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东西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绮乱又气又急的一把扯过绮胤的衣襟,虽然动作看起来很大,但是力道用得却很轻,大吼,“杜莺莺一家的事和你没有半点狗屁关系,说得不好听是她自己命不好,要是当年若不是漓域贪图权贵,他们会着这些道?我跟你说,你少给我东想西想,自己躺着养好你的破身子,也算我对得起祖师爷了。真是的!”
绮胤沉默,闭着眼睛向后仰去,又靠回了马车一角。
绮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准备继续赶车向前。却发现在不远处腾升起阵阵紫烟。。。。。。
紫烟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型。。。。。。
“屠龙阵!”
绮乱看着那团雾蒙蒙的紫烟惊呼出声。
原来,果然有人在破阵。。。。。。
难怪。。。。。。
庙会,灯火散去,街头一阵落寞。
漓歌安安静静的拉着的手赵弑漫步在散尽繁华的街边,看着还留有星点的烛火,和那挥散不去的夜雾一种莫名的感觉顿时蔓延至心底最深处。
它也许叫做眷恋。
“对了,张小姐怎么不见了?”漓歌突然想起了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转回头正色的问赵弑。
“她啊?”赵弑提起张茚就不由得想起她负气而走时那瞬间洒脱的挥手,嘴边染上笑意,“她。。。。。。失恋了,去喝闷酒了。当然,这只是她的官方说法,具体去干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哦。去看帅哥了也说不定。。。。。。”
上官珏走上前,盯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赵弑好笑的说,“失恋,那小妮子该不会是和你告白了?就这么快就把她拒绝了?你小子是不是也太残忍了点?”
“呵呵,我看也是。”漓歌莞尔,难得凑上来八卦一次,调侃赵弑。
小誉则是睁大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几个人。讪讪摇头,哎,大人的世界,确实不是他能搞清楚的。还是想下明天早上喝什么粥吧,这个比较实在。
“喂,阿漓,你千万不要变得和师傅一样八卦哦。你看看,阿珏这小子就是和师傅呆了一段时间,被教成了个这个样子。真是典型。。。。。。”赵弑先是着急的和漓歌解释,后来把矛头又转向想看好戏的上官珏身上。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酒馆前。
浓浓的酒香让人自然而然的止住脚步。
不过已经疯耍了一天的几人此时早就身心疲倦,当然不会进去喝酒了。
但是,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混迹在里面。
张茚?
啊?她果然在喝酒哎。
不过。。。。。。
张茚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她那身淡红色长裙,头发也一如既往的扎了一条斜斜的小辫子。一边喝酒一边和一桌大男人划拳的样子,真是叫人。。。。。。
不堪入目!
怎么说她也是出生官宦世家,要是这般“豪放”的模样被她那老顽固爷爷张清看到了,恐怕会气得血溅当场!
“哎?那小妮子在里面呢。还玩得挺开心嘛。”上官珏饶有兴致的走到酒馆门口,食指指腹按在唇边,八卦本色难改。
赵弑也和漓歌凑了过去,看见张茚此时脸颊绯红,还被周围的男人一碗一碗的灌着酒。
“喝!喝!喝!”
起哄的声音震耳欲聋。
“喝就喝!”张茚倒是脸不改色心不跳,一拍桌子,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小丫头把裙子一捞,一只脚“霸气”的踩上了桌子,端起桌子上的盘子般的大碗,头一仰,一口就干尽了里面的酒。
几人目瞪口呆。
好酒量啊!--
幸好张清没看到这一幕,也留住了一条命。
漓歌眉头聚拢,有点担心的拉过赵弑到一旁,说,“张小姐这样子怕是不好吧,她一个女孩子。。。。。。我们快进去叫她出来吧。”
“也是,阿弑,你快去叫她走啦,我们回客栈了。”上官珏也赞同的插着嘴。
就连小誉都点了点头。
张茚现在这个样子还在这里喝的话。。。。。。指不定要吃什么亏。
“管她啦,她这种人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不一点吃亏是不知道世间险恶!”赵弑恼火的罢手。
其实他是觉得张茚太丢脸了,也许会连带上他们一群人把脸丢光。。。。。。
“小白,她只是个小孩子。”漓歌握住赵弑的手,看着他的棕色眼眸,认真的说。
漓歌不知道,她有大了张茚一岁都没有。她是孩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赵弑叹息,“好好好,真是的。”
说完埋着头走进了酒馆。
还没靠近张茚就闻到她身上那股隆重的酒味,简直是。。。。。。有伤风化!
