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龙穴山脚下。
这是一处自然风光极好的小村庄,到处都是小河流水,柳絮纷飞,漫山遍野的桃花树,杏花树,梨子树都已经开了各种各样颜色不一的花朵。
小河边上,洗衣服的妇人总是能在避开河流上飘流而过的花瓣们。。。。。。
孩子们头上戴着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小草帽,在林荫小道上高兴的跑来跑去,幸福的年少那么灿烂炫目,仿佛沉寂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漓歌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静静的站在村头的老槐树下,远远打量这个目前还算宁静的小村子里正发生的一切。任由树上飘散下来的花瓣沾满自己的全身,纷纷扬扬的落在自己的发丝上,衣襟旁,脚边。
几个小孩子跑到漓歌的身边都停住了脚步。
扬起脏脏的小脸呆呆的看着漓歌,鼻涕都流到了嘴边还没有发觉。
漓歌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丝质的手绢,为身前正对着她流鼻涕的小男孩细细的擦拭起来。
“姐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着胆子上前,用小手碰了碰漓歌的裙摆,歪着脑袋问,“你是不是神仙?”
漓歌温和的摇摇头,“姐姐不是神仙。姐姐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流鼻涕的小男孩不信,抓住漓歌的手,大声说,“不可能,姐姐一定是神仙,神仙才长成这个样子。你一定是神仙。是。。。。。。”说着回过头指了指身后巍然耸立的龙穴山,“姐姐就是那仙山上下来的神仙,一定是。”
语气坚定,好像容不得任何人反驳漓歌是神仙的这个事实。
“好吧。”漓歌无奈,治好顺了他的意思。
听到漓歌承认了,几个小孩更加兴奋了,拍着手欢呼道,“我今天回去要告诉阿妈,我看见神仙了。”
“她不是神仙。”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出,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漓歌错愕,回头发现上官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虽然有被上官黯的气势还有一头银丝吓到,但是小孩毕竟还是小孩,总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
小女孩晃这脑袋,头上的辫子也随着她一晃一颠,盯了上官黯半响,最后得出了结论,“哥哥也是神仙。”
上官黯寒着脸,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认真,“我不是。”
漓歌嗔怪的看着他,责备道,“你跟小孩较个什么劲儿啊?”
听了漓歌的话,上官黯便乖乖的噤声。
“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么?”另外一个小男孩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挤了过来,指着漓歌和上官黯大声的宣布,“神仙只能和神仙结婚。”
漓歌汗颜,现在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漓歌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哥哥有妻子,所以我们不是夫妻。”
“是吗?”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又飞快的看了一旁脸臭得吓人的上官黯一眼,小声对漓歌说,“哥哥和既然不是夫妻,那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漓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女孩就已经把漓歌教训了那个小男孩。
“神仙只能和神仙结婚,你又不是神仙,你凭什么想娶姐姐。”
漓歌和上官黯顿时无语。
现在的小孩子们。。。。。。
是不是恶俗的黄梅戏听多了。。。。。。
“走,和我回去吃饭了。”上官黯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几个小鬼纠缠,上前扯过漓歌就要离开。
几个小鬼有些失望看着逐渐消失的两人,神仙也要吃饭啊。。。。。。
他们还以为神仙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呢。。。。。。
真是的。
***
这是龙穴山附近最宁静的一个村庄。
因为这个村落离进山的路线比较偏远,所以真正为寻骨而来的人几乎都不会靠近这里。
没想到上官黯还能找到这种好地方。
自己在这美得如世外桃源的村子里舒适的享受着,把带来的卫兵全都支到了进山的那条路上去堵那些江湖中人。可是无论怎样,于她而言,他们的出现无疑对这个宁静的村子是最有力的破坏。他们这一群心怀不轨的人,扰乱了这村子最和谐的气氛。
但是漓歌又觉得事情不是想象中得那么简单。。。。。。
上官黯虽然每天悠闲得无忧无虑,但是好像在等什么一样。他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想在这个村落里玩上一段时间然后回去敷衍上官珏。
等个一时机。
漓歌还没走进门,就听见两老者在屋子里面大呼。
俩老东西,又在下棋了。
怎么师傅认识的人都跟他一个德行?还真是物以类聚。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呃。。。。。。真是的。
“嗄哈,我又赢了。”黑衣老者笑着拍手。
漓歌怎么觉得每次输的都是嗄哈前辈呢?他是不是对下棋这一行不是很行啊。
哎~
见两人回来,玄潭立即迎上前去,恭敬的打招呼“王爷,姑娘回来啦?”
