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明城的埋烬之地,夜已深,所以湿寒气渐重,有露水凝结。(
灵域)
众坟墓间,纸钱已被露水打湿,风吹不动。陪着纸钱在此地被打湿的,还有一个少年。
暗淡月光下,少年瘦弱的身形并不显眼,且一身黑衣融于夜色中,于是便更加难以看到。
忽然,少年重重咳了几声,然后身形渐动,苏醒了过来。
韩棱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诡异强大的黑袍灵将,在强制拔出自己的灵尘,但韩棱知道那不是梦。
韩棱起身,看了看四周,那个黑袍人早已不见身影,但那灵魂撕裂般的疼痛却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都被露水打湿,韩棱感觉有些冷。
实力弱小便只能任人宰割吗?
韩棱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一刻,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成为灵将,一定要找到那人报今夜之仇。
想起金色石头的事,韩棱开始检查自己。先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然后韩棱试着拔出灵尘。
很幸运的是,韩棱拔出了灵尘,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金色石头还在灵尘上,还在金色火焰护手的中央安静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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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没变,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噩梦。
对于自己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韩棱无从知晓,对于自己身上或许有了什么改变,韩棱也暂时无法得知。于是韩棱站起,开始往明城走去,对于未知的事,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走下去,而且,今夜似乎还有其他事要干。
韩棱一边收起灵尘,一边想着:从肚子不饿可以看出,距离昏迷之前并没有过多长时间,自己仍在今夜。
所以今夜,似乎是了结恩怨的时候了。程先落若不杀,程烽也不会等自己实力提升起来,今夜正好是个机会,不如今夜就杀了。估计现在程烽正骑马往回赶吧,呵呵,我会让你知道何为生离死别的……
韩棱的脸上忽然露出残忍的笑,眼中反射的月光寒冷异常。在踏出埋烬之地的那一刻,韩棱蓦然转身,向着陆川的坟墓深深一拜。
继而,韩棱开始跑动起来,向着明城急速前进。
深夜,微寒,有一把满含杀意的黑剑冲入了明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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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明城内,因为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之前因为黑袍人灭杀尘秽引起的骚动都渐渐平息。普通人因为没有凄厉叫声吵闹,都睡的比之前还安稳,而灵触者因为不知晓尘秽突然全部消失的原因,都带着困惑重新回屋睡下。
韩棱进了南城门后,一路直入,顺着街道直达城中心。城中心是十三所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房屋。
韩棱没有去有着庭院的房屋内找顾岳,他不打算惊动任何一个人,或者说他不想节外生枝,他要无声无息的去程先落的身旁。
最后,韩棱的身形停在一处有着二楼的房屋前,这是程烽灵祭的房屋,也是明城第一间灵祭的房屋,韩棱以前还和陆川在里面住过,所以对这所房屋还是很熟悉的。
他不用猜都知道此时程先落睡在二楼靠东的房间里,而此时那间房的窗户是开着的,这倒省去了韩棱准备潜行进去的麻烦。
韩棱冷笑,纵身一跃便跳到二楼窗户上,然后极为轻松的进入了那间房。程先落是一个人住一间房的,奢侈的跟灵触者待遇一样,但这恰恰使得此时韩棱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程先落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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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棱虽然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程先落的身旁,但他可没打算让程先落无声无息的死去,那样的话,岂不是太便宜这个害死陆川的废物了吗?
眉心前金光亮起,韩棱再次拔出了灵尘,然后韩棱一脚踩在程先落的胸口上,将灵尘架在程先落的脖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韩棱拍了拍程先落油腻的脸。
程先落睡的很熟,完全没有今夜已是他最后一夜的危险预感,在韩棱微微加重了些力道后,程先落终于悠悠醒来。
程先落正在做跟沐千溪的美梦,自然不愿醒来,此时被强制扰醒,自然是满眼愠怒,然而当他惺忪的睡眼看到某张清秀而又可怖的脸时,顿时吓得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定是噩梦,这一定是噩梦,程先落在心中不停默念,全身一瞬间被冷汗打湿。自昨天中午在丰乐楼遇到韩棱后,他都吓得一日三餐让人送来,再也不敢出门一步,就怕再遇到韩棱。想不到现在韩棱竟然找上门来了,所以这一定是噩梦,因为他知道今天早上韩棱跟他爹一起出城了。