“走啦。”赵弑挤进人群里,粗鲁的扯过张茚,并在同一时间夺下她还准备喝酒的大碗。
张茚眼睛微眯,眼神散漫失去焦距,唇边还有残留的液体。被赵弑一扯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剧烈的甩了甩脑袋,咧嘴,“耶?赵弑哎?”说着自嘲爬满还略带稚气的脸庞,小小的手掌手按住头顶,“看来我真的喝多了。”
赵弑不耐烦的擒住她的手,口气恶劣,“你没看错,快走了!”
张茚奋力的将他手甩开,赵弑也没拿捏好力道,手中的碗“啪”的一下掉了地上摔得粉碎,瓷器的粉屑四溅。周围围观的人都向旁边闪了闪,却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不肯散去。
“走开,你不是赵弑,他才不会来找我。”张茚眨了眨眼睛,指着赵弑的鼻子大吼。
漓歌站在门口默默的别过了头。
本来进去叫她赵弑就已经觉得很丢面子了,结果还被这个酒疯子指着鼻子大骂,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个女疯子,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真是懒得鸟你。”
说着扭过头就真的要走出门口。
一支手拉住他,就连不转身都能感受到那个动作里的乞求。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和你走。”
这句话一出,赵弑拳头都捏紧了,真想甩她两个大耳光把她打清醒。他已经说过,他。。。。。。这辈子,除了漓歌。。。。。。而且她又不是没听清楚,现在又借着酒劲来和他装疯卖傻!
“疯子!”赵弑拂袖,将两人的手分开。
借着,一双手狠狠的环住他的腰,力气大得让他都无力挣脱。
“赵弑。。。。。。”拥住他的人,脑袋紧紧的抵着他宽阔的后背,脸颊贴着他的衣袍,声音低哑颤抖,“你不要喜欢漓歌好不好?漓歌那么漂亮,她有那么多人喜欢,缺你一个也不少啊。但是。。。。。。你看我,都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但是我也恰好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赵弑沉默。
因为已经有泪水透过他的衣服浸到他的背心上,那么冰凉。
“有次爷爷上早朝回来说皇上有意要把我许配给你,我都绝望了,我以为你和爷爷一样,是那种被权势污染得一无是处的人。可是。。。。。。那日在安王府,你一进门我还不知道你是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赵弑和你一样就好了,结果你真的就是赵弑。我看见你温柔的摸着安王妃的头,眼睛那么亮,皮肤也好白,我就在想,你怎么能那么好看呢?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你也觉得我很肤浅对不对。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
“可是我真的沦陷了。这是我张茚十六年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强烈的爱慕感。当终于知道你就是赵弑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你那么强势,那么危险,我却选择无怨无悔的靠近。我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可是我走得那么义无反顾。赵弑。。。。。。”
“我知道我长得不如漓歌漂亮,弹琴也没她好,没她善良没她温柔,总之我哪一点都没她,我自己是知道的。但是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绝对比漓歌爱你得多!这个,谁都无可厚非。”
漓歌在门外咬住嘴唇,毫无疑问,张茚最后那点确实说对了。
“所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
说到最后,张茚渐渐的放开了身体已经僵硬不堪的赵弑,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一步。
赵弑回过头,表情淡漠。
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张茚那么深情的告白。
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苦涩一笑,“走吧,天都这么黑了,你爷爷也该担心了。”
张茚眼中一片死灰。
不是他不能接受她,而是他对漓歌的爱,已经。。。。。。
是无能为力,也或是力不从心。。。。。。
龙穴山下。
白色粗布马车停靠在山下的一颗大树旁边。马车里额镶暖玉的少年已经奄奄一息。生命迹象薄弱得到了都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绮乱用力的箍住少年削瘦的肩膀,发狂的摇了摇,声音轻得不像自己的,那口气中也积满种种希翼,“师弟,你快醒醒,师弟,你快醒醒啊。已经找到破阵的人了,你快醒醒啊,我们两师兄弟一起下去教训他们!快点起来,我们好久都没有联合出过手了。来起来,拿出我们当年天下无敌的气势。”
“师弟,你醒醒啊。。。。。。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就是,就是。主人你快点醒醒啊。。。。。。怎么办?”
。。。。。。
少年终于虚弱睁开眼睛,暖玉的颜色已经变得近乎透明了。嘴唇艰难的动了动,脑袋一偏,又将眼睛重重的瞌上了。
结果一切都是徒劳么?还是一场华丽的梦境。
他,醒来过么?
