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书天天看,好站天天来,好贴天天顶,好书慢慢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里就是黄金屋 ,这里是$$
下课后,我到百货公司的面包部买面包,经过玩具部,一幅砌图深深地吸引我。(
虫族帝国)那是一幅风景,一所餐厅座落在法国一个小镇上。餐厅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物,外型古旧,墙壁有些地方剥落,屋顶有一个烟囱,餐厅外面有一张台,一对貌似店主夫妇的男女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红酒。我和森常常提到这个故事。森喜欢喝红酒,喜欢吃,我跟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工作,放下那份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工作压力,我们一起开一间餐厅,他负责卖酒和下厨,我负责招呼客人,寂寞的客人晚上可以来喝酒、聊天。每当我说起这个梦想,森总是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憧憬那些遥远的、美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令我快乐些。||
我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看到了跟我们梦想里一模一样的一间餐厅,只是地点不同。我付钱买下了这幅砌图。
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走过,腋下夹着一条法国面包,原来是陈定粱。
你也喜欢砌图?他停下来问我。
我是头一次买。
你是不是天蝎座的?你的气质很象。他说。
是吗?也许是的,我的工作很性感,我卖内衣的。
为什么会选这幅砌图?他用法国面包指指我的砌图。
这间餐厅很美。我说。
我到过这间餐厅。陈定粱说。
是吗?这间餐厅在哪里?我很想知道。
在法国雪堡。
雪堡?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一部法国电影叫作《雪堡雨伞》,香港好象译作《秋水伊人》,就是在雪堡拍摄的,你没有听过《illitfryu》吗?是《雪堡雨伞》的主题曲。
陈定粱拿着长条法国面包在柜台上敲打拍子。
你这么年轻,应该没有看过这套电影。他说。
你好象很怀念。我说。
怀旧是中年危机之一嘛。
图中的一双男女是不是店主夫妇?
陈定粱仔细看看图中的一双男女。
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两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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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又有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象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然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点头。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能找到《illitfryu》这首歌吗?我问他。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的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在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是的。
我挂念森。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把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再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
我的酒谷庄园)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我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
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森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illitfryu》?
好象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记录是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二千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那时读大学,比较空闲。我总共砌了几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万古武尊)你要砌这幅图吗?
嗯。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什么秘诀?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局蛋糕了。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你多了很多白头发。
要应付你嘛。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胡说。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象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下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进入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跟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胸围的变态客。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他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刚才看见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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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变态客!我跟徐玉说。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没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买了外卖到她家里。
你准备了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鱼饵?
胸围呀!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有一个。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喱士胸围,十分俗艳。
你用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白色的不偷。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摺凳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地拖算不算?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地拖来:还没有弄干。
不要用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地拖就是扫帚。
你用地拖扫地?不可思议!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那怎么办?
有没有球拍之类?
有羽毛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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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等候,直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说。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徐玉接电话。
是宇无过。
我托着头坐在摺凳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攀上阳台,伸手去偷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摺凳扔他。摺凳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个人慌张起来,跌了一交,整个人掉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变态客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梳陆军装。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我和徐玉到警署录口供,那个偷胸围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刚才掉到地上一命呜呼,我和徐玉便变成杀人凶手,虽然可以说是自卫杀人,但一个人,毕竟不值得为一个胸围丧命。
这个胸围是谁的?当值的男警问我和徐玉。
是我的。徐玉尴尬地回答。
这个胸围要留作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我和徐玉面面相觑。
这是证物,证实他偷胸围。警员指指那个变态客。
我不控告他了。徐玉说。
不控告他?警员反问徐玉。
是的,我现在可以拿走这个胸围了吧?
那个变态客感动得痛哭起来。
我和徐玉一同离开警署,她把那个红色的胸围丢到垃圾筒里。
糟了!那叠原稿纸!徐玉的脸发青。
我刚才是不是用原稿纸掷那个变态客?徐玉问我。
我看不清楚,好象有几张原稿纸。
你为什么不制止我?那是宇无过写好的稿!徐玉哭丧着脸。
你肯定?
那些原稿纸有没有字?徐玉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没有留意,也许是空白的。
对,也许是空白的。她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二时,那个胸围窃贼会痛改前非吗?我想大概不会,恋物狂也是一种执着,如果不可以再偷胸围,他会失去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饭桌前砌图,直至凌晨四时,刚好完成了四条边。就在这个时候,徐玉来找我,她手上拿着一叠肮脏的原稿纸,哭得死去活来。
那些稿纸不是空白的,是他写了一半的/
小说,答应了明天交给报馆。徐玉说。
你们吵架了?
我回到家里,宇无过铁青着脸等我,他很愤怒,他说:我怕你出事,从报馆赶回来,却在大厦门口发现我自己写的/
小说。这些原稿满地都是,有些掉在坑渠边,有些掉在檐篷上,跟橙皮果屑剩菜粘在一起,还有,大部分原稿都不见了。我说是我一时错手拿来掷那个变态客,他不肯听我解释。他花了很长时间写这个/
小说,都是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会走出来?他赶你走?
他没有赶我走,他要走,我不想他走,唯有自己走。他从来没试过向我发这么大脾气,我怕他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安慰她。
我这一次是很认真的。徐玉哽咽。
我知道。所以你处于下风。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你和我一起睡。我跟徐玉说,你手上拿着些什么?
我在街上拾到的原稿,你有没有原稿纸?我想替他抄一遍。
我家里怎会有原稿纸?
你去睡吧,不用理我。
我坐在摇椅上说:我明天不用上班。
你在砌图?她站在我的砌图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砌好。这是我和森的餐厅,我常常担心,当我砌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想嫁给他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结第二次婚。不可能犯同一个错误两次吧?
你有多少青春可以这样虚度?徐玉问我。
哦。没有太多。我只是不会后悔而已。
我把睡衣借给徐玉。
我们还是头一次睡在一起。我跟徐玉说,其实应该说,在这张床上,是头一次,我不是自己一个人睡到天亮。
宇无过一定还在写稿。徐玉把传呼机放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不见了徐玉。
饭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徐玉留下给我的。
我惦念着宇无过,我回去了。
我早就猜到她是无胆匪类,不敢离家出走。
电话响起,我以为是徐玉,原来是森。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他问我。
你找过我吗?我昨天晚上抓到一个胸围窃贼。
有人偷你的胸围?
不,是徐玉得到垂青。
你没事吧?
如果你在那里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事,他被拉上警察局了,只是在那一刻,我很想你在我身边。
我今天晚上陪你吃饭。
从早上等到晚上,真是漫长,我的生活一直是等待,等森找我,等他跟我见面。
我们在中环一间法国餐厅吃饭,这间餐厅很有法国小餐厅的特色。
你为什么会来这间餐厅?我问森。
有同事介绍的。怎么样?
当然比不上我们那一间。我笑说。
答应我,以后别再去捉贼,无论什么贼也不要捉。森说。
你能够一直保护我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说。
可惜,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说。
他有点惊愕:为什么?
你不是说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吗?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我三十岁。
为什么是三十岁?
因为三十岁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岁月。三十岁后,我要为自己打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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