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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耳边的,街市上人群的叫卖声,借让声,叮叮咚咚的乐鼓声,丝弦声,男女嘻笑声,在深夜的华京,像是无止尽般重复吟唱着。(
温家女儿)
孟初暖跟在青衫男子的身后,亦步亦趋,眼里只有他。
他好高,也好瘦。手心里有厚厚的茧子,嗯,虎口也有,粗糙的压制着她的手腕生疼。
他一定瘦了不少苦!孟初暖想。
他这些年一定不好过吧,她开始有祁云景护着,后来有安家靠着,那他呢?怎么过来的,这些年?
孟初暖轻轻的眨了眨眼,把酸涩逼回去。拉住他的衣袖,把手腕从他掌心里挣扎出来,把手指递上去,反握住。(
斗破苍穹之穿越轮回)他一怔愣,随即明了的笑了,笑得很开心,继续走。
走过长长的大街,孟延之一个转身,寻了一个巷子就拉着孟初暖钻了进去。长长窄窄的巷子只有三人并行的宽度,月亮照不进来,巷子有一大半都隐匿在黑暗里,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五指。孟延之放慢了速度,听着远处若有似无的脚步声,皱了眉,又忙走了几步,旋身进入另一条巷子,就这样走走听听,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再加速度七拐八拐。
孟初暖也不说话,一味地由他攥着自己走。
在孟延之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已经走到一处院墙外。
孟延之用手搭桥,示意孟初暖越过去。
孟初暖心里有些慌张,慢慢的变成钝痛,眼睛开始涩湿“我一直都只敢远远的看它一眼,从不曾有这般坚韧的心支撑着去窥探……”不是怕外界什么,是怕一不小心就落进绝望的沼泽,身边没有祁云景,没有仇岩,更没有江若琳,只有她一人。(
修仙狂徒)她怕抽不出身,结果所有的坚持都走不下去,都付诸流水了,再没力气努力……
今天,有他陪着,她就沉溺一回过往!
轻轻一跃,翻墙而过,落地处是后花园。
月光覆下一片惨白,凄凄哀哀的地方,早已没了初时争艳的百花,只剩杂草丛生。
漫过齐腰的杂草,找到一处鹅卵石铺就的路。沿着小路走上一座小巧的竹板桥,桥下是干涸的黑色泥土,踩着竹板桥前行,穿过月洞门,踏上蜿蜒至各个门房的抄手走廊……
推开最近的书房,明亮的月光透过门窗晃进屋里。(
商战教父)
每件东西都旧了,家具东倒西歪,有些还掉了漆,落在地面上斑驳一片。书册散乱的铺放在书房的各个角落,还有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碎纸片散了一地,空荡的书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尘灰。木头做成框架的窗棂,蛛网肆意的缠绕。窗棂下的书桌正中还有几张雪浪宣纸,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被浸染成了黧黑色,旁边还搁置了沾了墨汁的毛笔。
孟初暖接过孟延之不知道从哪提过来的一盏风灯,在这个空间气息阴暗的书房中缓缓摸索前行。
白净的手指划过椅被,桌沿,沾上一层灰,遗留下一道清楚的纹路。她抚摸过桌上的早已干涸的砚台,执起毛笔,轻声道:“这些都是爹爹用过的东西,刚刚摆好,还没来得及下笔……”
把毛笔放回原位,手指伸向地上摊开的一本《皇帝内经》,拍净落灰,合上。(
仙君好温柔)闭目间,眼角滑落下两行清泪,眼神悲哀而绝望。
孟初暖抬袖抹去颊上的泪,小心的重复迈上进来时的足印,生怕扰了这一室昏暗的沉寂。
孟延之跟在她身后不做言语。
拐过一处长长的走廊,孟初暖立在了一扇门前,雕花的窗被岁月侵蚀的破烂不堪,孟初暖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推开门。
门扉吱呀一声向里侧展开,腐朽的味道沉重,这是她父母的卧房,一样的灰尘满布。白色的帷帘已经发黄渐黑,甚至用手轻轻一拉就能拉的糟裂开。朱红雕花的梳妆台上一把桃木梳子还静静的睡着,除却碎成几片的铜镜和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胭脂不论,仿佛它刚被主人放下不久,等想起来时就会被养护干净的指甲,白细如嫩草的双手重新拾起,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肩上的发。(
权妃之帝医风华)
“娘亲,你的手好漂亮啊!舜华的手怎么才能像娘亲的手一样白净呢?”她捏捏母亲细腻的手指,又软又滑,摸上去真舒服。
“你现在不是每日都涂抹着芦荟吗?等你及筓了,让你爹爹给你专门制些凝肤膏,那时,舜华就不会羡慕娘亲了。舜华记得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双手,手指细腻柔软的女子,心底也必然是柔软善良的!”母亲一下一下的仔细的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白纱衣袖一翻一动,午后阳光正好,落在白纱周围浮起一层光晕,宛若仙人。
“好,舜华记下了。娘亲,为什么你总是给舜华梳头啊?这样子坐着不动,好闷啊……”小小的她撇嘴撒娇,一心惦记着后花园里前几天刚种下的小花有没有浇水,哥哥是在父亲的书房习字还是在竹板桥上看书。
“因为你平时玩的太欢脱了,没个女儿家的样子,只这一会儿你就坐不住了,以后怎么做大家闺秀啊!”母亲笑着刮刮她的鼻尖。
“舜华不要做什么大家闺秀……”她小声嘀咕。
“嗯?”母亲疑惑的询问。
“我不要当什么大家闺秀!我要做爹爹一样的太医,掌管整个太医院”她扬起小小的脸蛋冲母亲信誓旦旦,灵动的眸子满是自信。
“呦,舜华这么有志气呀!不错,不错。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呢,小姑娘家就是要文文静静的才好看。而且这样多梳梳头发,以后舜华长大了,头发就会又黑又亮,别人都会羡慕你的……”母亲朝她调皮的眨眨眼。
“可是好闷啊……”她垂头丧气,突然又想起什么“娘亲,舜华什么时候可以抹胭脂啊?胭脂红红的,好漂亮啊!”
“等到舜华再大一些就可以用了,到时候娘亲给你施上浅浅的一层,肯定美美的……”
泪珠重重的打在了梳妆台上,铜镜碎片上,与灰尘吻合,形成诡异的形状。
孟初暖小心的拿起那把梳子,这是母亲最钟爱的一个物件,总是贴身收着。那一日是有多慌张,放下东西出去竟再也没能回来,她也想不到的吧,会把这个小东西孤独的丢在这儿。
那他们兄妹呢?她倒下去那一刻究竟是多悲愤多绝望多不甘?
不舍,却不得不舍!
所以她才会那么痛苦,死不瞑目的一声凄厉,我的儿……
孟初暖用衣袖擦净那把梳子,手指轻轻的磨挲过梳背,摸到梳尾,有些凹凸不平,借着昏暗的烛光低头细观,是一个蛟人模样的雕刻,不甚在意,复收入怀中。贴近心口的地方。
风灯似乎被不知何处来的风惊扰了,幽幽的晃着,几番明灭。
孟初暖转身走出门,走到走廊尽头,寻个地方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低垂眉眼的孟延之,半晌哑着嗓子喊道:“哥……”
孟延之因着这一声哥,再也控制不住强压的情绪,上前一步拥住了一直流泪却不出声哽咽的孟初暖,颤抖着身躯言语:“舜华……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让你受那么多委屈,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竟呜咽起来。
孟初暖只是用力的回抱过去,不停的喊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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