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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 2.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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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节第一章

    第一章

    -九五三年春,卯生刚满五岁。(外星女在古代)也许同很多儿童-样,抑或不一样,反正他人生第一最深刻印象,居然不是天,不是地,而是母亲。

    母亲面容清秀,表情平和端庄,举止安详。她为人精明善良,待人亲切和蔼;只是她生来体质较弱,给人留有一种娴静的、沉郁样儿的文静感。

    母亲是位淑女型人物。她与人交往中,脸上总带有一丝很美的让人舒适的微笑。她从不高声说话,从不与人红脸。何家大院里有数十户人家,卯生从没见母亲串过门;倒是院中三妈、四婶之类人物,隔三岔五总来找母亲聊天,诉说一些家长里短,请教些挑花刺绣。她们对母亲很敬重,谈话低声细语,讲究斯文。母亲待她们很热情,很随和,相互不时低声说笑,关系很亲近。卯生感到,母亲周围的气氛永远是和畅的。他依偎在母亲身边,总有-种浓浓的幸福感。

    讨厌的,与三妈四婶等人谈吐举止相反的,而且每日必来的是一个叫白麻子的女人。

    白麻子家住紧邻隔壁,男人也姓何,早年在伪保安团供职时带回了这个女人。据说是用-头毛驴换回的野鸡。有人说其男人做了桩亏本买卖,也有人说是物有所值。白麻子并非姓白,实姓苟,名叫苟步文。人说,对她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白麻子”之称很有由来:首先是她-脸密密丁丁黒麻子,麻坑之密天下少见,又无法形容。其次她麻脸特黑,黒得妖气、瘆人,令人厌烦厌恶。也许正因此,她十分忌讳“黒”字,比如人说天黒了,她宁死也只肯说“天晩了”,黒布,自然只肯说是青布,等等。(黑客)黒的反义是白,人们为照顾情绪,投其所好,更重要是熟悉她处亊待人有黒白颠倒的天性和才能,便送她雅号白麻子。故尔这“白麻子”就叫开了。有时忙中岀错,叫声白麻子她也答应。但旋即是报复:“哼哼,麻子,麻子是天生的,光脸是狗日的。”

    对于敢犯众怒者,大家自然不客气,于是“白麻子苟步文,苟步文白麻子”,多年如此重复交替地叫着。

    白麻子三十多岁,干干瘦瘦,人机敏、精神。她脸黑肉少,皮肤绷得挺紧,配上麻坑,迫人不时之间会联想起那干廋的苦瓜。她的脑袋常向一边歪,给人-种她善于思考的神情与韵味。

    卯生很讨厌这女人。据他观察,白麻子每来都习惯性在门外偷听很久。然后才鬼鬼祟祟的,把门轻轻推开五、六寸,同时用几根干廋的黒手指,掐捏着门页边沿,支撑着上身,再将那颗麻脑袋-点-点地送进来;-双贼样小眼溜溜直转,像黄鼠狼寻找小鸡似的搜索-遍、两遍之后,才宛若大虾般地伸直身子,颤颤的,扭捏状地走进来。

    苟步文进门第一件亊,便是麻脸热情,语气亲昵地冲卯生的母亲叫声“幺婶”,再逗卯生玩玩,但这一切只匆匆而过,接下便是迫不及待、抓紧时间,自然而又十分自觉地,拿起桌上那只待客用的白铜水烟袋,装烟,燃纸媒。紧接便响起-片咕嘟咕嘟之声。这期间,她手脚麻利,心身配合,吸得很猛,吐得却很慢。吸时,她脑袋微微提动,脖子拉长,好像是为让那股浓烟通过胸腔,经过五脏,直下丹田似的。而吐烟时,她嘴唇几度颤动,几度强忍,好似万般不舍,一次-小缕地吐着。

    每每吞云吐雾后,白麻子即精神倍增。于是便开始重复着她时常爱讲的那些故亊,讲得滔滔不绝,牵丝不断。诸如:东边某家儿媳妇,或西边某某大姑娘——啧啧,不正经。那日,老天大晌午,她亲眼看见那女人与人眉来眼去,令人怀疑。(我的鬼界女友)半夜时她去-听,果然,床响。

    白麻子天天都能说岀新鲜亊儿。她口齿清楚,善于表达。更难得那麻脸上表情十分丰富,它能随着她的故亊情节,配合岀喜怒羞怯万种情态。特别她那善撇的嘴,一句一撇,竟能撇得人随着她的爱憎而爱憎,随着她轻蔑而轻蔑;直到将假事撇真,真事撇假,红黑撇得你非信不可。

