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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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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门再度被推开已经是深夜了。(误入贼船)金贤修寻声望去,进来的是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想如果唐靖琪还活着,等他老了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基于这样的认知,他十分肯定那人必定就是唐心娅的父亲,盛唐真正的掌门人——唐明城。

    他从床沿起身,坐得太久猛一起身,让他不自然地摇晃了一下。待身子站稳后他才朝对方点头行礼。

    “唐伯父好,我叫金贤修,是心心的朋友。”

    唐明城没有立刻响应他,锐利的眼睛毫无顾忌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他。金贤修。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最早是在十年前,心心为了他闹着要转学。他不允,她闹了好几天脾气。最后是儿子拿着她的成绩单及保证书说服了自己。八年过去了,这个名字却再度以高频词汇出现在下属对女儿的生活汇报中。真正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的是十年不曾踏足墓园的心心,在他的陪同下去祭拜了儿子。他对她做出了警告,她也接受了。因此,他只听说过他,却未曾认真打量过他。如今看来他站姿挺拔,礼数周全,眼神澄澈,印象分不错。但也只是不错。做他唐明城的女婿,他不会合格。

    “金先生,这一天辛苦你了。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也就不麻烦你了,你请回去休息。”

    “谢谢唐伯父关心,但照顾心心对我来说永远不会是麻烦。倒是伯父舟车劳顿要多注意修养。”

    “你喜欢我女儿?”

    对于他的直接,金贤修微怔了一秒,随即坚定地表态:

    “是,我很喜欢她!”

    “你想知道我的态度吗?”

    “我想我能猜到您的态度,您是要对我投反对票吧?”他多少猜到让唐心娅裹足不前的原因就是来自家族的压力。(灭世武修

    “倒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唐明城挑眉,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自我推销。

    这样的例子他见多了,无非就是“请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会一辈子对心心好的”……唐明城在心里冷哼。他是个商人也是个父亲,但无论基于何种身份,这样空泛的承诺于他都不具备任何意义。只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金贤修都没有开口的迹象,好像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好似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一般。

    “请喝水。”因为左手不便,金贤修分两次将开水端到唐明城及随行秘书的手中,神态轻松,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难堪。

    这样的金贤修让唐明城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确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欲擒故纵?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沉吟了半晌,唐明城再度将球抛了出去。

    “有,但我觉得您应该不会想听。”他的轻蔑那么明显,金贤修实在无法无视。

    “所以你就放弃了?“唐明城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幽怨、有些愤愤不平。一直跟在身边的陈岩忍不住咳嗽提醒。但唐明城觉得这实在不能怪他,心心因为他金贤修几度与自己翻脸,而他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

    “以前有个前辈告诉我,诠释角色的时候不能只想着如何去演,而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到角色需要的特质进而将那份特质放大,这样呈现出来的人物才是真实可信的。我知道伯父心中有一个大概人选的样子,我不能完全成为他,可只要是人总有些地方是相通的。(灵域)我希望那一部分能被您看见并且接纳。”

    “只要是人总有些地方是相通的。”

    唐明城很不愿意承认金贤修说中了自己的内心。他理想中的女婿必须具备的第一要素是“成熟稳重、自信从容”,金贤修给了自己这样直观的感受。他有很强的自我约束力,在面对自己的冷淡时,不是急于做出保证,也没有试图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只是很自然而然地将他想要表现的那一部分展现给自己看,举重若轻。他不看电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金贤修会是个不错的演员。可惜了,如果他是个学商的,他会乐意教导他的。

    “想改行的话,欢迎你来盛唐应征。”

    金贤修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他知道这是自己能获得的最接近赞誉的一句话。他起身,朝唐明城恭敬地鞠躬。

