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承认,人生来是有罪的,是有负于天,有负于地,有负于世上的一切。(
战妃狂帝)
但这些,都不能打消我活下去的坚持。
世界,真的很精彩!
——卷首语
……
……
梦是黑暗的,潮湿的,冰冷的,令人缱绻、瑟瑟发抖的。
没有梦魇的梦,却让人感觉到窒息——因为自己化身令人不安的梦魇。
非凡以为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滞了,他在梦中,努力的扬起头颅,他要逃离那没有纠缠、却要人命的噩梦,但怎么也逃不开去。他努力着,努力着,终于……
“哗啦!”
幽暗的浅滩上,传来一道破水音,清越的脆响,打破咕噜的流水声,一颗迷茫的头颅从水里扬起。
“阿嚏!”
非凡站起身来,打了一声喷嚏,抱着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本能的踏着“哗啦”的水声,一步步走向水岸。
“阿嚏!”
风过处,凉了非凡的身子,他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脑袋空白的看着阴暗森冷的天地,非凡的眼中划过更加浓厚的迷茫、惊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非凡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不,他是强制自己要镇定。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水里?又冷又饿的,不会死了之后又死一次吧?天杀的小电龙,你妹的不会玩小爷我吧,啊!那天夕阳下奔跑的背影,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一想到死亡,非凡就不淡定了。(
富贵锦绣)他一直是个信奉‘正义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的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活得长久一点,在华夏大地上,他可是节操碎了一地啊。
可是,非凡终究还是死了。
为了一件该死的见义勇为的事件死了。
“该死的,管别人生死干嘛啊?就算做了好事,照样不是下地狱?而且还遭雷劈……”
非凡骂骂咧咧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从他的愤懑中可以猜出他一定死的很纠结。此时,他觉得自己下地狱了,如果不发憷那是假的,但非凡还是有点小激动,原来人死了还有意思的存在,那真是太好了。
原来人死了,真的跟穿越一样,还存在着。
非凡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胸口,他触碰到胸前有陌生的挂链,凭感觉,有点像是戒指。
不,那不是戒指。
非凡感觉他的右手探入某一虚空中,并且握住了一件冰冷的东西,那冰冷,让他感到一丝丝温暖淌过指尖,“这……怎么这样像剑?”非凡摸着冰冷的物体,确认道。
望着黝黑、树影幢幢的水畔山野,非凡喃喃道:“这他喵的真是地狱吗?”
“阿嚏!”
非凡迷惘的打了个喷嚏,感觉浑身更加的冷了,冷到脚跟头发末稍去。有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我是谁?啊,我到底是谁呢?刚才不是记得吗?怎么就……”
非凡把头埋在双腿间,揪着头发纠结着。(
铸神傲天)
“蠢蛋,你就是你啊?”
一道非常中性的声音在非凡的脑袋中咋喝,这让非凡整个人打了一个机灵。
“谁?你谁?”
非凡惊恐的一把抓出那件冰冷的东西横在身前摆出自卫的姿势,并且向四周高喊着,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连双腿,都在发抖。
“嘻!偶不就是你吗?嗯,不对,偶是偶自己,你是偶的容器,嗯,是这样子的。”
“容器?你谁啊?”
非凡暴躁道:“说清楚,谁是你的容器?你出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因为激动,非凡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不认识自己?嘻嘻,被炸傻了吗?”
“啊……”
一股记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着非凡的脑海。
青山。
黑夜。
高山。
蒙面者。
惊世大战。
非凡看见了他的爹爹为他而自爆,他痛呼:“啊,不,不要啊,爹爹……”
被外来记忆冲击,非凡瞬间就晕了过去,在梦中,非凡经历了一场奇异的梦,那是他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没有经历的过的事情。但他却是感觉那就是他自己的经历,以至于,他忘记了本来的自己,他觉得梦中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绝宠鬼医毒妃)
于是,史上第一例‘穿越的人,又被反穿越了’的案件终于诞生了。
梦中,非凡记得,那是神国历18081年夏天。
南楚,大芮城西部茫茫青山之中一座偏僻的山谷。
亘古不变的青山,参天巨木参差修蔼的丛林中,鸟鸣啾啾,好似火辣的太阳正好温暖了它们的羽毛,燃起它们浑身的热情。
“咕噜!咕噜!”
