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铁定了,赵曙派韩维夫妇于二月二十八日来向府纳吉。(
重生造星系统)纳吉又叫“缔盟”——缔结婚盟。作为亲事已定的信物。这次韩维从宫中带来的礼物可多了。除去必备的一对活雁之外,还有玉如意、彩绸、礼饼、羊猪等,这在皇室礼数上又称为送定或定聘。韩维对向经说:“合婚大吉,今奉圣旨来告。恭喜向大人,贺喜向大人。”向经喜滋滋的说:“臣向经之女,愚不胜任。今合婚大吉,臣与有幸。臣向经谨奉典制,恭候皇命。”
宾主用茶后,韩维说:“本月还有一个双日,后天就让颖王前来纳征,将聘礼送往府中如何?”向经抑制着心中的兴奋说:“一切全凭韩大人作主。”
韩维回复赵曙后,赵曙命太史局择大婚吉日,择得当年三月十六日大吉,赵曙亲自奏告景灵宫。又和高皇后一起来到慈寿宫向曹太后禀报。曹太后说:“很好,向敏中乃真宗皇帝时的贤相,他家是个好人家,你们看着合适就行。”
二月三十日,十九岁的赵顼在韩维和石全育的陪同下,来向府下聘礼。以前门庭冷落的向府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送礼队伍。皇室计赐女家白银一万两,彩缎四十匹、香茗一百斤、黄金钗钏四双,条脱一副,真珠虎珀璎珞、销金生色衣各一袭、金涂银盒两个、锦绣绫罗三百匹。外加果盘、花粉、花幂、眠羊、卧鹿、花饼、银胜、小色金银钱等物、真珠翠毛玉钗朵各三副,函书一架缠束帛,押马函马二十匹,羊五十口,酒五十壶,系羊酒红绢百匹。(
苗疆道事)因为今天同时又是请期,所以礼物中按例又加鸿雁一对。一行人未到向府,门前已远远拥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赵顼头戴十八梁远游冠,青罗表,金涂银钑花饰,犀簪导,红丝组为缨。身穿红花金条纱衣,衬红纱里,皂褾、襈。红纱裳,红纱蔽膝,外罩白花罗中单,挂红罗方心曲领。罗韈,黑舄,佩绶。勒通犀金玉带。他敏捷的跳下马,神采奕奕地上前轻叩门环,履行了女婿敲门仪式,
向经连忙亲自为他打开了门。韩维说:“这位就是向大人,向宗茵的父亲。”赵顼见了纳头便拜:“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向经连忙扶起:“使不得,王爷,使不得!快请进,韩大人、石公公,里边请。”赵顼跟着向经望里走。向府是一座四合式民居,为三进院,一进院临街,南屋面阔三间,东西屋各三间;二进院过厅,面阔三间,东西屋亦三间;三进院前有一间门楼,里边为内宅,北屋正厅五间,外加东西厢房,面阔较前两进宽。向府并不富丽堂皇,但粉绿色的木制门窗和灰瓦挑檐下的一抹粉红,显得格外清新。墙面与出厦风雨廊擎柱上的斑驳触手可及。这种典雅的格局再配上难以名状的怀旧颜色,透出几分高贵,几分古朴。
几人在北屋拜见了向传范,韩维又请向宗茵母亲出来相见,赵顼又拜,被向经挡住,向宗茵躲在内室,看到了英武的赵顼,止不住双掌合十,在心里暗暗说: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我的如意郎君。
韩维说:“向大人,合婚大吉,嘉偶天成,皇上制使韩维以聘礼告成。(
展搜中文网)”向经拱手:“奉制赐微臣以重礼,臣向经谨奉典制。”韩维说:“向大人,大大王和向小姐年龄都不小了,我们今天是定聘、请期一起办,皇上的意思想今天就把完婚的日期定下来,您看可好?”