    月落日升。

    唐心娅再度睁开眼已经是清晨。

    太阳是暖暖的红色,刚刚从海平面升上来,透着一层柔光,美得不具侵略性。金黄的光线从窗户外流泻进来,她顺着光影的方向移动着目光。意外地看见了仰靠在沙发上的金贤修。他以右手为枕,垫在脖子下面。看起来不是个很轻松的姿势,他应该是累了。难道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这个认知让她既喜且悲。

    “你醒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贪婪,惊醒了浅眠的他。她不甚自在地别开眼睛。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用力睁了下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几步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怜惜地抚摸她包着纱布的额头。(护花状元在现代)那许久不见的温情几乎让她流下泪来。

    “我,我想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干哑。

    “你受伤了。”医生说脑震荡要多注意卧床修养,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依言将床摇了起来。

    “需要什么?要喝水吗?”

    唐心娅微微摇头,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她张开双手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遗憾,多么的心有不甘。她爱他,却一直推拒着他。如果生命在那一刻终止,虽死亦不能瞑目。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胸腔中盈满了他的气息后,才缓缓地开口。

    “贤修。”

    “嗯?”

    “我喜欢你。”

    漂亮的凤眼“突”的放大,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太过渴望以至于出现了幻听。既想问个明白,又怕终究是一场梦。

    “不,我爱你。”她又说了一遍,语气多了几分坚定。与其说是讲给他听的,倒不如说是她在对自己下决心。

    金贤修被抱住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然后他伸出没有打石膏的右手紧紧地回抱住她,那力道重得快将她溶进自己的体内。

    “心心。”他唤着她的名,想告诉她此刻自己内心的激动。

    “不,你先听我说完。”她紧紧地抱着他,怕勇气稍纵即逝,怕他觉得自己反复无常。

    “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也许你会说那时年少不懂事,一时的好感算不上喜欢。也许吧,可我因为那一时的好感进而深深地爱慕了你十年,这,你不知道吧?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也许今天我已经是金太太了。(重生之蜕变)”她用故作轻快语气缓和内心的紧张。

    金贤修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怜爱地回应她。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你会面临许多的压力,我父亲的不认同、外界的非议、你事业上的波动等等,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一次次推开你。直到那一刻,当我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我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的不甘。我不甘心。我是那么爱你,却不曾告诉你,也没有努力争取和你在一起。你说得对,我是个胆小鬼,自以为是的想做烈士,却没问过你需不需要我这样的牺牲。所以我就当自己死了一次,这第二次生命,我要遵从内心去生活。未来的路,困难重重,但总会有两全的办法,我会去找的。除非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

    她终于放开紧搂的手,鼓起勇气注视着他。

    “金贤修,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他只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深浓悠远。这是他听过的最动人的语言,他的心如一树花蕊,在一刹那间接到春的指令,肆意地砰然绽放。他用右手捧住她微微颤抖的小脸,然后低头,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她。前路荆棘密布又如何,高处不胜寒又如何?在事业上他抱着拳拳之心,以挑战者之姿不断前进,面对爱情亦然如此。

    “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要卧床休息的吗?”

    唐心娅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碰到进门的金贤修,还没等她出声他已经连珠炮似的发问了。

    “你是重度脑震荡,不能太大意,快回去躺下。你要是这样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好了,让护士整天盯着你。”

    “不是,我是有事情才起来的。(战兽斗天)”她小声解释维护自己的声誉。

    “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行了,我不在就稍微等等,或者打电话给我妈也行。”

    一个左手粉碎性骨折,一个重度脑震荡,偏偏都不肯住院。裴雅兰无法只好包袱款款住到儿子家来就近照顾。想当然的一个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加上儿子整日往隔壁跑,一呆就是一整天,她也跟着呆在唐心娅家了。

    “这个你好像帮不了我。”

    “胡说,任何事我都能帮你!”

    “真的?”

    “当然!”