於瞳泪水打湿了脸颊,哭腔里带着声嘶力竭,小手也胡乱的擦拭着眼泪,“绮乱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主人是不是死了啊?他还没有收我当徒弟,他怎么能死呢?”说着,也抓起绮胤的衣襟,用力的摇晃,“主人,你快点醒醒啊,我已经绝对不打扰你睡觉了,也不和你抢东西吃,你说什么我都做,你教我的诗词我都会背了,你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
可是少年已经双目紧闭,那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要稍微一大声,就会立即将他从梦中惊醒。可是。。。。。。他并不是睡着了。
要是他真的只是睡着了那该多好啊。。。。。。
“怎么办啊,绮乱先生,怎么办啊?你救救主人啊。”於瞳松开了扯着少年衣襟的手,又握过绮乱的手哀求起来。
“哎。”绮乱拍了拍於瞳的头顶,安抚道,“你主人还没死。若是死了,他额间的玉佩会变得完全透明,直至消失。但是,他现在情况也很糟糕。”
“那怎么办啊?主人。。。。。。”
这四年来,主人虽然在表面上看着确实在欺负他,可是他自己知道,主人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养育。
他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再又找了一个只有他和主人的家。
是呀,他又有爹了。
可是,若再是失去,他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命运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意的捉弄一些措不及防的人们,尽管他们很善良。
“你在这里守着你主人,我过去会会那些破阵的高手们。”绮乱话一说完,就快步跃下马车。
於瞳蹲在马车一角哭泣不停。
“喂,别。。。。。。哭了,吵得老子头疼。”正在於瞳伤心欲绝时,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声音薄弱,却也听得清楚。
於瞳惊喜的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少年睁开眼睛,好笑的看着他。
若不是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出卖了他,於瞳真的会以为又是主人在和自己开玩笑。
“主人!”
於瞳高兴的过去,第一时间碰了碰少年额前的玉石。
还好,还在,没有消失。
“老子命大,还长着呢。”少年弯起嘴角,戏谑的调侃,表情与平常无异,却也实在太过虚弱无力,“我怀里有颗药,你帮我掏出来一下。”
“哦,好。”於瞳收到吩咐连忙应承。
不过马上黑线又爬满脸上。这老东西,真是有够抠的,有治病的药都不早点拿出来吃,真是要等危急关头才肯用。对他自己也够狠,若是早点说有药,也不会把他和绮乱吓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的是,老奸巨猾,拿自己的命都可以开玩笑。
小心翼翼的从少年的怀里摸出一颗金黄色小药丸,帮忙送到唇边。
少年一口吞了下去。
於瞳惊讶的看着面前人儿的变化,脸色立即好转不说,就连额前的玉石也逐渐转向了平时的颜色。
这是什么神药啊?
他一定要搞到配方,拿到黑市上去卖大钱。
“走,去帮帮绮乱那老东西,那些人。。。。。。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了。”兀的站了起来,精神抖擞,还不忘喷了点口水整理了下自己的发丝。
於瞳晕倒。
跟着,他看着主人的紫眸中有什么又被重新点亮。
一切,都好了么?
还是,又是一场幻觉。
龙穴山下。
一片绿树红花的僻静之地,看似宁静安详。蜜蜂蝴蝶愉快的采集着花粉,翠绿的小草也随风温和的摆动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预感到一场灾难的降临。
上官黯负手站在一旁,玄潭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两个相对盘腿而坐的老者。一黑一白,甚是和谐。
只见两老者都双目紧闭,手指呈莲花状搁在盘腿而曲的膝盖上,嘴唇微动,念着不知名的古老咒语。渐渐的,围绕在两人身边的风急促起来,腾升起一阵紫色的大雾。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浓重到连包围在里面那一黑一白的身影都看不透彻。
这是破“玄龙阵”的最后一击,和“玄龙阵”完全相对立的“屠龙阵”。
只要此阵一次,彼阵必败!
所以,他马上就可以拿到龙骨,就可以夺过帝位,坐拥天下。
想到此处上官黯的心情都不禁激动起来。
夙愿众将完成了,这么多年。
可是。。。。。。
“住手!”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凭空出现。随着声音,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从空中落下,停在了那团紫色雾气前。
“绮乱先生?”上官黯吃惊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啊?
绮乱不好好的在烟沙林呆着,为什么会出现在龙穴山?
绮乱听到有人喊他,也疑惑的回头,却在看见了一头银丝的上官黯时表情凌乱了。
他的吃惊并不亚于上官黯,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和使“屠龙阵”的人有什么牵扯不成?
不过当前也不顾得问那么多,毕竟绮胤的生命危在旦夕。
右手运气,伸出食指和中指缓缓并拢,一道无影无形的剑气凝聚在指尖,向空中一跃,把气剑凌空斩向那个巨大的紫色雾气团。
“屠龙阵”顿时被劈开分成两半。
上官黯和玄潭都傻了眼。
阵里的黑白二老也惊慌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么多天来精心布下的阵就这样被破开,两人同时向后一仰,吐了口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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