韩棱皱了皱眉,加重力道在程先落的胸口上用力一踩。(
嫡宠四小姐)程先落顿时张口就要叫救命,却被韩棱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团破布塞住,噎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程先落瞪大眼睛,奋力挣扎。韩棱一手做着噤声的手势,一手将灵尘又往下压了几分,这才将程先落安分了下来,由挣扎转为颤抖。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啊,想知道你爹在哪吗?”韩棱轻轻一笑,声音也很轻,但眼睛中反射的金色寒芒却宛若实质,很沉重。
程先落的眼中顿时涌现出名为希望的光芒,连身体的颤抖都随着韩棱的话轻了几分。
韩棱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正赶来救你。”
程先落眼中的希望之光越发闪耀,似欲从眼眶中满溢而出,连身体都不再颤抖了。
韩棱很满意程先落的反应,于是继续道:“不过那要等到明天他才能到。”
韩棱的表情似乎很惋惜,程先落的眼中一瞬间由希望变为绝望,身体再次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韩棱再次加重腿上的力道,踩得程先落的脸涨成紫红色。(
展搜中文网)他没再刺激程先落,而是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我一直觉得我大哥被你这样的废物害死,对他实在是一种侮辱。”韩棱的眼睛很冷,声音也很冷。
程先落的眼中开始涌出苦苦哀求的泪花,似乎在说:我错了,饶过我吧。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杀了你也不能让陆川复活,是不是?”韩棱开始问道,程先落跟着猛地点头。
“而且,既然你叫程先落,前天夜里你应该先落下去才对,是不是?”韩棱继续问着,程先落继续点头。
“所以,不杀你会遭天谴的,是不是?”韩棱忽然冷冽一笑,程先落反应倒是不慢,立马摇起头来。
“要怪就怪你爹,不然你还能多活几天。”韩棱声音陡然寒冷至极,双眼中凶光毕露。
随着韩棱的这句话,程先落剧烈颤抖起来,接着空气中多出了一股尿骚味。
“其实,之前都是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我不会杀你的。”韩棱闻着尿骚味,忽然转口,转而变成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
程先落闻言立马惊喜的看向韩棱,连一直持续的颤抖都忘记了。
“其实,今天一整天,你爹都在跟我商量,他一直都想化解这段矛盾。最后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歉下,我心软了,然后我同意用你的一双腿来换你的命,你爹自然也同意了这个条件。”
“你爹现在正在楼下等着,等我砍断你的腿后,他就会带你离开这里。怎么?不信?那我直接把你的头一起收了算了。”韩棱作势晃了晃架在程先落脖子上的灵尘。
程先落猛地点头表示自己信,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不信,毕竟一双腿换整条命,怎么看都是很划算吧,就是砍腿是不是太疼了点。
韩棱似看出了程先落的顾虑与挣扎,于是继续安慰道:“放心,灵触砍过之后,你腿还在的,不会疼也不会流血的。”
“怎么样?愿不愿意舍腿保命?”韩棱将架在程先落脖子上的灵尘拿开,移至他的腿上。
程先落很挣扎,脸上涌出大量汗珠,最后,似狠下心般闭上眼睛点了一下头。于是,韩棱冷冷一笑,挥动灵尘一剑斩过。
一瞬间,程先落全身青筋暴起,然而下一刻,灵魂割裂般的疼痛似错觉一般消失不见,程先落发现他再也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其实韩棱也不知道这一斩是把程先落腿斩断,还是直接把程先落直接斩死。因为程烽只说过,灵触斩有魂之物,会透过肉体,直接斩灭其灵魂。但韩棱想到若是灵触仅仅只是斩到人的手,难道就能直接杀死人?
于是韩棱就拿程先落试验了一下,结果证明,灵触斩魂恐怕也只有斩到要害上才能直接斩灭灵魂。
“怎么样?还能走不?”韩棱敲了敲程先落的腿后,问道。
程先落摇了摇头,眼睛里有失落,有解脱,有庆幸,有劫后重生的愉悦,有敢怒不敢言的怨恨……
“那就走吧。”韩棱把踩在程先落胸口上的腿拿开,让出一条道来。
程先落有些想哭:我都不能走了,你还让我走……
于是程先落改成了爬,他拿走口中的一大团破布,也不大喊大叫,沉默着爬下了床。到现在,他才终于相信韩棱的话,他才庆幸发现,韩棱真的就这样放过了自己。
程先落只在吃奶的时候爬过,如今时隔十几年,程先落才发现爬起来很累,特别是双腿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不过能活下去就好,程先落如此想到。
韩棱在程先落身后静静看着,手中的灵尘散发的金光将程先落狼狈的姿态照得清清楚楚。
真的很像一只狗,一只得到其他主人宽恕后欢天喜地的野狗,即便被其他主人打断了双腿,也依然庆幸还活着在的野狗……陆川,安息吧……
韩棱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手中的灵尘,金光闪耀。
程先落瞬间反应过来,眼中的庆幸与惊喜在瞬间化为恐惧与怨毒,他转身,还未说话,韩棱已是一剑斩过。
这一剑是斩在胸腹之处,受此一斩,程先落顿时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但他却并未死去,而是发出凄厉的大叫。
韩棱皱眉,又是一斩,灵尘透过程先落狰狞的脸,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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