听到玄潭的话两老者也抬起了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一对璧人,白衣老者连忙挥手,“哟,回来得正好,漓歌丫头,快点去熬碗昨天一样的玉米粥来。就是等着你回来。。。。。。”
敢情她在着两个前辈心中就是哥厨娘的身份。
“就是就是。”黑衣老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符合着,毫不客气的对着漓歌指来喝去,“我要吃皮蛋瘦肉粥,搞快搞快。来来来,嗄哈,我们再来一局。玄潭你也过来,过来学着点。上官黯你就去厨房里帮漓歌的忙。”
哈,这分配的还真是。。。。。。
也罢也罢,毕竟是师傅的朋友,算起来也算半个师傅。
而且上官黯毕竟还有事于他们相求。
“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玄潭此刻也不甘寂寞了起来,跟着两个老前辈瞎起哄,“我也想吃漓歌姑娘做的玉米粥,所以不要忘了我那一份。”
“走吧。”上官黯自然的揽过漓歌的肩膀,向厨房里走去。
待上官黯手放在她肩上时,她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悸动。
看来自己对他。。。。。。
永远都做不到以路人的目光看来。
她还是喜欢他,还是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得那么无法自拔。
从十年前到今天,竟然毫无改变。
可是曾经,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他对他不会再有什么多余的情愫了。
看来她还是错了。
十年了,今年都快十一年了。
是一年来,他已经在她心中根扎得太深太深,若是真的有心要将他拔出。。。。。。
只能将心一齐毁了去。
即使他折磨她,他想杀了她。。。。。。
可是他一旦对她有那么一小点温存,她就又可耻的沦陷。
突然心中涌出一点恶心的感觉。
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上官黯连忙扶住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漓歌只是淡漠的摆了摆手,“没事,应该是中午吃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话还没说完,又干呕起来了。
上官黯不依了,把她圈在怀里,认真的说,“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漓歌脸色苍白,她是学医之人,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大抵是怀孕了吧。。。。。。
自己月事没来时就有警觉了。
只是这个孩子。。。。。。
哎。
漓歌正在迟疑高不告诉上官黯的时候,门外突然匆匆忙忙冲进来一个小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上官黯怀里的漓歌愣了愣。
上官黯不悦的看着他,冷声询问,“什么事这么慌张?”
“禀王爷,刚刚乱城来急信了。说清羽夫人怀孕了。”
什么????
姜镜一怀孕了?!
漓歌和上官黯均是一惊。
“知道了。”片刻,上官黯罢了罢手,让小兵离开。
转过头继续问漓歌,“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漓歌释然一笑,“真的,没什么。”
手掌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来来回回,心中泛起层层苦涩。
看来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啊。
自己还没嫁人,就已经和别人珠胎暗结。
传出去,怕也是不好听的话了。况且,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了,他自己的王妃都怀孕了,她又有什么资格。
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最后也会走到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让她想哭,都无从下手。
“你确定?”上官黯霸道的搂住她,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一丝破绽。
可惜,她眼睛里除了波澜不惊,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罢。
“哈哈哈。。。。。。”前堂爆发出了一阵嚣张的笑声,“老子终于寻到破阵的方法了。”说着冲他们这边大喊一声,“上官黯,你的龙骨有着落了。”
漓歌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上官黯是等的这个时机!
