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札机杼声响彻这个地方,喧闹中夹着一丝清明。(
猎香神诀)
再次踏入这个地方,宛卿全然忘记自己曾在这受过的惩罚,只是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伸手触摸着那丝丝缕缕的交错的纱线。那精致的图案只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更让人身入其中。
指间感受着来自纺车的转动,宛卿蓦然间有些失神,或许这里曾经见证过一个叫做若卿的女子如何大放异彩,然时光流转,物是人非,纺车依然转动着,只是那人儿已经不再。
“你在这做什么?可知姑姑等了你许久?”一声厉斥,宛卿回头看去,是上回帮自己传话的宫女,矮了矮身便随着她一同绕过穿堂,走过抄手游廊,才停在一座大院前。
阔朗的大门敞开着,两旁各种着几株美人蕉,宽大的叶片中抽出了几缕红色花瓣,金黄的花蕊飘香四溢,引来了几只蜜蜂逗留。
入目便是一张花梨圈椅,正对面的墙壁上是一副装裱好的绣画,烟雨蒙蒙中,袅娜莲花千姿百态,或含苞绽放,或开了两三瓣,或饱胀了身子怒放,顿时为屋内增添了一副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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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纱窗不似旁的院落,都是用软烟罗所糊,粉色、鹅黄色看着挺舒畅。屋内摆设倒少,只是在左右各摆了个白玉瓷瓶。尤其是屋内摆放着一个鸟笼,里头有一只色彩艳丽的八哥,霎时引起了宛卿的注意。
“你这丫头,仗着自己在太后诞辰中了头筹,所以连姑姑的话也不听了吗?”
宛卿立马回过神,径直跪在地上,抬头对着秀兰肃然的眼神柔声道,“奴婢宛卿,见过秀兰姑姑。”
秀兰一摆手冲另一个宫女说道,“惠芳,你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待惠芳走后,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眸带着些许凛冽,夹着令人看不穿的情绪,“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莫不是你一直对我上次没说真话一事耿耿于怀,所以想看着我如何一步步走入悲惨的境地?”
宛卿轻轻一笑,越显秀丽,声音细细娓娓说道,“宛卿怎敢埋怨姑姑,宛卿姑姑所做乃是替宛卿着想。(
闺园田居)”
秀兰面色一沉,有些猜不透,望了一眼四周,心底诧异接着质问道,“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对上宛卿的眼睛,干净透彻不似揣着心事,可听人说起她在太后诞辰上的表现,绝非等闲之辈。她很聪慧,却又不张扬,倒不失为一个可以栽培的苗。只是她在宫中树敌太多,而且那一个个说出来都是宫中的大人物。
宛卿对于秀兰的猜测一点都不奇怪,淡然一笑解释,“宛卿入宫不满一年,虽习得宫中规矩,有时却也会忘了自己的身份。秀兰姑姑之所以没有讲真话,一则是让宛卿明白这宫中规矩不可忘,二则是避免宛卿不得罪于皇后和昭贵妃。也因着姑姑的举动,宛卿才得以在春禧殿伺候贵妃,所以宛卿实在没有理由心中埋怨姑姑。”
秀兰心中咀嚼着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很真切,自己没有理由怀疑她。(
毒爱嫡女特工妃)可那三十大板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恁凭是谁都不会忘了那揪心灼烧的痛楚。不,这个丫头城府必定深厚,即便自己处事多年也要提放着点。
宛卿抬头看着靠在圈椅上眉头紧蹙的秀兰姑姑,看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而记挂,脑中转动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绝不可忘记。
秀兰姑姑兴许就是能解开所有谜团的人,宛卿深深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她,眼皮也没抬低声道,“姑姑是过来人,宛卿今日索性就撩开摊子说。对于姑姑上次所为,宛卿心中确实有过抱怨,可经过了许多事才领悟姑姑其实是为我好。况且这皇宫大院,处处如水深火热,争斗不穷,宛卿只是区区一届宫婢,随便他们一句话便可将我性命拿去。宛卿势单力薄,不想整日呆在主子身边看他们眼色做事,也不想一颗脑袋悬在头上,加之宛卿自幼便喜欢女红,所以便来了这绣房。”
秀兰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听着宛卿的语气似是揣心窝子对自己说真话,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尽,可依着她多年阅人的经验也不敢马虎,面色非常淡地看向宛卿,“今ri你既来了便是绣房的人,我也告诉你一句,不管你曾经绣出过什么惊世之作,在这里你只是个三等绣女,若是日后让我知道你自视清高,我第一个不饶你。(
