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吹过耳畔,丝丝扣着人心,宛卿知道这一关躲不过,立马矮了矮身子,将头垂得极低,看着地上莹白如玉的雪花,声音含着些许颤抖,“奴婢见过平南王。(
本妃劫财之太子拽个屁)”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为什么你要避开本王?”苏逸宸大步朝前走去,目光如注看着跟前的女子,右手大拇指上头一枚和田玉扳指,色泽温润,上头刻有一泓清潭,碧波无垠旁几竿翠竹摇曳,滴露玲珑透彩光。
一股无形的凌人之气愈来愈近,宛卿下意识将头埋得更深,紧拽着木盒的手因着一直抠着提手处,不觉间零星木屑塞进了指缝。
平南王苏逸宸,自出生便天生异禀,十岁习武以一敌百。十八般武艺,五一不精通。行军打仗,兵法运用自若。四方蛮夷闻之而心俱,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肩不能扛的小小宫女,宛卿心里暗暗悔恨,自己方才就不该走这条路,怪不得出门时眉头隐隐跳突,原来是要遇见他。(
史上最强军宠:第一政要夫人)
“为什么不说话?”苏逸宸声音比方才大了些,如子夜般幽深的双眸牢牢攫住跟前的女子,乌黑发丝只用一根银白束带绾住,飘逸的黑发披散而下,衬着身躯愈发颀长高大。
宛卿垂头之际看着那距自己不过半米之遥的黑色描金花牛皮靴,噗通不止的心终于放慢了些,听着他若深水幽潭的话语,却又腾地一下悬到嗓子眼,脑海中飞速地思忖着答案。迟疑之际,又听到上头幽幽传来一句闷哼,适才回答,“王爷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保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奴婢身份微贱,不敢直视。”
“大胆,你一个小小宫婢居然说出这等话来,是想置本王于水火之地吗?”苏逸宸浓密的剑眉上扬,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警惕。(
名门弃少)这话乃是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时为了试探刘备所说,如今却从她区区一届宫女口中道出,难道她是他们的人?
宛卿一个激灵甚是无措,平南王质问自己,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情急之中想起绣巷旁总有个说书先生,他时常在拐角处摆一张方桌,穿一身石青色长袍站在那一讲就是半个时辰。旁边总有些赶路的行人会停下仔细倾听,而这一句也是她闲来无事时听来的。
既然是煮酒论英雄,那自然是讴歌礼赞英雄之句,苏逸宸叱咤沙场、所向披靡,所以她便想当然的说了这话。可如今听着他的语气,自己似乎说错了,而且还很严重。一想起他那深沉透着冰凉的眼眸,宛卿只能惴惴不安地继续跪着,不敢喘大气。
“难道你还想让本王拿着剑指着你的脖子?”苏逸宸说完有些愕然,自己居然又动怒了。她和其他人一样,打从心底里害怕自己,可这次他没有昔日的那种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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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利而薄凉,脑海中霎时电光火石般想起那个黑夜所发生的一切,脖际瞬时传来隐隐刺痛。上次的伤口虽好了,还是能看见一条淡淡的疤痕,她可不想再留下一条,立马叩头谢罪,“奴婢失言,平南王大人有大量,恳请饶了奴婢这一回。”
冰冷孤傲的眸渐渐恢复了清明,苏逸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虽是求饶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冷静,温声道,“本王倒想听听,这回你还有什么借口?”
“奴婢自幼出生闾巷之中,因家里贫穷,自小便与母亲一道在绣巷买些织物以供家用。摆摊不远处,无论风霜雨雪,都有一位长着白须的说书先生在那滔滔不绝地谈古论今。”宛卿说着说着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微微直了直脊梁,目光仍旧凝视着地上白雪,“所以,所以奴婢听惯了心里也就记下了些。”
苏逸宸转身看着四周,触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嘴角轻轻勾起了一道弧线,披散的黑发显得那样飘逸出尘,朝前走了几步,橐橐靴声此刻听着都是那样清楚,突然眸光一滞,状似无意问一句,“你可识字?”