一泓淙淙溪水,横切这片老林,向着山脚的峡谷流淌而去。
山谷间的清溪,流水清澈,一如少女水灵的明眸;就连倒影在静谧溪水中的蓝天,都变得更加深邃。溪流向着下游,水面渐渐变得宽敞,溪中嶙峋的怪石也愈来愈多。由于两岸石峰耸立、草木繁盛的缘故,除了日中时分,其余时间段,溪谷中没有阳光的直射。
因而,即便夏日骄阳如火,把碧野青山烘烤出淡淡的、蔓延无边的绿色虚焰;这溪谷,也显得异常冰凉。极富闲情逸致的蚱蝉,趴在潭边的老树丫下,鼓着中空的腹腔,翘着尾巴,惬意的歌唱着午后的美好时光。
“知了!知了!”
如镜的潭面上,清波不兴。
一根食指粗细的蓝色绒线,从潭边的巨石上垂入水面。
此时,那安静了一早上的绒线开始向外侧慢慢移动,这动静,立马引起了坦胸躺在巨石上的少年的注意。
少年移开盖在脸上的草帽,露出一张略显黝黑稚气未脱的脸庞;这是一张大众脸,除了山里人的黑外,稍显胖嘟嘟的身材,和一般农家儿一般无二。(
兵王之王)只是,他的胸前挂着一枚用红线穿起来的黝黑戒指,那戒指一点也不好看。
少年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光景。
此刻,躺在巨石上的少年脸上挂着紧张的红晕,他拿起枕在脖颈下面——那个环绕着蓝色绒线的木棒,看着微微绷紧的绳线,一抹欣喜的得色划过他的嘴角。
少年站在巨石边,左手拿着木枕,右手拼命放着绳线,口中喃喃自语道:“嗯!这混蛋王八,害小爷我辛苦钓了几天,今儿总算上钩了,没白白糟蹋了那条娃娃鱼。这只龟鳖,熬汤给爹爹补身子,应该是上品呢。”
“嗯,不动了?”
看着深潭中的蓝色绒线不再移动,少年立马放下手中的木枕,利索的扒光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跳入深潭,“噗通”一声,激起“哗啦”脆响的水花。
深潭里。
少年闭着眼睛,感觉到身边水泡都涌上水面后,这才睁开那双漆黑的星眸。虽然水下视线不大好,他还是一眼就看见那条蓝色绒线。顺着蓝色绒线往潭底“吧啦”而去、身手迅捷的他,宛若一尾入水的游鱼。
几息后,他在潭底的一块黑石下,便看见蓝色绒线延伸而入。毫不迟疑的,他将右手探入石下的洞窟。少顷,只见他右膀子一用力,拔了出来。
随即,潭底荡漾起一抹浑浊的水色。
一只两斤左右的野生大鳖,口中含着蓝色绒线,挥动四脚挣扎着。只可惜,少年的手死死压着它的背壳,大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
灭尽苍穹)
少年双手捧着龟鳖,有力的双腿一弹潭底,身子像离弦之箭,“噗”地一声朝水面飞冲而上,使得他那头黝黑的长发,如水草般散开来。
少年爬上巨石,不顾自己光着身子,直接用衣服将龟鳖包了起来,再用蓝色绒线、连着枕木,一匝匝环绕起来,动作极其麻利熟稔。
“嗬!小鳖儿啊!现在你跑不了了吧。”
少年将被包粽子的龟鳖放在灰白色的巨石上,这才捡起裤子穿上。仰首看了看天,嘀咕一句:“傍晚了吧,该回去了,不然爹爹又要‘教育’了。”
左手抓起地上的“粽子”,戴上草帽,少年跳到潭边的小路上,向下游走去。
“啸!”
