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随着一个女子阵阵痛苦隐忍的尖叫声,黑暗破晓。(
嫡谋)
新的一天来临。
房间外,一个锦服男子,在门前来来回回走动个不停。
男子身体健硕,年约四十。高高的额冠束着头发,露出的原本刚毅的面容写满焦急之色。
他不停地搓着双手,停停走走间不住地朝房门露出的一小截缝隙张望。似在担心,又怕惊扰了什么。
周围围满了衣着颜色各异的人,与中年男子一样,也是面现焦急,但是无人敢出口说话。
“都一个整晚上了,怎么还没有出来。”男子喃喃自语。
“爹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这时候,一个奶妈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过来。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双眼乌黑有神,一副虎头虎脑,十分招人喜爱的模样。其中大的孩子大约八九岁,小的不过才四五岁的样子。
说话的正是大一点的男孩儿。
“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龙儿和斌儿别让他们跑到这儿来的么,万一惊扰到兰儿跟她体内的孩子,你们——”中年男子脸上显出一丝怒气,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身子却是蹲下来一手环抱着一个孩子。
“家主恕罪。老奴之前将两个少爷哄睡,结果二少爷一醒来就哭个不停喊着要夫人,大少爷也要跟着过来,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到这里。惊扰到夫人,老奴该死!”奶妈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男子看了看小一点的孩子,果见小家伙脸上泪痕犹干,一副随时都可以哭起来的模样。(
修真门派掌门人)
“好了,姐夫别生气了,奶妈照看两个小东西也是不容易,况且姐姐目前也没大碍。”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着明黄绸缎服饰的女子。
女子面色白皙,身量得体。姣好的面容保养得当,竟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她随意绾着一个发髻,不着配饰。唯有耳朵上两个小巧的吊坠忽闪忽闪着晶光。
劝说中年男子的时候,她一脸倦容,声音显得非常疲惫,仿佛整晚未眠。
一个丫鬟赶紧递过来一盆温水和毛巾。
“你姐姐,没事吧。”看着女子绞干毛巾擦拭脸颊,男子担忧地问。
“情况很不妙。”女子想了想,如实说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兰儿没有什么大碍么?”男子扔下两个孩子急忙上前抓住女子的胳臂。
“暂时是没有大碍,但是不代表不会有事。”女子将毛巾递给下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润喉。
“姐姐是年过三十的女人了,本不该再要孩子的。何况又是不足月的早产,危险系数大增。”女子看着中年男子说话,眼睛里带着一些责怪之意。
男子听得满脸愧疚。
“而且,听之前为姐姐安胎的医者与产婆所言,姐姐怀里的十有八九是双子胎。我怕姐姐——”
“好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看着女子忧色难掩,男子双拳紧握,镇定道。(
天价赌神魔手妖女)
“啊——”才安静不久的大厅又被一声女子的叫声打破。随后房门破开,一个老妈子慌慌张张冲出来。
“不好了,家主。妇人羊水破了,两个胎儿都要出来。情况有点复杂,产婆也不知道怎么办,请家主赶快进去拿主意。”
老妈子言语急切,事情也没有说清楚。旁边的两个孩子却听得哇哇大哭起来,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与男子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冲进房间。
大厅里乱成一锅粥。
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女子还算恢复些许镇定,回头吩咐道:“将两个少爷带离这儿。别再添乱了。”
然后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被手忙脚乱的下人们带走。
房间的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鬓发散乱。
一双眼微微睁开,眼角显出泪痕。
她咬着的下嘴唇隐隐渗出血迹来,身子痉挛,不住地颤抖。
“兰儿,想叫就叫出来吧。别忍着。都怪我不好,要不然你也不用受这番罪了。”男子抓着床上妇人的手,一个劲忏悔。