向经说:“一切听从皇上安排。”韩维说:“那好,石公公,你宣布婚期吧。”石全育面露微笑,细声细气:“涓辰之良,三月十六日为良辰吉日,制使石全育奉皇命告婚期。”向经跪拜说:“臣向经谨奉圣旨。”赵顼他们告辞时,向经遵循回礼成例,将聘礼中食物全数退还;并另外赠送给赵顼衣帽鞋袜作为回赠。
三月初三,上巳节,是祛邪求吉的日子,官民都来到汴河水上洗濯祓除,去除宿疾,临水宴宾、城外踏青。赵曙因为儿子婚事已定,心中高兴。就委托韩琦、文彦博分别在琼林苑、湖园两处园林中赐群臣御筵,自己则亲临金明池与赵顼、欧阳修、韩维等人饮酒赏春。
枢密使文彦博今天独自来到湖园主持宴会,而且招待的都是台谏官,他平素被韩琦遮着,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今天终于可以吐一吐胸中怨气了。
这文彦博是官场的老手,对官场的一切潜规则驾轻就熟。可是他指使儿子巴结宗朴并没有奏效,因为皇帝登基以来,并不买他那宝贝二哥的账。加之丁忧以后,时过境迁,宰相之位早已被韩琦取而代之,自己居丧起复后,当了这有名无实的枢密使,文彦博实在心有不甘。(
高科小说网)总想出点难题,搞点事。
今天湖园的席上,既有司马光、吕公著,还有刚刚出使契丹归来,返回京师的知谏院傅尧俞、权发遣度支判官皮公弼。
文彦博先对傅尧俞说:“傅大人,皮大人,本官要向你们道贺了。”傅尧俞说:“不知文枢密贺下官何事?”文彦博说:“你还不知道吧,‘濮议’已结束,力主濮王称皇伯的吕诲等三名御史被贬出京城,你还在辽邦时,皇上已任命你为侍御史知杂事,顶替吕诲了,任命皮公弼为监察御史,顶替吕大防,可怜吕诲、吕大防忠心事主却落得个远贬他乡的下场。你们不在朝中的这几个月,御史台、谏院早已物是人非了。”
傅尧俞说:“下官也是主张濮王只能称皇伯的,皇上怎么倒任命我做侍御史知杂事?我肯定不能接受侍御史知杂事的告牒。”
宴会后,傅尧俞上表对赵曙说:“皇上,您不该贬黜吕诲等人,臣也不赞成称濮王为皇,建言在吕诲之前,现在吕诲等人被逐,反而将我提升,臣不敢就职。”
赵曙问:“你刚出使回朝,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议论的?”傅尧俞如实回答:“臣是听枢密使文彦博讲的。”赵曙说:“他既和你们讲这些事,为什么不说完整?这是太后的意思,朕可是奉太后懿旨办事啊!”
京郊人皮公弼,由东明知县,升为权发遣度支判官,随傅尧俞出使契丹,听说自己被任命为监察御史,也上表给赵曙:“陛下做了仁宗皇帝的儿子,而对濮王又称皇考,这样做不合典礼。
www.zineworm.com臣等不能接受新任命,愿与吕诲等同贬,现已在家待罪。”
赵曙下朝对赵顼说:“濮议刚停止,文彦博又来惹事,朕看他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赵顼说:“台谏官待罪,是不肯屈从君权的张狂之举,也是他们行使权力的最后一招,父皇可以分化他们,不让他们抱成团。”
于是赵曙特召品级低的皮公弼单独上殿,他问:“皮公弼你何曾见过朕想以皇考称濮王呢?这不过是中书当时的一种议论罢了。”皮公弼看出皇上是在敷衍他,说:“那就请求陛下宣谕中书,改写诏书吧。”赵曙连忙摆手:“称亲是太后的懿旨,无庸再宣谕。你不要弃官,留下来吧,朕不会亏待你的。”皮公弼拜辞下殿说:“皇命不改,臣不敢复职。”赵曙盯着他的背影说:“才做了几天官,却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皮公弼为人轻狂,不知轻重,第二天居然在同僚面前扬言:“昨天官家就差要下拜挽留我了。”以此自夸,洋洋自得。殊不知当天赵曙下午即颁诏:“傅尧俞、皮公弼不遵人臣之礼,竟蹈吕诲等人覆辙,黜谏官傅尧俞知和州、皮公弼通判汾州。”至此反对称皇考的台谏官几乎都被贬黜出朝了,京城传开了“绝市无台官”的谚语。
司马光听到这一消息,立即气急败坏地赶到延和殿求见赵曙:“承蒙圣上在宣谕濮王称亲时说过:‘这个亲字朕本不想称的,假如就只称濮王与仙游县君,有何不可?’臣从你这句话中就知道陛下至公,本意并没有过分厚待私亲的意思,都是因为中书省邪论所以招致物议纷纷。(
混蛋魔后嚣张娘亲)臣原以为您早晚一定会下诏罢去亲名,那些已被外贬的台谏官,肯定会被召回,还在家待罪的台谏官也会得到安抚,使之回台复职。不料今天忽然听说傅尧俞等人又相继被贬黜,朝廷内外的人,无不惊惶错愕。这是两府想要警告百官,让他们都不敢说话,然后他们好擅权自专,随心所欲……”
赵曙挡住他的话头说“先生错了。贬黜这几个人,不是两府的建议,而是朕的意思。称亲乃太后懿旨,他们竟敢不尊懿旨,藐视皇威,目无法纪,擅自弃官,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长此以往,朕威严何在?”
