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田地不种了吗？”苏小凡问。
“家里的田很少了，还不够爸妈耕种。”小芳回答。
“村子里几乎所有年轻人都离家打工去了，我是去年出来的，今年回家过春节，小莲不想读书了，我就把她带出去。”
“广东的工厂更多啊，你们怎么不去广东那边？”
“广东那边太热了，受不了，再说那边没有熟人，女孩子在那边容易学坏。”
小芳不避讳地说起了“学坏”。
全国有一半的打工妹都到了广东省，大多数是在以东东平市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的工厂里工作。招工方大都喜欢招收年轻女工来承担流水线上的重复劳动，东平市有150万当地居民，却有500多万外来人口，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人口都是女性。
苏小凡去过广东，每到周末，东平到处可以看到十六、七岁仍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人女孩，穿著带褶边的上衣、紧身牛仔裤，头上扎著马尾辫。
苏小凡去过那些酒吧，夜总会KTV里的服务员，大多数都是外来的打工妹，她们何尝不希望像都市白领一样出入于高级写字楼，她们何尝不希望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和社会保障。
但是城市不给她们，她们作为游走于城市夜晚霓虹灯下的外来群体无法享受到城市人应有的人身安全，无法享受到城市的福利保障。
灯红酒绿只会使得她们麻木，失去安全感，增强失落感，她们表面上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内心却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如果幸运的话打了几年工回去，若是不幸运的话可能就沦落下去，陷入深渊，再也爬不上来，吸毒，坐台。
但这并不是她们想要的，她们曾经抗拒过，坚持过，没有人真的愿意做这些，而城市就是罪魁祸首。
不知道江南在父亲的治下，是否这种产业也如东平市一样发达呢？这些飘摇无助的打工妹，下岗女工或者城市以及其城市边缘的农村妇女，还有那些受过基础教育或者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中专生，她们染指于色情业，一方面固然有生活的艰辛，其实更多的是受拜金主义思潮的影响，不劳而获，傍大款，当小秘二奶，无非就是为了坐享其成，这些靠出卖肉体和青春的女孩，不知道将来会一种什么结局。
苏小凡想起了那个进入中国超级模特北京赛区的季军，竟然一时间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了。为了能入围十强，为了金钱，为了名利，不惜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本着我不吃别人吃，与其便宜那些个头发花白，满身皱纹的老色鬼，与其让她的美丽肉体被那些个又丑陋又恶心的暴发户占有，还不如让我这个玉树临风的帅哥先拨头筹，苏小凡为自己卑鄙无耻的借口而鄙视自己，但自己真的记不起她的名字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纯粹是动物般的行为，苏小凡为那个季军悲哀，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的人，这不是天大的悲哀是什么？
如诗是占据了苏小凡心的，手中的刻刀在红木上游走，全身顷注在刻刀之上，如诗的面庞，传神的眼睛，可人的神态、修长玲珑的身姿跃然而出，苏小凡最后在如诗的脚底刻下了如诗二字，一九九五年二月十四日，西方传统的情人节，中国的元宵节，这一天，对如诗和苏小凡来说，是一个永远铭记的日子，这一天，苏小凡让一个女孩子变成了女人，这一天，如诗是如诗，不是翠翠。
看着红木的雕像，苏小凡的全身布满了柔软，眼睛里全是柔情。
“兄弟，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山南老乡问。
苏小凡点点头，说：“她是我心爱的人。”
“你们刚刚分别是吧？”
“是的，她在凤凰城。”
“你怎么不带她走呢？”
苏小凡无语，不知如何回答。
是的，我为什么不带她走呢？为什么？四合大院容不下她吗？还是瑞婉容不下她？这些都不是！可是，我为什么不带她走呢？如果我说带她走，她会跟自己走吗？自己顾忌什么呢？
“我真应该带她走的。”
苏小凡回答了山南汉子的话，不过他不知道算不算回答。
“姐姐，工厂里真有那么高的工资吗？”小莲问姐姐时，却是看向苏小凡。
“我挣了钱，一定给爸爸买一件大衣，就象这个哥哥穿的一样。”
“哥哥，你这衣服多少钱一件，你穿起来真好看。”
小莲的心中几十块钱，最多上百元就差不多了，她穿的衣服就是十多块钱一件的。
“小莲，哥哥的衣服很贵的，再说了，爸爸穿着不合适。”小芳对妹妹说。
“怎么不合适了，爸爸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爸爸要干农活的，不能穿这种长衣服。”
苏小凡友善地冲姐妹二人笑了笑。
“姐姐，听说城里人怪怪的，是真的吗？”
“怪什么怪，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
“我是说他们德性，不是说人怪。”
小芳不知道怎样回答寻妹妹的话。
“哥哥你是城里人吗？”
“怎么说呢？算是吧，不过谁都不是生来就是城市人，我爷爷就是凤凰城陆家桥的，算是农村人吧。”
“城里人欺负农村人不？我听说城里人老欺负咱们农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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