    撇,在她嘴上是门艺术。

    卯生听不太懂白麻子讲的故事。比如:床响,人家床响有你白麻子啥相干呢?床响,咋就叫人不正经?他想不清楚。但他总喜欢双手捧月般捧着两腮,静静坐着,好奇地看着那张麻脸,动情地看着那张善撇的嘴。不过随日月迁延,时间-久,他渐次感到那张善撇的嘴撇得很难看了;那麻脸撇起来时抽时搐的,也令人看去有些怪模怪样,惨不忍睹。于是他更讨厌这麻女人,不再巴巴看那张脸。同时他发现,每当白麻子滔滔不绝时,母亲总那么微微含笑地坐着,一句话不说,从不探问,更不附和什么。而且只要有人走进房间来,在不至影响大家情绪时,母亲便即刻抽身走开,说去干什么,实际像逃。

    白麻子每来至少要抽三次烟,直到那水烟袋铜盒里烟丝被抽干抽尽,才肯怏然而去。白麻子每次走后,母亲都要重新切烟,以备来客之需。水烟袋抽的是烟丝,很细,切起来很费劲。卯生见母亲每次切烟时,都累得额生细汗。他很心痛,却又帮不上忙。由此,他很讨厌白麻子常来抽烟。这天,他想了想,便伏在母亲耳边悄悄说:

    “妈,烟装好了,藏着,不给白麻子吃!”

    母亲说:“啥话?来家的都是客。记住,以后不要再叫白麻子,叫苟姐。”

    “叫狗姐?不叫。(我本混混)”

    “咋就不叫了?”

    “吃亏。”

    母亲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她笑道:“傻儿子哟,你真笨!她姓苟,不是狗。你叫她苟姐,是称呼;不是你叫过她苟姐,你就——咳!记住,她姓苟,草句苟,不是你见过的人家喂养的狗……”

    “哦,记住了:她姓狗,草句狗,不是人家喂养的狗。”卯生自作聪明地点着头。或许正因此,此后他仍坚持不叫“狗姐”,还是怕吃亏。不过他听母亲的话,从此很少再叫白麻子。迫不得已时,就称“你”,或叫“那个麻家伙”。

    白麻子依然天天来抽烟,母亲依然天天切烟丝。卯生恨白麻子,恨得直咬牙。-天,他总算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而且独自高兴了很久。

    白麻子每天来抽烟的时间是早饭后。这天,卯生提前做准备,他拿水烟袋进厨房,踮着脚把辣子面、胡椒粉各捻少许放进烟盒内,-拌,-揺,看看,太少;再加-点,又拌,合适。然后回到火炉间,把水烟袋依旧放到桌上。忽觉不妥,如果有客比麻家伙先来怎么办?

    想了想,他抓起水烟袋藏到桌下,站起来看看,还是不妥。蹲下拿起,转身藏到门背后,更觉不妥。他拎着水烟袋,一时急得团团乱转,嗨,这,这该咋办呢?

    正这时,卯生忽然感觉到白麻子已在门外偷听。老爷保佑,总算来了。

    于是,他慌慌张张把水烟袋放回桌上,守着。他有临战前的高兴,又有莫名其妙的紧张;心中咚咚直响,像打鼓一样,腿也有些发抖,桌子似乎也随之揺晃。(网王之寂寞的宠儿)他强自镇静,为了掩饰心虚,他大声念道:

    昨夜寒蛰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

    已三更

    白麻子还是那样鬼鬼祟祟,推门五、六寸,麻脑袋依然像乌龟那样,一点-点地伸进来。卯生紧张急切,他真想上前把麻家伙拖进来。

    “幺婶呢?”麻家伙终于进来了。

    “在,在屋里做、做啥吧。”卯生有些结巴,声音也发颤.

    “噢。”白麻子并没发现异常,她坐下:“你刚才又在背诗?”

    “是词,岳飞的。”

    “啥瓷呀碗的,还要飞?”

    白麻子讪笑中带有不屑,然后便迫不及待捧起了水烟袋。

    卯生没在意白麻子的无知,心却一下冲到喉咙口,小脸憋得彤红。不过白麻子没管许多,她一如既往,依然很快装烟,燃纸媒,接着-口猛吸,脑袋提动,脖子拉长,腹部收缩。这刹那,卯生忽然觉得麻家伙很像一只打鸣的公鸡,欲叫未啼时的那副神态。他感到很好玩儿。

    可是很糟,只眨眼功夫,估计那股浓烟刚被麻家伙吞下,远没落于丹田时,便见她神情陡生异样。旋即,只见她胸部、喉头大动,泪水奔流,呛得她像溺水闭气似的悄无声息。(皇妻

    好久,麻家伙像拼尽小命似地猛然扯上-口气来,只手直揉胸腔;紧接-阵大咳,猝然突岀的两腔鼻涕,混合眼泪,屁滾尿流般从麻脸上飞泻而下。

    一见麻家伙丑态百岀,卯生居然不紧张了,只是想笑,又极力忍着。心中荡漾着胜利者的快感。

    “哎哟——我的妈呀,嘿嘿!”白麻子艰难地喘过气来,自言自语道:“这,这怕是烟筋吧?”