“明哥儿.”女子气息悠悠,身子一个抖动,被子下一片血迹显露了出来。
众人大骇。
男子盯着旁边几个婆子,面色复杂道:“妇人都诞过两位麟儿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个婆子赶紧跪下。(
大天王)“妇人这次怀的是双胎,又是早产,且年岁已高,故而孩子诞出较以往困难许多。”
“现在折腾了一个晚上,妇人也是疲惫异常,两个孩子这当儿赶着出来。老奴可以肯定一个是男孩子一个是女孩儿,也可以先将其中一个孩子接引出来,只是,另一个孩子恐怕.”接下来的话老婆子不敢说了。
中年男子听见这话简直要晕过去,紧握的双拳青筋毕现。
“是这样的姐夫。”一旁明黄服饰的女子赶紧扯了扯男子的衣襟,面色镇定道:“以前听人讲过,早产儿本就是胎息未成因故早早出世的婴孩,先天不足,不易养活。姐姐的境界本就不高,两个胎儿在姐姐体内耗费了姐姐大量的精血气机。现在羊水已破,大人孩子都处在危险的边缘。早产儿本就十分不易生孕,还请姐夫早作定夺。权当是这次姐姐就只怀有一个胎儿罢了。”
女子发出恳请,面色坚毅中透出不忍。
男子看了看床榻上已经无力呻吟满脸憔悴的妻子,双眼微红湿润。他握着妻子的手也在不停颤抖,内心犹豫挣扎不已。
好不容易怀上一对双生儿,难道真要让我张怀明做出如此残忍的选择,生生要一个孩儿早夭么?
叫张怀明的男子内心在疯狂吼叫着。
“家主,快做决定吧,夫人又开始出血了。”这时产婆一边为床榻上渐渐陷入昏迷状态的妇人搽脸一边焦急地催促张怀明。
张怀明咬了咬牙,看着旁边明黄服饰的女子点点头,眼神坚定。正准备说出心中的选择,手指上却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量。(
大天王)
只见床榻上的女人如同梦呓般发出几乎耳语的声音:“女孩,我要女孩儿,明哥.”
中年男子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想起曾经与妻子一同在天岭山师门修炼习武时妻子靠在自己肩膀上说过的话:“明哥,以后我们回你家族生一双儿女可好。男孩像你,女孩像我。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就过平凡的日子。修炼界太复杂了,我不喜欢。师傅也答应了。我要把我们的女儿打扮得像个仙女一样漂亮..”
回忆在脑海中浮现,那些画面如同发生在眼前一样清晰。
“好,就要女孩儿。”仿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中年男子面色刚毅地喝道。
产婆接到指示,立马行动。
旁人全都自动闪开。
张怀明却像失了魂的人一样,任凭旁边的女子拉扯着臂膀也不发一言。
“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里响起,但料想中的欢呼却并没有出现。
“恭喜家主,又得一位小姐。”一个婆子抱着婴孩来到张怀明面前,神色复杂地说道。
张怀明接过孩子看了一眼,轻轻抚摸了一下满是皱纹的小脸蛋,就将孩子递给旁边一脸期待的她的姨妈。
“另一个孩子呢,也抱来我瞧瞧吧。”男子的声音透着无力。
许是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眼,房间里安静异常,连刚刚还啼哭不止的女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屋子里众人都围了过来。
“产婆刚剪完脐带,还没有给孩子净洗身子呢。(
豪门游戏,前夫莫贪欢)”一个婆子将浑身血迹未干的胎儿递过来犹豫着说。
“不怕。”男子摇摇头,失魂落魄。
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男子的双手微微颤抖,如同握着什么绝世神兵般郑重。
只见手里的婴孩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得仿佛风雨中飘摇的蛛丝,随时可断。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青色。身上血迹未干,也不着衣物。脐带处的血还来不及凝固,一点鲜红顺着小小的腿脚流到张怀明衣袖上,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心里脆弱的婆子早就隐隐抽泣起来。
“我的儿子——”一颗泪珠终于从中年男子刚毅的脸上滑落下来。
旁边明黄服饰的女子也是双目通红,以帕子拭泪。
想是有什么特殊的母子心灵感应,床榻上昏昏沉沉的妇人这时候竟疲惫地睁了睁眼,口中发出微弱的呢喃:“孩子,我的孩子..”
张怀明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婴孩抱过去,身子蹲在床前,下下的,他身子佝偻着,两张大脸,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兰儿,我们的孩子..”