司马光还想挽回这件事,要求道:“臣深为陛下痛惜。还望陛下特发谕旨,召还傅尧俞等人,再下诏宣布不再称亲,这样一来就可以使天下愤懑之气立刻变为欢欣鼓舞之情,诽谤之语变为讴歌圣德了。”
赵曙沉下脸来:“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司马光仍然不顾一切地说下去:“陛下即位之年,臣就曾经上疏预戒追尊之事。等到过了仁宗皇帝大祥以后,臣又与傅尧俞到政事堂跟中书大臣讲,做皇家之后人的不能顾及私亲的情义。当两制、礼官共同详定时,臣又专门为众人手撰奏章。如果要治其罪,臣应当首当其冲。吕诲等人是后来才参加议论的,既然要驱逐,像臣这样为首的岂能宽恕?就算陛下至仁,对臣特加保庇,臣能不无愧于心吗?臣请与傅尧俞等同受责罚,自今日起,臣也居家待罪。”
第二天,司马光果然不上朝了,赵曙对石全育说:“司马光虽然迂阔,毕竟是忠贞不二之臣,而且品德、操守口碑极佳。你拿着朕的亲笔手诏去敦促司马光,经筵不日又轮到开讲,望他早日到职视事。”
司马光随即请石全育代为转呈他的奏章:“臣与傅尧俞等六人同为台谏官,傅尧俞等所坐之罪,臣大约都曾犯过。今傅尧俞等五人尽已外补,臣一人独留朝廷,臣今后怎么做人?伏望圣上细加体察,依臣前奏,早日对臣予以降黜。”司马光先后上了四奏,请求贬黜。
还有那位刘琦被任命为侍御史才四个月,吕诲等人争论得面红耳赤时,刘琦很少发言。吕诲等人被斥逐以后,刘琦左右为难,没有及时发一言相救,还留着京城看动静的吕诲和范纯仁说:“刘琦贪恋权位,不够意思。”
刘琦为了不受群臣讥讽,也决定上疏请辞,又担心自己文笔不行,打动不了皇帝,特请正在京师讲学的三十二岁的“伊川先生”程颐代笔写了《上英宗皇帝论濮王称亲疏》。刘琦捧着奏疏上殿说:“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皇帝称本生父为皇伯是天地之大义,人生之大伦,如果乱了大伦,人理就灭了”
赵曙问:“你先前不是不吭声吗?怎么现在反来找事,我看你也是昏头了。”不料刘琦高声喊道:“陛下请正典礼,召还言事者,否则请解去臣的职务”赵曙怒不可遏:“你刘琦也想沽名钓誉,真正不知天高地厚。那好,朕就成全你,传旨,立即收回对刘琦的任命。命左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滕甫接替他赴御史台供职。”
三月初十日,赵曙在中书和两制的举荐下,又任命太常博士蒋之奇等为御史,签书江宁节度判官事孙昌龄为殿中侍御史,蒋之奇是欧阳修推荐的,赵曙见到中书拟选的御史名单上有蒋之奇,很高兴地就圈点了,不仅批准其入台,还将原拟监察御史里行的“里行”二字勾去,使之破格成为正式御史。孙昌龄也是在“濮议”中与中书保持一致才被选上的。
蒋之奇上殿谢恩时,赵曙对他开玩笑说:“醉酒的郎官来了。”把蒋之奇说得脸红脖子粗。赵曙又说:“朕以前看爱卿所对制策就觉得很好,而有司竟把你遗漏了,所以朕亲自下诏提拔了你。”蒋之奇感激涕,再三表示感谢。
濮议之争虽然以皇考一派取胜而告终,但是朝野舆论却普遍倾向皇伯派,朝臣对欧阳修等人颇多非议。蒋之奇是借着濮议之争的机会,经欧阳修推荐,做上了监察御史这个位置的。朝臣们大多看不起他。看到朝臣们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蒋之奇自己心里也明白,总想找个机会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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