    “上厕所也行?”她笑出声来。

    “呃——这个不行。”明知她故意调侃自己,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赧红了耳朵,不甚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不过唐心娅也没能得意多久,太过用力大笑的后果是让她头很晕,还伴有轻微的恶心感。

    “怎么了,头晕吗?”他赶紧上前扶住她。

    “没事,只有一点点。”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他将自己扶到床上躺好。

    “所以说别得意忘形。”他嗔怪,原想轻轻地敲下她的头以示惩戒,伸出手的时候才觉不舍,只用掌心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啦,我会注意。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好歹他也是个伤员,她也怕他累着了。

    “我没事。”也许是失去的惊恐太过强烈,失而复得后他总觉得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她。

    唐心娅往床的另一侧移动了下,对着空出的地方拍了拍。

    “一起?”虽然床也上过了,亲也亲了,但确认关系后对于这样大胆的邀约唐心娅还是有些小害羞,是以她的声音有点小。

    “什么?”

    “我是说反正床这么大,躺一个是躺,躺两个也是躺,不如你也上来休息会儿?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她紧张得不停用手在床单上画圈圈。

    闻言,金贤修浓眉一挑,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总觉得唐心娅这两天变化有点大,其实也不能说变化,确切地说是以前的心心又回来了。没有刻意保持的距离,没有拘谨的态度,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他掀被上床,刚躺下唐心娅就从旁边偎了过来。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抱住她,当对方的气味盈满胸腔时,二人都不自觉地满意地叹了口气。

    “你心情很好?”这个角度他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她扬起的唇角,连带的他也受到了感染。

    “嗯。”她回答得很大方。

    “方便分享下吗?”

    “其实我挺感谢这次意外的。”

    “我是不是该跟医生预约个时间让你重新做个头部检查?”

    脑子伤得不轻啊。

    唐心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

    “都说祸兮福之所倚,这是第一次让我觉得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我哪有一个星期的假可休?”

    她的意外让唐明城无比震怒。平日里董事们对女儿的种种刁难,他不是不清楚,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无非就是想让她快速成长。但有人若以为她的女儿可以随便欺负,甚至威胁她的生命,那就大错特错了。据说他要求律师团尽最大努力,确保齐峻能吃一辈子的牢饭,谁来说项都不行。自知理亏的齐老敢怒不敢言,忧心之下已经住院疗养了。又据说最近各大董事无比安分,就算唐明城让他们回到各自的蛇窝,点着自己的尾巴也绝无二话。但这些对唐心娅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有一段完整的时间跟他在一起,即便受伤也让她觉得很幸福。

    “这样的意外一次就够了。”

    像被置身于冰凉的深海中,那样的惊惧与彷徨,一次就够了。

    “贤修,我很高兴你在我身边。”

    她微微仰起头认真地说。

    “我也很高兴能陪在你身边。”

    他轻轻在她的发心落下一个吻。

    “心心,我也许不能做个好男朋友;也可能没有办法在你的工作上给予很大的帮助;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许会在千里之外,你也可能根本联络不到我;甚至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与你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做所有普通情侣能做的事……可是请你相信我的真诚,也相信我会为此努力,对你,我很认真。”

    “要这么说我也不会是个称职的女朋友。我的工作也忙,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多年的努力也许会因为我被全盘否定;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与名声都会因为我发生前所未有的危机;你的粉丝甚至会为此离你而去……呀,你看咱俩都这么糟糕就不要出去祸害别人了。你说对不对?也许日后你会多一个名号——吃软饭的男人。”

    “软饭好,不伤牙。”

    两人相视一笑,如果九年的时光都无法让彼此忘怀,那就永永远远地把对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未来还很长,属于他们的时光也还很长,但他们都无比确定对方是自己想要携手走一世一生的人。此生,唯你一人。

    “唱歌给我听。”

    他有浑厚低沉的男中音,加上身为声乐老师的金爸爸的熏陶,他的唱功向来不俗。就算进军歌唱界,也会取得不凡的成绩。

    “你想听什么?”

    “嗯,最浪漫的事。”

    很老的一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就记住了歌词,那也是她想跟他做的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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