寥寥几语,再次让宛卿安抚的心再次跳动不已。(
勉传)女子无才便是德,学堂里从不收留女眷。大富人家,若生养了女子,左不过请了先生去府中亲自教导,并不敢明目张胆告知。自己身份微贱,正常生活都难以确保,何谈识字一说。
她所认识的字,加起来都不能拼凑成一首排律。得亏若雪性子好,一遍遍不愿其烦地教自己认字。若雪送的书,里头的字一个个就像蚂蚁,乍一看那样小却把她难得搔耳挠腮。幸好最近自己的活少,她才多了些时间学习。
没有犹豫,宛卿接话道,“奴婢不识字。”在浣衣局,手接触冷水多了,本就有些容易发麻,如今还要保持打千的姿势好一会儿,酸楚的感觉袭上周身,只希望下次出门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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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宸一眼掠见她紧皱的眉头及有些发紫的手指,袖手一挥,“起吧!”
宛卿方一起身便听见他询问上次太子太子妃为何前去浣衣局的事情,身子一滞。太子性情孤傲清冷,比之于苏逸宸虽少了分霸气,但他好歹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自己得酌情思虑这问题。
然转念一思,上回花苑射箭,是他救了自己,于理他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思来想去,真是令人为难。
“本王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幽幽一语,带着些嗔怪。
宛卿再度作揖,竭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词语,“那日太子和太子妃相继前来,是是因为浣衣局的下人做事不利索。”
“唐宛卿,本王岂是你随便即可糊弄的?”苏逸宸子夜般的黑眸中闪现出冷光,他有些生气,她居然敢这样搪塞自己,“看来上次本王就该让十皇子射了那一箭。”
自入宫从没人叫过自己的全名,现下却从他嘴里喊出,宛卿有些愕然,对上他如雄狮般满是愤怒的双眸,顿时跪在雪地上,“奴婢没有期满王爷之意,若雪和我是一个屋的,不知为什么得罪了太子妃,咱们当下人的主子主子不能说不,若不是太子及时出现解围,只怕今日宛卿没有福分能够见到王爷。”
轻轻几句如珠打在苏逸宸心上,似风过无痕,苏逸宸转身背对着宛卿,仰头倾听呼啸而过的风声,“若雪到底是什么人?”
堂堂平南王居然向自己询问一个宫婢的来历,看来洛羽萱在他心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若雪在太子心中的挚爱程度。左一个风靡外族的平南王,右一个生来优渥的太子爷,这可真难为了宛卿。
据实相告,太子爷若是知道了,依着他赏罚分明的性子,自己命不久矣。若蓄意隐瞒,这个生性古怪,令人见而生畏的王爷还不把自己灭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有过多的思考,温声回答,“若雪才来浣衣局不久,宫里人杂口多,大家伙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在加上她性子清冷些,奴婢鲜少有机会与她说体己话。”
“唔,是吗?”苏逸宸扭头看一眼满脸冷静沉着的宛卿,清俊的脸上竟然笑了。
衬着白茫茫一片,他的笑冷漠中带着股无形的霸气,令人不可抗拒,宛卿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连忙低下头,姑姑说过不能盯着主子看,索性没被发现接话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否则死后入拔舌地狱。”
刚说完,宛卿抬头之际便对上他深邃的眼,进而薄薄的嘴唇绽出邪魅一笑,让她不知所措。
“本王不相信什么地狱,不过本王倒是有千百种方法让人身处地狱之境。”苏逸宸面上表情再次如出现时的冷澈,“以后若雪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知本王。”言罢消失在夹道间。
宛卿缓缓起身,掸尽衣裳沾染的雪花,撑着油纸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不敢多有耽搁立马在雪地上艰难地向绣房走去。
拐角处,一个纤细身影缓缓出现,女子眼角上微微挑,虽撑着紫色油纸伞,眸底是掩不住的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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