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寻骨”,真是想不到啊,他为了夺天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来。
先是私吞灾银,弄得江南现在闹瘟疫,然后为了一个根本莫须有以讹传讹的龙骨,白白放纵那么多生命去为他试穴。。。。。。
“你。。。。。。”漓歌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上官黯看着她,淡淡点头,“恩。”
漓歌知道他决定做出来的事情多说也无益,毕竟夺天下是他蓄谋已久的事情,既然成了夙愿,怎么也要拼死一搏。
“随你吧。”漓歌也漠然视之,捏紧手指自己一个人向后院走去。
上官黯一个人伫立在原地,呆呆看着漓歌离去的背影。
神色悲伤,看着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样疏远,即使夜夜春宵,日日相对。。。。。。
她就算站在他面前,躺在她身边,他还是不能到感觉她的心里是否还有他。
她变了,变得那么陌生。
变得对他有了反抗的勇气。
可是她无论怎么变,她还是爱他的。
最可耻的是,他变得。。。。。。爱她爱得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但是他们错过了太久,孰不知。。。。。。
一切早就回不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所谓的以前都不复存在。
永远。。。。。。
龙国,皇宫。
凤仪殿里金璧辉煌,因为龙国当朝皇后颐后喜欢金银,所以整个凤仪殿的外表几乎都快被镀金包得给严严实实,让人站在原处就能看到这座金屋的亮眼。越是走近,越是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脚踏进殿里,仿佛又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里,里内全是用各个地方进贡来的奇珍异宝镶嵌而成,多以玉石玛瑙为主,把宫殿装饰得跟黄金屋一样。
颐后华美雍容,风韵犹存,端坐在凤椅上,两个小宫女在身后一个捶腿,一个按肩,显得十分舒适。小宫女后面还有两个宫女轻轻的挥着羽扇,排场大得十足。而享受的人则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被河图洛书五花八绑回来的儿子,一时间殿里的气氛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说轻松倒也是,说是紧张好像也有点。
抿嘴偷笑,一向以自负傲居的爱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感觉到了岑宁玺灼热的视线立即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副母仪天下一本正经的模样。
其实颐后想多了,岑宁玺并不是看瞪的她,而是瞪的畏缩在他亲爱的母后身后大着肚子的纱画。
纱画被岑宁玺瞪着十分不自在,根本就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一直埋着脑袋默不作声的站上。
“书儿图儿,给那不孝的小兔崽子松绑吧。”听到颐后的吩咐,河图洛书给岑宁玺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层层禁锢的绳子,也小心翼翼把塞住他嘴得软丝绸帕子从他口中扯了出来。
主要是公子上一路大喊大叫太烦了,堵上他嘴也是个不得已的法子。
身子刚得到了解脱,岑宁玺活动了下筋骨,一个箭步冲向颐后。
颐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下了一大跳,连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连忙不顾形象的大叫,“我说儿子。。。。。。儿子。。。。。。你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啪”的一声。
在场所有人呆住。
一直躲在颐后身后的纱画面上顿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儿。力道太大,将她打得侧过身去,差点跌坐到了地上。幸好旁边的侍女们及时扶住了。
颐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岑宁玺要拿她撒气,原来是打的纱画。
哎,等等,纱画现在怀了她孙子,也不能打啊。
纱画捂住脸,愤怒的看着岑宁玺。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他。
“贱人!”岑宁玺丝毫不给她一点脸面,直接在凤仪殿里当着众人的脸吼起来,“随随便便怀给野种就说是我皇家血脉,皇子不是那么好冒充的。”说完举起手又准备给他一巴掌。
“够了,岑宁玺。”颐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怒喝着擒住岑宁玺的手,拉他在身边坐下。
然后转过头对一旁泪流满脸的纱画安慰道,“纱画你先下去休息,养好胎。”
“是。”纱画恭敬的福身,走的时候还不忘深深的看了一眼岑宁玺。
却只遭受到了蓝眸少年的白眼。
“书儿图儿你们也先行退下好好休息吧,这趟璃国之行也是辛苦你们了,等会打赏就会过来的。”颐后刚哄走了纱画,这边又迫不及待的要遣走河图洛书。
“谢皇后。”河图洛书也上前恭敬作揖,但是他们俩还是没那个胆子看岑宁玺。毕竟这次绑他回来,不知道要被这个小气的主子记恨多久。
最近还是躲他为妙。
作完揖,一蓝一紫像逃似的离开了凤仪殿。
岑宁玺满脸阴霾。
“我父皇呢?”还没等来自己母后的唠叨,就先打开了话匣子,免得听她数落自己得个没玩没了,“他还不是不知道我回来了吧。还是他的病。。。。。。”
“放心。”颐后牵过儿子的手在掌心里搓着,“你父皇在和朝中几个重臣商量事情,一完就马上过来见你,你走这段时间,可把我们给想的。”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
岑宁玺不耐烦的把手抽出来,厌恶的说,“母后,你这招都用烂了。可不可以换给新花样?还有我在璃国为父皇请的神医在路上弄丢了,你们为什么不准我把她找回来,急急的让我回国。要是我父皇有个什么。。。。。。”
“胡闹!”颐后打断他,严肃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带的哪是那个绮胤先生,分明就是个青楼艺妓!少来诓你老娘我。”
“母后!”岑宁玺听颐后这样说漓歌心中不爽,大声解释,“漓歌不是。。。。。。”
“哟哟哟。”颐后看见岑宁玺这个样子更来劲儿了,他那傲视天下,自负过于的儿子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栽到个女人手上。
那女人的特别之处可见一斑。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使你变成这般猴子模样,我倒是很好奇。”颐后手指抚上儿子褐色的浓眉,怜爱的说,“我知道那个漓歌是璃国第一美女,不过我相信我儿子没有那么肤浅。就算是第一美女,也只是在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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