    卯生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笑得也流眼泪。

    白麻子突然-愣,愣的不足秒钟,便像立刻明白了什么。她飞快抽岀那圆形铜烟盒,将烟丝倒在掌上,迎亮检察。星星点点,朝天椒辣子面,血红血红地隐约其间……

    真相大白,麻脸马上拉下。

    卯生第-次看到,那张黒麻脸阴冷下来竟然是这么狰狞、恐怖。他心一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步。

    “这辣子面,是你放的?”白麻子问。

    卯生似为自己刚才的胆怯刷一下涨红了脸,但他只稍加振作,便立即迎着那双邪恶的眼睛,并突然跨前一步道:“是。我放在我们烟袋里!咋?”

    随之,他又怕对方听不明白似地嘟哝道:“也没哪个请你吃——”

    然后,他倒背双手,撇下麻家伙,揺摇摆摆,一路高声朗诵着岳飞旳《满江红》:

    怒发冲冠,

    凭栏处,

    萧萧雨歇。

    卯生走到门口时,忽然隐隐约约间听到白麻子阴沉地说:

    “你等着!”

    朗诵戛然而止,卯生猛回头,挑战似地迎着白麻子的目光,瞪着两眼道:

    “你想咋的?……哼哼,我也不会吃烟;哪个还怕你!”

    又一年夏天,卯生快六岁半了,到了该上学的时侯。这时的卯生,清清秀秀的脸,单单细细的个子,很像薄土上生长的一棵小小弱竹,令人爱其清雅,又怜其文弱。他很聪明,很讨人喜爱。自五岁那年“辣椒面”事件之后,这一年多以来,母亲侧重了对孩子的多方面教育。这期间,卯生熟读了《百家姓》、《三字经》,认识了数百上千常用字,熟悉了加减乘除,能背诵几十首唐诗宋词。更可喜是他逐渐懂得了怎么宽厚待人,也懂得了“苟”与“狗”的区别性。

    卯生自小偏爱的是古词,诸如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念奴娇》,岳飞的《满江红》、《小重山》,以及李清照的《浣溪沙》、《如梦令》等等,他都能背诵得仰扬顿挫,滚瓜烂熟。

    卯生偏爱宋词是有原因的,因为母亲特别喜好李清照其人、其词,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他从此喜好上了所有古贤名词。后来,随着“知识”面的日渐成长,他常为自己母亲的才华与贤惠而骄傲。可父亲肚里“没货”。尽管人称他小秀才,他能给儿子的却只是那拿文作武、扯前拉后地评说《三国演义》,还有薛刚反唐,精忠报国什么的。再有,就是门头上那根二指宽的竹篾片子——

    卯生时时在小心自己的屁股。

    这年气候反常,刚交初秋,-连多天连阴雨后,大地忽然变冷,-片秋风萧瑟中,有些过早地显现出了冬的气息;人们也偏早地开始抱肩袖手了。凄风苦雨时,母亲看着卯生瘦弱的身子,时常暗自叹息。一天,她竟将为儿子新做的书包收进了箱子。不过卯生并没介意。母亲爱好整诘,有勤于收捡的习惯。天终于放晴,别家的孩子一批又一批地结伙上学报名了,卯生依然不见母亲作安排。忍不住,他问道:

    “妈,我啥时候去报名读书?”

    “明年吧。”

    卯生一惊:“啥?你去年说的是明年,现在咋又说明年呢?”

    “噢,都怨妈,怨妈去年把话说早了。”母亲歉意地说,“唉,明年吧。明年,就不再说明年了。”

    卯生的心恍若-下掉进了冷水盆。他一头扑进母亲怀中,吵闹着要去上学。母亲顺势搂着儿子,抚摩着儿子背上历历可数的骨头,不禁潸然泪下。她深感儿子弱于小草,经不起寒风雪雨。家距学校三里有余,每日往返四次,行程十余里……沉思中,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儿子正佝偻着瘦弱的身子,顶着刺骨寒风瑟瑟发抖,步步踉跄,终于摔倒了……

    母亲下意识地一惊,更紧地搂住儿子,好久才说:“听话,啊?明年,你会比现在更大一些;明年,你就提得起烘笼了,不冷了;不冷也就不会绊跤了……”

    卯生恍然间感觉到,母亲最后一句话,是带有哭音的自言自语。他忙抬头,竟意外间看到了,母亲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正不断线地流淌着。他惊怔、茫然,心酸地伸岀小手,慢慢为母亲拭着泪水。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哭泣起来,但他知道是自己让母亲伤心了。他轻轻摇着母亲,后悔地说:

    “妈,都怪我。今年,我不说读书了,啊?”

    “不是你的错呀,儿子!”母亲感动中搂着卯生,心情痛苦地回想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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