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清让被小烟喊去太子妃的院落.在路上小烟偷偷告诉清让.昨日似乎看到了锦娘.但不知是真是假.清让心中一紧.锦娘如何出现在东宫.若是辛安派人抓來的.那为何子琛那里沒有來消息.
“小烟.今日太子常去太子妃屋里过夜吗.”
“二小姐.不瞒你说.自从老爷过世后.太子就鲜少在太子妃屋里过夜.白天倒是会來几次.而且我听说已经好几个大人给太子进献了美人.太子都沒有拒绝.养在了别院.但也鲜少过去.”
清让塞了一叠银票给小烟.“这些你用來打点.华淑心思大意.你要替她多留些心眼.还有锦娘的事情.你再替我查查.”
小烟频频点头.二小姐一向对她阔绰.她自然做事是卖力的.“对了.玉珊小姐那里……”
“她对你家小姐无害.也是可怜之人.你也多照应着点.”那日之后她沒有再劝玉珊.知道她性子执拗怕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华淑与清让聊了些时候.清让以出宫的时辰为由提前走了.她面对华淑总觉得有些歉疚.见到华淑总会想起大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外人都道大夫人殉情是对大老爷的痴情.可只有看到了一个悲凉女人的执着.因为不可得才用死终结.
出了太子妃的院子.清让便遇到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面.而那人却似乎是特意在这里候着她的.
“妾身参见太子.”清让俯身行礼.
“说來你与华淑是姐妹.可你们却一点也不一样.华淑娇弱似水.但不过是池州水.小波浪飘着.你却不一样.永远面容沉静.却让人看不出底子里的汹涌.”
“太子谬赞了.妾身只是一名庸夫.难登大雅之堂.不敢与太子妃相提并论.”清让感觉到太子欲逼近.悄悄退后一步.“时辰不早了.过了宫禁便不好了.妾身先行告退.”
“且慢.”太子喊住她匆匆欲离开的步子.“本太子今日特意在这里等你便是有件礼物要赠与你.”
“无功不受禄.妾身不敢受太子厚礼.”
“这礼不厚.你且受着.”太子递给她一个香囊.清让看着花纹便吓了一跳.她接过香囊.打开一看.果然是锦娘烘制的梨花干.
“看來你是识得此物的.那便不用再跟本太子假装了.那日为救虞子琛找本宫谈判的架势.本宫到现在还甚是想念.”辛安出手挑起清让的脸.“若那时候本宫向太后请旨娶得是你.或许本宫今日会轻松得许多.”
“太子殿下.要如何才肯放了锦娘.”清让觉得这面前的人太过呕心.可她为了锦娘只好隐忍.
“很简单.我要你帮我找到虞子琛造反的证据.”
“子琛沒有想要造反.”
辛安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清让脸上.“我说他造反便是造反.我要的是证据.若沒有证据.那就让你的人代他去死.”
“你只是想要虞子琛死……”
“是的.不放告诉你.我安插了不少人在他身边.可都找不到证据.但我知道你与那些人不一样.因为虞子琛很看重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都是逢场作戏.你心里有的应该是老七吧.所以虞子琛死了.我或许会让你改嫁给老七做妾.虽然有点舍不得.你是聪明人.七天内拿不到证据.我就将你的人抛到乱坟岗.那时候你就去收尸吧.”
辛安从清让身侧走过.带着一抹邪恶的笑容.清让听到太子妃院子里响起令人作恶的笑声.她手里紧紧拽着香囊.一步步往出宫的地方走.
出宫的马车里.并沒有虞子琛.赶车的说他有急事已经先行赶回虞府了.清让心里猜想他一定是知道锦娘被抓的事了.命车夫立即回府.回到府中之时.虞子琛与方士杰正在屋里争执.惑守在门口.并沒有要阻拦清让的意思.
“出了何事.”
“夫人被劫持了.”
“夫人.是……”
惑点点头.证实了清让心中的猜想.子琛的生母邵氏被劫持了.“是什么人知道吗.”
“应该是太子的人.”
又是华辛安.清让听到屋里方士杰训斥虞子琛的声音.“你疯了嘛.如果这时候你与他对抗.不仅救不了你娘.你一生都要背上乱臣贼子的恶名.”
清让不禁有些佩服华辛安的恶毒.他做了两手准备.抓走邵氏击垮虞子琛的防备让她容易下手.就算她不配合.光邵氏一人也足够让虞子琛损失惨重.
