听说有娇客受了伤,特命我们过来看看,伤的可重不重?”
“苏小姐只是被茶泼了一下子,手臂上红肿了些。太医已经开了药膏,说是涂抹了就没事了。”暖香站在廊檐的台阶上笑道,“王妃怎么打发你们两个过来了?谁不知道王妃娘娘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你们俩呢。”
另一个瓜子脸的丫头抿嘴而笑,上前一步,“暖香姐姐不也一样么,老太妃都把姐姐留下来了,可见这位苏小姐是位妙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回去也好与王妃交代。”
长宁懒懒地坐在一张透雕靠背椅上,右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听着外边三个丫头你来我往地说话。想来那暖香丫头是得了老太妃的话,不管来的两个丫头怎么说,便只用一条苏小姐刚上了药,正歇下了堵回去。
看来,安王妃真是把自己当做了老太妃心里的侧妃人选?
长宁扫过腕子上如同一汪碧水般的镯子,挑挑眉尖便不再多想——老太妃再怎么急着给儿子纳妾,想来也不会糊涂到拿着侯府嫡女,卫国公府唯一的后人血脉来当侧妃吧?
暖香打发走了安王妃遣来的丫头,再进屋子的时候,便瞧见长宁居然坐在椅子上闭了眼!
“苏小姐,苏小姐?”暖香轻声唤道。
长宁睁开眼,浅笑,“我没睡着。”
“那就好。我还怕您一时半刻困倦了,若是这会儿睡着了,晚间可就要走了困。”暖香笑道。又建议,“不如,奴婢陪着您去四处走走?”
长宁看看手臂,红肿有些明显,不过用冰水敷过后热辣的痛感已经消退了些。想了想,与其坐在这里闷着,还不如出去逛逛安王府的园子。这里的景致,与皇宫的御花园也不差什么了。
“那苏小姐,是否要去翼然亭那边?”
“不必了,我也不大懂那些琴棋书画的,就不过去献丑了。”长宁说起这个来,一点儿没有窘意,大方又坦荡。倒是让暖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上午在水榭里的事情她已经人说过了,一时没想起来,提起翼然亭,倒好像是故意要去揭人家短处似的。暖香小心地看了看长宁,见她脸上并无半分不悦,稍松了口气,便引着长宁从杏花春雨的后门出去,顺着一条逶逶迤迤的鹅卵小路信步而去。
一路下了缓坡,又有无数的翠竹繁花。从竹影花丛间,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翼然亭里人影绰绰,丝竹悠扬,伴着笑声传过来。若是从翼然亭那边往这里看,却是不大看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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