旁人闻之,皆是不忍。
此时的婴孩生气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几近飘散。
房间里寂静一片,只闻微微的抽泣声。
谁都不想说话,来惊扰这宁静而悲伤的画面。
大家都在为这个一出世就即将早夭的可怜男婴悲伤抹泪。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绿莹莹的光亮在床榻边聚在一起的三个脑袋中间浮现出来,映得满室皆辉。
张怀明最先发觉,一脸惊异。
只见光亮来自于他脖子上的一块家传玉佩。
玉佩呈半圆形,颜色淡绿。一弯银色月牙在其中忽隐忽现,波光流转之下,熠熠生辉。
一丝丝血迹在玉佩表面出现,随即如被吞噬一般隐没不见。
张怀明大惊失色。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玉佩的来历了。作为张家现任家主,张怀明的父亲张淮传给了他家主之位的同时,也传下了这枚张家世代传承的玉佩。当初张淮在将玉佩交给张怀明时曾郑重其事地说:“玉佩是我们张家家主一代代传下来的,是老祖宗留下之物。之前一直当做家传至宝对待,大家都知道它品级不凡,据传还是由老祖宗亲手炼制的一件灵器,不过我们不知道他品级如何,也不知道怎么去使用它,所以一直都是由当代家主保管着。尽管这千年来玉佩从未有过什么变化,但是当初传下来的第一任家主曾经这样告诫过张家后人:玉佩关系着我们张家那位当初带领着族人迁居于此地的老祖宗的下落,一定要慎重对待。”
如今,这从未显露过任何异象的玉佩却在自己一个孩子即将夭亡的关头发出熠熠的光辉,不由得张怀明不认真对待。
房间里的众人也被这莹莹的光亮震惊到了,由于张怀明的身子遮挡住了视线,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纵然万般好奇,但无人开口讲话。
几个呼吸的工夫,光亮消失,玉佩又变得暗淡普通起来。就在张怀明诧异不解之时,一团柔和的光辉从玉佩中流出来,并顺着手中婴孩的脐带钻了进去。
张怀明在这团柔和的银色光辉里感受到了一丝生气。
他这才发现,原来先前抱着孩子靠近妻子时,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从衣襟滑了出来,碰到了孩子脐带上未干的血迹。玉佩的异样显然是吸收了孩子的鲜血后产生的。
可为什么自己孩子的鲜血可以使这千年不曾变化的玉佩发生异变呢?他就不信以前的家主们没有试过将鲜血滴在这玉佩上。
不及想这其中的原因。张怀明望着手中的婴孩满脸露出隐隐的期待之色。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那股流进孩子体内的生气,或许会在这个即将早夭的婴孩身上发生奇迹般的变化。
他几乎迷信般地期待着.
在艰难诞下两个婴孩后,床上的妇人尽管疲惫殆尽,好在身子终于转危为安。她躺在床上,气息均匀,神态安详。
房间里依然无人发出声响。
张怀明突然皱着眉头,面上一丝不确定的惊喜。
他颤抖着声音对旁边一个女子说道:“秋霜,快,快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了生气?”
说着将婴孩抱给旁边身着明黄服饰的女子。
一屋子人听闻后大惊,面面相觑。
“是的,虽然微弱,但我能感受到这生气越来越强烈了。姐夫,姐夫——”女子在靠近孩子的瞬间,突然哽咽道。
这个时候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恐怕这孩子因为莫名的原因得救了。虽然四顾欣喜,但依然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旁边一个婆子壮着胆子上前道:“家主,将孩子交给老奴擦洗擦洗吧,这脐带处的伤口也需涂抹药膏。”
张怀明这才反应过来孩子还未经过胎洗,尘垢未尽,还不算得入世。便连忙将孩子递给婆子。
就在婆子双手接过孩子的瞬间,一声几乎让众人喜极而泣的啼哭声在房间里乍然响起,闻之之人无不欢呼出声来。
这一刻,房间内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张家的另一个孩子也顺利降临人世。
但所有的人却不知道,这个取名张晓龙的男孩儿,将来的人生却是无比的精彩而耀眼。
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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