路上,光着脚丫的少年,右手拇指和食指搓着下嘴唇,猛地一吸气,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长啸声。啸声惊得路边树上停憩的飞鸟“啪啪”疾飞,少年看着被吓飞的鸟儿,他的嘴角咧了咧,露出如贝壳的白板牙,显示着自己恶作剧的成功。
“清清流水青青山,山如画屏人如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
少年顺着渐渐宽阔的溪面往下游走去,看着两岸清幽怡人的美景,念着他老爹的诗作。只是,他那调儿有点像在哼着山歌。
两刻钟后,他往溪边的一个石隘爬了上去,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种植着农作物的田园。
穿过田地,少年继续顺着绿草如茵、繁花烂漫的水岸往下走,口中继续唱着着:“青青河边草,幽幽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知多少……”
湖畔。
毛竹和柳树环绕的湖岸上,是一条用岩石、细沙铺起来的小路,小路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死狗,死狗记仇的瞥了一眼下午不带它去玩的少年,继续惬意的欣赏着徘徊在它面前的几只公鸡和母鸡。
小路的尽头有一栋刷着石灰墙的、用石木建造起来的两层房子。房子前面围着篱笆,篱笆内是菜园子,菜园子里头长着势头蓬勃的葱蒜、香菜,茼蒿,苦荬、青菜,莲花白等。
此刻,正有一位身着灰色布衣的中年人,正弯身在篱笆内,一板一眼的拧着蒜苗。
“死狗,竟然给小爷我翻白眼,胆子长肥了你?”
男子听到少年的声音,转过头来。见少年光着膀子,男子嘴角抽了抽,有些愠怒道:“兔崽子,你是不是功课没做又去水里摸鱼了。跟你交代多少次了,别去玩水,你就是不听;要是哪天被王八拖下水吃了,叫老子怎么对得起你的娘亲。”
“爹爹!孩儿要是兔崽子,那您老不是……”
“还敢顶嘴?”
“额!”
少年后退一步,夹紧左胳肢窝下的“粽子”不让他爹发现异常,竖起右手,咧嘴发誓表清白道:“好了,不顶嘴,爹爹,孩儿没有下水呢?只是去溪边乘下凉,我‘公子非凡’可以对天发誓,真的可以……”
“哼!”
男子见状立马瞪眼:“发个屁誓,你就会忽悠你老子。”
“哪能!如我这般诚实的孩子,哪能对老爹您下得去手,呵呵!”少年咧嘴笑道,见他老爹不生气了,这才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笑嘻嘻问道:“爹爹,晚上吃什么?”
“洋芋炒香菜,外加蒜苗炒鸡蛋。”男子念叨少年一句后,也不再罗嗦,谁让这是他的儿子呢。
“呃!”
少年原本期许的红晕脸庞,立马垮了下来,嘀咕道:“下午不是吃香菜炒洋芋,外加鸡蛋炒蒜苗么?爹爹,什么时候吃玉米粑粑啊,都好多天没吃过了。”
“想吃?”
男子说得斩钉截铁:“早着呢,仓库里玉米最少,洋芋最多,要轮也先轮到山芋。还有,今晚要做三个人的饭,以后一段时日,有人陪你玩了哦,呵呵!”
“啊!”
少年一声惊呼,大喜道:“爹爹,真的吗?他在哪儿?孩儿还没有看见除你之外的人呢,他到底长得啥样啊?多高?有孩儿这么重不?”
男子老脸一黑,吼道:“好了,做饭去,哪来那么多问题,吃饭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
少年一把抓过香菜嘟着嘴巴,不满道:“不说就不说嘛,还要吊人胃口,最讨厌了。”
‘嘿嘿!老子还没有告诉你呢,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虽然年纪比你大两岁!’男子咧嘴嘿嘿发笑,不知道是不是笑抽筋了,只闻得:“咳咳!”
男子目送少年走进门槛,原本血气极好的脸上,立马变得些许病态的苍白。数声“咳咳”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男子举着那双带着忧伤、惆怅、临近绝望的眼眸看着云霞满天的深空——他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男子走出篱笆门,漫步在绿草迎风的湖畔。
“青青河边草,幽幽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知多少?
绵延古远道,红袖手遥招;欲续京华梦,飘渺路迢迢!”
男子举着满是思量的双眸眺望遥远的天空喃喃念道,好似那个方向,有他生命的另一半。良久后,风中传来男子的叹息,他的背影显得异常寥落:“唉!凡儿,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像过外面的世界?可是,外面的世界,会适合连天地灵气都无法勾动的你吗?江湖不是弱者能行走的地方呐!凡儿,要是在这远离人世的山野间,与爱人度过一生,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呢。多希望,为父给你安排的人生,你将来不会抗拒。”
“为父时日无多了……”男子的双眼中充满深深的悲伤。
“爹爹!”
躲在门后的非凡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毅然走进厨房,他才不要他的爹爹发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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