皇妻)”
宛卿神色如常,毕恭毕敬地将倒好的茶水递上前去。秀兰神色不动,一副俨然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眼里的芒刺却隐约可见,缓缓起身行至门外,突然将杯中茶水悉数洒向一旁的泥土中,眼中一片清明地看向宛卿,“在这里,不管你藏了什么心思,都给我好好收起来,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宛卿颔首点头,她何尝不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宫里的日子,她一点都不喜欢。秀兰姑姑的一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只会让宛卿更加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朱红宫墙,似乎将曾经无忧无虑的过往都阻断了。(
重生军长农村媳)接踵而来的是令人不能喘息的暗斗,尽管她什么都不是,可就是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秀兰见她没有动静,面色一僵,霍地站起身子,“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出去了。”
宛卿反应过来,打千之后迈步离开。
屋内只剩秀兰一人,习惯性地走到了鸟笼旁,伸手拿出一些食物喂食后,心思又沉到谷底般,她不由得冲着八哥喃喃自语道,“若卿,这丫头双眼确与你有几分相似。可我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她不会是你的孩子。”说着说着,眼神不住的暗下去。
出了大厅,宛卿终于忍不住伸展身子舒了口气。这往后的日子,自己可不能出差错,至少方才她看见了秀兰姑姑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软,这说明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惠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伸手戳了戳宛卿后背,面色一如刚才的冷峻,“新来的,秀兰姑姑让我在这外头候着你,你可还真把自己当做一尊大佛,折腾了这样久才出来,让我等得好苦。”
宛卿明白她话里有刺,可自己是初来乍到,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笑着道歉,“惠芳姑姑,,我错了。”从袖中取出一支珠钗,那是绮兰姑姑临行前送给自己的,她知道宛卿不喜欢这东西,但适当时可以用这物什打点一切。
惠芳虽撅着嘴,可在看清那支镶着红玛瑙的珠钗后眼前一亮,犹豫着还是伸手接过,语气顿时软了些,“罢了,反正你还刚来,也不差这一会。”
不过一会,洛汐筠手里拿着一把刚绣好的蒲扇,站在一侧满脸讥笑冷声道,“你与我一同入宫,这宫中笼络人心的伎俩倒也学得快。宛卿,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心肠比从前硬了许多,只顾着自己如何生存,全然不顾你昔日姐妹的死活。”
宛卿一愣,心里闪过许多念头,自己离开浣衣局有段时日。几次前去都是匆匆相聚,没有刻意逗留。如今日头转暖,宫中生病的人多了些,听说有个宫的下人得了天花。上头传来口谕,将这宫人独自遣去一座荒废的宫苑,待其殒命,侍卫才将其尸首扔到了乱葬岗。
虽然那宫人被隔离,但因着之前那人所睡的是大通铺,所以相继有人感染,天花也蔓延到了其他宫。
宛卿紧握着手,心里甚是慌乱,面上有些发白,心虚不止,阵阵冷汗从后背冒出。天花是种极容易传染的疾病,一旦被传染上,病人发病很急,而且鲜有生还者。没有过多思虑,宛卿冲惠芳矮身道,“姑姑,我还有些急事,至于熟悉这里的环境可以明日再来吗?”
惠芳摸了摸已经斜插在发间的珠钗,笑道,“你有急事就先去吧!”
一时间,宛卿满目焦虑,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会不管她怎么在心底安慰自己,都不能让自己觉着踏实。一路疾走,额头满是汗珠,顾不得擦拭,宛卿这会只想自己脚底下也生的哪吒那一双风火轮,恨不能马上就出现在浣衣局。
紧锁的眉头仿佛可以拧成麻花样,宛卿额角突突,面色苍白如纸,越是加快步子,越是没有预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宛卿瞬时扶着宫门栏杆站起身子,担忧心月与若雪究竟怎么了。低头间,只见两个身影向自己靠近,正欲扭头看清楚却感觉到脖际被人用力劈来,顿时整个人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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