“如果现在不动手.那我是要将铁矿拱手给他.还是你要将方家基业给他.无论如何都是死路.只是早晚.我不如现在与他一战.”
里面传來方士杰与虞子琛打起來的声音.惑忍不住叹了口气.“主人遇到夫人的问題.总会有些失常.”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就像她的锦娘.“惑.凭你们的实力.就不能将人从太子手里就出來嘛.”
“太子不是从前那个太子.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多年训练有素.关押的地方我们的人都难查出來.我们害怕人还沒救出來就会惨遭毒手.”
清让明白了.所以她也救不出锦娘.她只有听从太子的话.找出虞子琛造反的证据.她提起裙摆推开门.屋里两个男人还扭打在一起.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们的造反名正言顺.”
方士杰与虞子琛愣在那里看着站在门口的清让.“漂亮嫂嫂.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让你们的起义看起來名正言顺.你可以去跟太子谈条件.去换回你娘.”
那一夜.方士杰与虞子琛在门外等了清让许久.等她再出來之时.一身青衣.两缕青丝有少女未出阁的清纯灵动.她蒙着青色的面纱.
“你要去找华硕.”虞子琛看她的装扮.应是他们相遇之前的装扮.她如此穿着定是为了那个人.
“是的.清君侧.重树嫡庶伦理.只有他出面才行.若是打着他的名义.你们就不是乱成贼子.”
“对啊.我怎么就沒有想到.果然你就是聪明.”方士杰顿时觉得云开月明了.“凭着你与他的关系.他不会不听你的.”
清让要走.虞子琛一把拉住他.清让侧脸看他.眼里是清冷的光.“难道你不想救你娘.难道你可以放弃你多年经营的大业.”
虞子琛的手松开了.清让一步步离开这个院子.惑在暮色中紧紧跟随.
“我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方法.但我一直不想用.”
方士杰看着虞子琛一掌劈开石椅的样子.他知道他心里压抑的痛苦.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一起聊过.他的梦想是活下去.活到能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而虞子琛的梦想是不用再无力看着家人去求别人.如今在他的心里.端木清让是他的家人.而他竟无力去阻拦.
华硕看到清让的时候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具体是哪一年他不记得.只是那一年不像如今这样复杂.他们彼此的眼中还只有快乐沒有忧愁.
“七哥……”清让揭下面纱.“我记得你说你永远都是我的七哥.你永远都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
“是.”
“有人杀了我爹.有人杀了太子嫁祸我大哥.逼得他逃命天涯.有人毁了我的家.现在那个人绑架了锦娘.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华硕一脸的惊讶.“是谁?”
“华辛安.”
其实华硕大概能猜到了答案.只是听清让这么说还是有些震惊.“果然是他.”
清让将自己知道的事拼拼凑凑的告诉华硕.“如今我大哥自顾不暇.我只能來找你.你还管我嘛.”
华硕看着清让.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其实你不用打扮成这样.七哥也会帮你的.那年梨花树下不是说好了.只要你还喊我一日七哥.我就要照顾你一日.”
“我不确定了.我以为你不会相信我.你会以为是大哥杀了太子.”毕竟在东宫他那样训斥方牧易.也训斥了她.
“我从來沒有相信过太子是大哥杀的.”华硕叹息了一声.他与清让之间有太多沒有说明白的事情.以至于今日想要解释也无从开口.“你今日來找我.定是想好了法子.向我怎么做.与我说吧.”
“与虞子琛联手.起义推翻太子.”
华硕背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明月许久.知道月儿落下.空中有微微的亮光.清让一直坐在他身后看着他.她不催他.因为知道这对于他來说这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
“清儿.你不会后悔今日求我这件事吗.”
“不后悔.端木家已经沒了.不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救锦娘.也是为了报仇.华辛安他身上有我太多的血债.”
“那好吧.只要你不后悔.便如此做吧.”
次日.清让用虞子琛私占铁矿的消息卖给了太子.换回了锦娘.正当太子在书房起草虞子琛造反公文的时候.底下的人來禀告.七皇子联合四大家族发布告天下书.要清君侧.废太子.重树嫡庶伦理.
天下终于大乱.天照国史上著名的嫡庶之乱拉开了序幕.
而端木清让在秋自流的掩护下.带着锦娘离开了京师.沒有回虞府.也沒有回南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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